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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观察谈话的方式

1.话题包括说话者本身及其周围的状况

通常有一种常识上的想法,认为在双方初次见面,或者碰到很熟悉的朋友时,只要从其见面谈话的题材里,就可以完全明白对方的兴趣与关心的对象。事实上,人类的心理问题,倒不见得那么单纯,或是如此迅速就可以完全明了的。当然,谈话者会聚精会神地置身于当时的话题,这是很自然的现象。然而其中也有人对于眼前的问题漠不关心,只在话题里胡扯一阵,在这种情况之下,我们根本不需要应用洞察心理学了。因为这种人不会将自己的兴趣或关心,直接透露于话题里面。反之,他们完全改变姿态而去注意另外的话题,这种人通常都怀有极重的自卑感和欲求不满。所以,他们常将这些情绪从某一个话题里呈现出来。

在此,我们有充分的理由认为可以借着话题,摸索到对方的深层心理,我有二种方法:第一种是根据话题内容来推测对方的心底奥秘;另一种是根据话题的展开方式来洞察对方的深层心理。

一言以蔽之,话题的种类也是形形色色的,如果要明白对方的性格与气质,最容易着手的步骤,就是要观察话题跟说话者本身的相关状况。关于这一点,最有趣味者莫过于近来日本电视上有一个现场节目,专门提到谈话者本身及其关心的话题。那就是谈话者的上半身被隐藏起来,摄影机只能从后面摄影,这样不但可以提高视听者的关心,同时也能使表演者很露骨地谈到性的问题。由于这种状况能够刺激视听者的好奇心,结果反而失去谈话者的话题意义。到后来,根据这个节目的导播透露,谈话者好像都很平静,他们能很坦然地谈起自己在性方面的苦恼。

此外,关于志愿演出人员的问题,节目制作人说:“希望上台表演的人,几乎都是中年妇女,当我们前往搜集材料时,对方都说得很干脆而坦白,大部分的人都会提到性生活方面的问题,同时也会畅谈好几小时,有关长久以来的生活细节……”

后来,据节目制作人说,这些中年女性最爱谈论自己,因为,自己本身才是她们最大的关心对象。她们都有一种错觉,都认为世界是以她们为中心而转动的。这是自我意识的充分表现,这些人也可以说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任性者。关于自我意识的问题,一般说来,女人比男人要强烈得多,由电视上的节目内容看来,那些演出者的表现也以女性最热烈、最激动。她们开口闭口说:“我的孩子……”,总是把自己当做话题的中心,有些人即使长大成人,他们的话题也仍以自己身边的大小事情当做惟一的内容,这种人可以说精神非常幼稚。

当然,他们谈话的内容不但以自己本身的问题为主,也会涉及到自己的家庭、工作以及与家庭有关的事情,至于常常在话题里出现的人物也同样是属于自己身边的人。在女性的谈话当中,她们最常提到别人的风流韵事或丈夫的脾气,这种情况也表示她们热爱对方到了相当炽烈的程度,甚至把这个男人看成自己的化身,她们谈论这个男性的各种大小事情也等于谈论她们自己一样。

2.话题重心以别人为主是支配欲强的表现

上述人物的话题完全以自我有关的自己身边的大小事情为中心,相反地,现在所讨论的人物,却一句话也不提及自己的事或关于自己身边的人物,他们的话题反而涉及个人身边的琐事,或对方的隐私秘闻,甚至对方的一举一动或每一条花边新闻都被抓着不放手,彻彻底底地侵犯别人的身体领域。如果以男女情况来说,那就是表示这个人很关心对方,或者极端热爱对方的证据。否则,若以普通人的情况而言,如此热心打听别人的私事,那无疑也很精通别人的弱点,他们内心期望控制对方的那种欲求,被隐藏在自己的深层心理底层。

这种行为,以女人为最多,诚然,我们发现有许多女性总盼望把话题的重点,放在跟自己完全无关的人、名人、影星歌星的花边新闻方面,这是表示她怀有支配的心理欲望,此外,它也含有若干复杂的要素。日本的女性周刊杂志,通常都是以描述名人的私生活、花边新闻或风流韵事为主,这种杂志的存在完全赖以“风花雪月”内容为主题,它依靠着女性读者的热情而存在。

日本有一种调查团体,他们常常携带小型录音机到各个社区中,偷听主妇们的谈话,而后把谈话内容加以分析,结果发现谈话内容的最主要部分,名人的闲言轶事占60%,其次是孩子们的话题,再次是自己丈夫的话题。总之,话题的一大半都是以风声消息为主,也就是以捕风捉影的事情最多。

由此可见,有些人实在太沉迷于闲谈名人或影星的风流事,或有关这方面的消息传闻,这种人很难结交真正的知心朋友,这种人实在太孤独,也太无聊了。只要是关于别人的私事,即使对方跟自己产并熟悉,有些人却非常热衷去谈论它,这表示他自己的孤独和内心的空虚。例如生活在社区或村落里的家庭主妇们,她们平时跟邻居也不见得来往很密切。相反地,如果她们常常跟熟悉的朋友见面,也喜欢扯上第三者的风声与传闻。这是在女性之间最常看见的事情。

3.车子的话题跟性问题有关

以上的讨论重点,从话题中洞察说话者本身的深层心理。如前所述,我们的关心和兴趣,不一定会常常从话题中直接表现出来,如处在复杂的社会机构里,那么人类压抑意识的情况也会愈强烈。如果某些意识遭受到压抑时,这些意识就会以别种形态表现出来。事实上,关于话题方面也一样,话题的内容也会在另外的场合里,透露出谈话者的真正欲望。总之,如果知道意识与话题之间的弯曲形态,我们就能从此洞察对方的深层心理。

例如,在现代日本年轻人的生活世界里,最关心的问题是车子。关于车子的杂志,也跟音乐杂志等娱乐消息一样地畅销。年轻人谈论的话题,几乎都涉及车子的行程距离、速度、马力以及载重量等有关的话题。五十年代的美国,年轻男人也都开口闭口谈到各厂家的新牌车子,这时候,女孩子最大的不满,就是男孩子三句话都离不开车子的话题,而似乎不把话题的重心放在女孩子身上来,真是岂有此理!当时,有一家美国杂志社,对于女孩子的不满和埋怨发表了以下的意见:“你们也许不相信我的话,事实上,这些男孩子所以会拼命谈论车子,也无非在表示自己的生命含有旺盛的精力。可惜,他们在女孩子面前,不敢提到此类的话题,所以,他们才聚精会神于车子的问题。因此,你们最好不要摆出讨厌或不耐烦的脸孔,只要你们很认真或很耐心地去倾听,同样能够满足男人的自尊心。”

老实说,设想到车子与性的意愿居然如此息息相关,然而这些都不是荒唐无稽的谬论。根据弗洛伊德心理学的观点来说,车子无疑是阳具的符号,也有人认为车子里面的空间,正是表示女性的阴道,如果根据这种论调来推论,那么,现在有许多美国男女,很流行在车子里做爱,这也应该是属于很自然的行为。

有些年轻人不大愿意将有关性方面的话题公开谈论出来,但是,他们反而潜意识地热衷于车子的问题,其间含有心理上的相关性,凡是滔滔不绝地谈论车子问题的人,我们也承认他们对于性问题的关心也十分热烈。

这种情形也类似女性们,开口闭口谈到“恋”与“爱”的问题一样所具有的心理。因为她们不好意思公开畅谈关于性方面的问题,那么,她们只好把这方面的愿望寄寓于“爱”与“恋”之类的故事里。有些年龄较大的女性们,虽然不便谈及“恋”与“爱”的问题,外人也许以为她们没有这种心理欲望,其实,在她们的内心深处却怀有一种无法满足的性欲需求。

4.抱怨的内容跟心里真正期望的相反

当然,凡被压抑在内心里面的意愿,并不止于性方面的问题而已,其实,对于工作方面的欲求不满,也非常之多。关于这一点,一般人大体上都会采用发牢骚或埋怨的方式表示出来。我们从这些埋怨的种类里,也仍然能够洞悉有关欲求不满的性质。

当我们走进闹市上的酒吧里时,因为里面的顾客都以职员最多,所以,我们常常可以听见他们对于工作环境的牢骚话,以及对于人事方面的埋怨。我们会很怀疑怎么谈来谈去都离不开牢骚方面的内容呢?其实,我们也可以从此发现人类在企业组织里,是何等的脆弱和空虚。有些人不断在发牢骚,可惜,他们却不曾注意到被压抑在内心里那股强烈不满的意识。

有一位瑞典心理学家,曾经做过一种很有趣的调查分析,那就是研究人类泄露于表面上的不平与怨言,跟他内心里的真正意识之间有何关连。这位心理学家曾跟两百位女性职员面谈过,结果发现若干女职员由于对目前的待遇不满,所以对工作缺乏热心。其实,这只是表面上的观点,因为仔细打听之后,方知她们根本就讨厌眼前的工作,无意中促使她们常常发出待遇不好的怨言。

由此可见,这种现象跟伊索寓言里的一篇故事所表示的意思完全相同。狐狸因吃不到葡萄,反而埋怨那是酸葡萄,故而怏怏地离开。在心理学上,有一种情况叫做“合理化”,那就是说一个人常会不承认失败等不愉快的经验,也否认内心的自卑感,反而会设法找出适当的理由替自己辩护。所以,上述的情况,正是合理化的表现。有些职员,或工厂员工们,常常会借口埋怨待遇偏低,这种情形跟伊索寓言里的酸葡萄一样,所以,她们当然就无心工作下去,然而这些事实正是将自己合理化起来的表示。

当然,许多职员们的牢骚或埋怨,也不少来自于主管本身有问题,不过,在他们的话题里,亦不乏合理化的作用在发酵。平时,我们也曾听见一般人说:“因为那个科长娶了副社长的女儿,不然,他现在还不是照样被派到乡下去,那个家伙实在不是很精明能干的人。”从表面上看,这个埋怨者对于自己的顶头上司非常不满意,其实,他却有一股极想要出人头地的欲望,好像火焰一样地在燃烧着。

无奈,自己偏偏没有这份能力。于是,他就找出一套欺骗自我的逻辑,同时,为了要使自己能够接受这一套道理,便不得不责备上司的无能(当然不是客观的判断),这就是一种合理化的现象。只要我们洞察这种想法,或明白话题的曲折性,那么,许多职员们的内心秘密,就无异会像喷水般地浮现在我们的脑海里。

5.用自吹自擂的方式表达不满

在街头巷尾之中,常常可以听见许多不直接表现的怨言或欲求不满的意思,他们根本不采用愤愤不平的表达方式,相反地,却以自吹自擂的方式表示出来。我们在酒吧里也时常可以碰见老年的职员们,他们专以年轻职员为谈话的对象,自吹自擂当年的奋斗,那种兴高采烈的样子,实在令人难以忍受。如以洞察心理学的观点看,这种吹嘘的大话,不适合新时代的变化。不过,我们由此可见,谈话者本人必然陷入欲求不满的情境中,也许他们升级的途径遭受阻碍,或者无法适应职务的环境,因为他们都希望忘却实现,喜欢用往事来弥补目前的境遇。

同样地,有些儿童因为母亲生下弟弟或妹妹,而使自己不能充分享受母爱,晚上还会发生尿床的现象。

如果根据弗洛伊德的话说,这是一种退行的现象。因为眼前的情况如此残酷,所以,他乃用变幻般的表情来谈话,但是从他的话题里,我们发现对方的内心里正在潜伏一股无可救药的欲求不满的情况。

6.对语无伦次的话题不能忽视

其实,一个人的潜在欲望不但隐藏在话题里,我们对于话题的展开方式,也应该要特别值得注意。当我们在谈话的时候,觉得最讨厌者,就是在会议席上,有人竟不顾别人谈话,而突然挟着毫不相干的话题插进来。例如有一位女秘书曾经大叹苦经,因为她的顶头上司是一位独裁者。有一次,正在举行仓库业务讨论会,在谈话进行中,忽然心血来潮,他说:“你们明天的会不要开了,因为我明天要去打高尔夫球。”这是一个代表性的例子。

老实说,这种人的支配欲和自我显示欲都特别强,他们根本不把对方的存在看在眼内,而完全摆出我行我素的态度。总觉得大家都得听从自己的主张。

还有一类人最喜欢在这种场合里,滔滔不绝地谈个没完。其实,这也表示他很担心会把主导权落在别人的手上,这种人自始至终都喜欢占据优势的地位。

有些业务员由于对外国语言缺乏自信,所以每当自己率先引起话题时,对方反而认为自己有了说话机会,结果就滔滔不绝地谈个不完,而不知不觉地改变了话题,当然,这样使得一切后果都在对方的想像之下结束了。因为商洽的目的是希望要产生更优厚的结果,可惜,由于话题中失去了先机,而使自己屈居下风。

内容不断改变固然是一种好现象,但若谈得太离谱,或者想到哪里,就谈到哪里,一切显得毫无头绪的样子时,那就会使听众索然无味起来。有些躁郁病患者,如果陷入躁郁病的状况里,他就会把内心里的话滔滔不绝地发泄出来,不久,他又可能将话题转化到另一种状态,这种现象在精神医学上称为:“竟相奔逸”。

倘若是一个普通人,他总会谈些没有头绪的话,或者不断改变话题,东拉西扯,那就表示他的思考不集中,结果成为支离破碎的情况,这种人缺乏理论性的思考。

当然,有些话是出自说话者的,因为,有人会很有意识地停止自己的话题,而加入别人的话题里面,很显然,这是一种追随的倾向。有些优秀的面谈人员,很少谈及自己的事情,反而将对方引出来的话题扩大起来,结果使对方不断地从自己身上吸取许多知识与情报。虽然交谈是一种对话,在一般的情况下,有人反而将全部意志放在倾听对方的谈话,从性格上说,这一类型的人对于别人的理解还算很深刻,而且具有宽容的精神,具有真正的君子风度。

7.有些话题成了冲突的伪装

我们再谈谈若干例案,那就是在某些人对特定话题的反应里,设法洞察对方的深层心理,最容易明白的是对方有意识地要逃避这种话题的反应。一般来说,我们常常会面临着异性或金钱等有关冲突与矛盾,如果对于这些方面的需要程度愈强,则会愈害怕被别人发现,于是,我们就会在无意识中避免被人接触或被人揭发。

在我们的生活里所以会常常发生问题,乃是缺乏明白的交谈,乍见之下,有些话题颇能引起大家的好感,无奈有人却偏偏不敢正面去谈论它,这种人的内心里,必然含有特殊的动机存在。

我们曾经谈起学生时代一位名叫“踏板”的好友,由于他头上的毛发非常稀疏,故不得不用毛巾包扎起来,结果从外表看来,俨如是个印度阿山,同学们都把他的名字引为趣谈,可是,这位“踏板”的同学仍然嘻皮笑脸,一点儿也不以为意,我们也根本意料不到对方对于自己的头发会如此苦恼,因为他在遗书上明白表示自己很自卑,他为了不堪自卑感的折磨而愤然自杀。每当别人叫他“踏板”,或者提及“踏板”的话题时,他也不敢表示特殊的反应,因为他害怕被人识破自己的自卑感。于是,微笑面孔,故意将自己内心的苦恼伪装起来。

不管采用什么方式的伪装,这些都是很勉强的做法,任何人内心的秘密都难免会从某个破绽里透露出来的,例如“踏板”的情况,倘若同学们稍为用心注意,也许就能从对方的微笑中发现他内心的不自然。那么也许就不会导致悲剧的产生。

8.由话题洞察对方心理的实例

(1)有些人的话题太偏重自己、家族或职业的事情,是一种自我意识的倾向,也是自我中心主义者。

(2)有些人非常想要探听对方的真相,这是有意明白对方的缺点,期待能进一步控制对方的意思。

(3)有些人对于别人的消息传闻特别感兴趣,这种人很难获得真正友谊,所以,他内心非常孤独。

(4)年轻男性在女孩子面前热衷于谈论车子的问题,这也就表示他们希望谈及性方面的问题。

(5)有些女性虽然远离少女期,但也常常喜爱谈论“恋情”或“爱情”的事情,这表示在她内心也隐藏着性欲不满的事实。

(6)有些人会愤愤不平地埋怨待遇低微,其实,有很多人因为对工作不热心,才会将这种内心的动机转化在待遇低微的借口上。

(7)有些人不断谴责上司的过错或无能,事实上是表示他自己想要出人头地的意思。

(8)有人借着开玩笑,而常常破口大骂,或者指桑骂槐,这是有意将积压内心的欲求不满,设法爆发出来的心声。

(9)喜欢在年轻人或部属面前自吹自擂的人,乃是不能适应职务,或者赶不上时代潮流。

(10)有人根本忽视别人的谈话,而喜欢扯出与主题毫不相干的话题,这种人怀有极强的支配欲与自我显示欲。

(11)有人一直谈论会场的话题,而不喜欢别人来插话,这表示他讨厌自己屈居在别人的控制之下。

(12)有人把话题扯得很离谱,或者不断改变话题,这是表示他的思考不够集中,以及不懂得逻辑性的整理方式。

(13)有人不愿抛出自己的话题,反而努力讨论对方的话题,这种人怀有宽容的精神,而且颇能为对方着想,不失为荡荡真君子。

(14)极端避免谈到性问题的女性,有时候对于性问题反而怀着浓厚的兴趣和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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