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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努尔哈赤一统女真

清太宗皇太极出生时,明朝已逐渐走向衰落。洪武二年(1369 年)九月八日,明太祖朱元璋对皇太子说道:“自古帝王以天下为忧者,惟有创业之君、中兴之主及守成贤君能做到,那些寻常之君,不以天下为忧,反以天下为乐,国亡自此而始。”朱元璋确实是日夜“以天下为忧”,希望江山可以永固。他发展生产,整顿吏治,济贫抑富等等,千方百计以求长治久安。他本人每日一大早就上朝,太阳下山才回到寝宫。夜间睡不着觉,有时披衣而起,凡想到有关老百姓的事,立即记在本上,等到天亮后就着手办理。他在位 30 余年,社会经济繁荣,国力强盛。

明成祖朱棣即位后,继续坚持励精图治,迁都北京,扫除朱元璋晚年的积弊,把明朝推向了鼎盛时期。那时南自两广,北通朔漠,西到新疆,东到大海,在中国辽阔广大的领土上建立了统一的多民族的国家。并且以郑和为首的远洋船队,到亚洲、非洲三十多个国家建立贸易往来和国与国之间的友好关系,明朝因此在世界上有着重要的地位。明太祖可以称得上是创业之君,明成祖既是创业之君,也是中兴之主。从中叶开始,社会矛盾日益尖锐,如英宗、武宗,几乎在危机重重的矛盾中断送了大明江山。然而,最严重的社会危机还是出现在明神宗时。他是“不以天下为忧,反以天下为乐”的“寻常之君”。朱元璋所提出的上述历史经验教训,在他的不肖子孙中得到了证明。

明朝之亡,是从神宗开始的。清太祖、太宗都经历了他的统治时期。他在位四十八年,从 16 世纪 70 年代到 17 世纪 20 年代,是明朝所有皇帝中在位时间最长的一个。明神宗即位之初,因他是十岁小孩,由张居正把持朝政,社会矛盾一度缓和。张居正以内阁首辅的身份,推行一系列的社会改革,加强中央集权,严格考核官吏,抑制土地兼并,清丈全国土地亩数,裁减宗藩俸禄,扩大税收来源,巩固边防,在明朝封建统治江河日下的潮流中,他力挽狂澜,对明朝一时的富强

发挥了重大的作用。

万历十年(1582 年)张居正死,明神宗亲政,政局急转直下。这个反动腐朽贪财好利的君主,只知道饮酒作乐,根本不理朝政。以前的明朝皇帝,一日三朝,或一日一朝,而他一连数载不上朝召见大臣,不批复章奏。他手下的大臣们急得团团转,恳请他说:“章奏不答,先朝未有。事到今天,大半留中,若国家大事,被人截取,向外张扬,谁能澄清?请从现在起,凡有批答不过来的,尽可以当面写一纸条,转达有关部门,以免君臣隔绝,受人蒙蔽。”逆耳忠言,根本无济于事。他还大肆挥霍人民的血汗金钱,一次采办珠宝用银两千四百万两,相当于全国六个年头的赋税总额。他婚时大摆宴席,动用边防军费九万两作织造费。

在他的影响下,官场贪污之风盛行,一片黑暗。明神宗爱钱如命,他当政时,缺官很多,拖延不补,万历三十年(1602 年)南北两京缺尚书三名,侍郎十名,科道九十四名。全国缺巡抚三名,布按监司六十六名,知府二十五名。万历四十一年(1613 年)以后,内阁只有方从哲一人独相,他生病后,内阁便无人办事。

吏、兵二部没有掌印官,无人画押。文武选官,久留不遣。诏狱囚犯,以理刑无人不决,家属聚号长安门。

更为荒唐的是,万历二十年(1592 年),即清太宗诞生的那一年,明朝因对内对外用兵,加上乾清宫、坤宁宫、皇极殿等遭灾,营修缺钱,明神宗竟向全国派遣大批宦官充任矿监税使,到处进行公开的掠夺。有的专领税务,有的兼管开采,这些都是皇帝派来的钦差,派发给边防。在地方上创建矿税衙门,一个矿税使甚至还带领成千上万的随从和爪牙,狐假虎威,横行霸道。他们在长江两岸、运河沿路及其他各个交通要道,设立层层关卡。从河西务到张家湾百里之内,只要货物一到就多次上税。仪真与京口,仅仅只隔了一条江,不过一二里地,也要纳税两起。穷乡僻壤,米、盐、鸡、鸭,样样都要纳税。所谓开矿,不是真的掘地采矿,而是见到良田美宅,就说下面有矿脉,并逼其交的关税、贿赂,强行勒索。矿监税使走到哪里,哪里的人民就起而反抗。从万历到天启,约三十年中,总共爆发了反矿监税使的城市民变达数十起之多。明神宗的这种虐政,在一部分统治阶级中间引起了强烈的义愤。凤阳巡抚李三才,慷慨陈词,上奏请求取消矿税。他说:“自从大兴矿税以来,万民失业。皇帝陛下身为万民之主,不仅不能使他们有衣穿,还把他们穿的衣服夺走;不仅不能给予他们吃的,还把他们吃的

东西抢去。征税的使命,急如星火,搜刮的诏令,多如牛毛。今天某矿得银多少,明天又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今天某处征税多少,明天又在这个基础上增加;今天某官阻挠开矿征税,明天某官玩忽矿税被罢官。上上下下,惟利是从。臣所管地区,在徐州收税的是陈增,仪真则是在暨禄,在扬州收盐税的是鲁保,沿江收芦税的则是郝隆,千里之内,税使就有四个之多。加上无赖亡命徒,如虎添翼。有一个武英殿中书亲戚程守训,更是肆无忌惮,假借圣旨,诈取财物,动辄上万。

湖北有人来说,那里的矿税使,甚至沿路掘坟,得财物才停止。得知此事,皇帝是安心还是不安心呢?况且一个人的心,也就代表了千万个人的心。皇帝爱珠玉,别人也需要温饱;皇帝爱万世,别人也关爱自己的妻子和儿女。为什么皇帝希望黄金高于北斗,而不让老百姓有储粮?皇帝希望为子孙万代着想,而不为老百姓眼前的一朝一夕想一想?翻开历史看一看,朝廷有这样的政令,全国有这样的景象,能不造反吗?”明神宗的残暴统治,不但激起了阶级矛盾、民族矛盾以及统治阶级内部的矛盾,而且还加深了社会危机,所以历史上评论明之亡,从神宗时的虐政开始就有所征兆。

明封建统治集团的反动腐朽给辽东地区的社会发展带来了严重的阻碍,特别是军备废弛,政治混乱,地方官掠夺压迫,不断激起各族人民的反抗斗争。

明代时期的辽东,西有蒙古,北有女真,南临大海有倭寇,这都严重威胁着明朝。但“北虏”(蒙古)与“南倭”(日本海盗)却是明朝最大的敌人。特别是从明成祖迁都北京以后,辽东位于京师左臂位置,对辽东防守极严。从明初起,辽东就革去州县,改为由都司卫所统治,经常驻有马步军十余万。虽然这里土地广阔肥沃,然而天气寒冷,粮食居民少,地广人稀,再加上封建压迫沉重,社会发展和内地相比较为落后。明初为供应军需粮食,在辽东大兴屯田,永乐时达到极盛,军士三分屯种,七分守城,阡陌相连,屯堡相望,对解决一部分军粮供应的问题,促进经济发展及保证社会安定都起了一定的作用。不过这样的时间不长,屯田很快就遭到了破坏,于是辽东经常出现粮荒,军饷供应也不足,靠海道从山东运粮到这里来救济要冒很大风险。这样延续到明中叶,辽东的经济生活更加困难,连年灾荒不断,封建统治者还是依旧敲诈勒索,因而爆发了一起接一起的民变和兵变。嘉靖间(1522~1566 年),辽东都御史吕经不但削减了辽东军士的余丁和牧田,而且还把撤下来的丁田造册征税,妄图增加剥削。在巡视辽阳期间,

他又强行役使军士为其筑墙台,引起了士兵们的强烈反抗,都指挥刘尚德等被欧打,吕经闻讯后仓皇越墙逃跑。起义的军士将在巡视辽阳期间记录徭役的书册烧毁,鸣钟击鼓,不但号召民众,散发武器,还关闭城门,释放囚犯,在苑马寺搜寻到吕经后,还将其衣冠撕裂,送到都司衙门。明朝兵部得知,下令安抚义民,撤回吕经。在辽阳这次事件之后,广宁、抚顺相继发生了兵变。历经几年时间,终于被巡按辽东御史曾铣平定。

最严重的是神宗时期的虐政,造成了辽东地区大乱的局面。酿成这一局势恶性发展的是李成梁和高淮两人。李成梁字汝,高祖以来世为铁岭卫指挥佥事,本人英勇骁健,有大将之才,因一时家贫,到四十岁以后才得世袭官职。隆庆元年(1567 年)立功后迁为辽东险山参将。到了万历初年,由于屡次反击蒙古察哈尔部侵犯,升职为辽东总兵官。后来又不断击退了蒙古及女真对边境的骚扰,深得明朝的重用,加官至太子太保,封宁远伯,世荫都指挥使。现在辽宁省北镇县城内还留有明朝后期为李成梁修建的牌坊,上写“镇守辽东总兵官兼太子太保宁远伯李成梁”等字。李成梁在保卫辽东地区人民生命财产及社会安全方面,是有很大贡献的。

他先后镇守辽东,成为“边帅武功之盛,二百年来未有”的第一人。他既贵且富,骄横跋扈,培植家族势力,一家人都成为将才,他的弟弟被他培植成为参将,子如松、如柏、如桢、如樟、如梅,都一一当上了总兵官。军费、马价、盐课、市赏等钱,没有不贪污的,甚至“全辽商民之利尽笼入己”。凡是朝廷内外的达官贵人,他都与之勾结,饱送贿赂,并使他们为自己所用。而他的战功,许多是虚假乱报。他都是在遥远边境作战,欺骗蒙混,没有办法核实。有时敌人侵入内地,借口坚壁清野,只是观望而不迎战;还有把战败上报成胜利,杀良民充功领赏。自内阁、督抚、监司,各个部门的人都跟着他转,谁反对,就打击排斥谁。万历初年,兵部侍郎汪道昆巡访,查阅辽东边境,李成梁建议移孤山堡于张其哈喇佃,险山堡于宽佃,沿江四堡于长佃、长岭等地,可以开拓新疆七八百里,可以得到耕地和牧地的利益。这一建议上报朝廷,得到了朝廷的批准。几十年以后,宽佃等六堡已经建成,陆续到这里安家落户的就有六万四千余户。万历三十四年(1606 年)李成梁竟以“地孤悬难守”为名,与总督蹇达、巡抚赵楫提出放弃这个刚建好的地区。他们为贯彻这个决定,强迫人民搬到内地,这里的居民

留恋家室,这些人就利用军队来威胁这个地方的居民,造成很多人死亡。为此,兵科给事中宋一韩极力反对李成梁等的做法,认为宽佃等六堡万万不可以抛弃,弃六堡反而是资助努尔哈赤,应定为通敌大罪。熊廷弼经过调查,也同样指出了放弃宽佃等六堡有利于努尔哈赤,而不利于明朝。明神宗有意包庇李成梁,对这些正确的言论一概置之不理。

就在李成梁在辽东称雄时,高淮也到了这里肆意横行,为非作歹。高淮原本是一名无赖宦官,他用贿赂的手段,得到明神宗的爱护和信赖,当上了辽东的矿税监。在他最猖狂时他还亮出的头衔是:“大明国钦差镇守辽东等处协同山海关事督征福阳店税兼管矿务马市太府高”。高淮从万历二十七年(1599 年)来到辽东,直到三十六年(1608 年)被军民赶跑,一共在辽东作恶十年。

在明神宗决定派高淮为辽东矿税监时,不少有远见并关心明朝命运的官僚就提出了反对意见。时任辽东巡抚的李植就委婉地指出,怂恿高淮到辽东开矿收税是不顾国家大局,只图个人自私自利,并且说神宗的命令“非出自皇帝的本心”,试图用这个来给这个最高统治者一个台阶,让他收回成命。李植的一厢情愿对明神宗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不是别人,正是明神宗亲自决定派高淮。他还专门为高淮征税的山海关税店赐名“福阳店”。原本任命高淮的敕书,上面没有“镇守”

字样。高淮自己公然称“镇守协同关务”,兵部指责他欺世盗名,官司一直打到了明神宗那里,明神宗居然还站出来给高淮解围,而且还说:“朕固命之矣。”

高淮仗着有明神宗为他作后盾,有恃无恐,对辽东的政治、军事、经济方面以及同邻国朝鲜的关系问题,更是处处插手,横加干涉。高淮一到辽东,就把辽阳地方遇到“达贼”入犯和明军斩获首级的情报上奏朝廷,有一位御史在“邸报”

上看到高淮的奏疏,非常惊讶。他觉得“杀贼报功,本是督抚的职责,高淮为什么越权上报呢?”万历三十一年(1603 年)夏,高淮甚至还率领三百名家丁,浩浩荡荡进入北京,“声言进见万岁,面讨镇守”,旌旗飘舞,锣鼓喧天,这是自明以来从来没有的荒唐事。不仅如此,他还在辽东社会经济非常穷困潦倒的情况下,进行敲骨吸髓的搜刮。他在辽东十年,三次向明神宗进献银、马、貂鼠等物,其中两次所进矿税银就达四万余两。

有一次仅人参一项,就进献一百三十五斤。在这之外,他将公家财产据为己有的数目更是多得惊人。按明朝所有的矿监税使,他们所劫夺的财物,整个交到

所谓“公帑”的财物也不足十分之一。高淮不顾辽东军士卧雪眠霜,受尽饥寒,竟然拿不好的马匹分发给士军,收好马之价十倍。此外,还向将领索贿。万历三十一年春,他甚至还带领家丁数百人,自前屯、辽阳、镇江、金、复、海、盖一带大小城堡无不迂回遍历。凡有百金上下之家,尽数搜刮,搜刮到的银两不下十多万,家家被害。万历三十六年(1608 年)四月,曾经担任辽东巡抚的李化龙,用他亲身的经历痛心疾首地说道:“先前辽阳城有四十七家,其家皆有数千之产,在淮搜刮后就不再有了,不是死的就是迁徙,不是迁徙了就是穷困潦倒了,没有一家是和以前一样的。又有人哭着说,辽军已经有很多年不得钱粮,凡供给的钱粮都被将领扣去。送给高淮,军士分厘不得沾。”辽东人民生活无着,呻吟报怨道:“辽人无脑,皆淮剜之;辽人无髓,皆淮吸之。”

应当指出,高淮在辽东如此作恶,就是因为得到了李成梁的支持。明人宋一韩说:“辽左有三患,而建夷不与焉。”他指的三个患,一是矿税监高淮,二是总兵官李成梁,三是巡抚赵楫。三个人狼狈为奸,高淮是首恶,李成梁是后台,赵楫是帮凶。高淮几乎对所有的辽东巡抚、巡按、总兵等都进行参劾,而唯独不触及李成梁,而且见面称“太爷”,“稽首俯伏”。相反,辽东总兵马林,因为反对高淮胡作非为,高淮就参奏并陷害他,使马林被罢了官。巡按何尔健素有“铁面御史”之称,在他准备揭露高淮的罪行时,也同样遭到报复,高淮派人半路截击,不准他遣使上奏。更令人不能容忍的是高淮仗势欺人,无缘无故打死指挥张汝立。

剥削压迫必然会引起人民的反抗。高淮在辽东十年,当地人民的反抗斗争也持续了十年。万历二十七年(1599 年)九月,高淮委派的地方官同一伙爪牙,抽调金州卫指挥沙守珍管理下的男丁开矿,六十岁的老矿夫沙景元号召矿工一起起义,得到三十余人的响应。他们张贴广告,“免开矿场”,这一义举极大的影响了当地广大的中下层官民,得到了他们的响应。高淮的支持者以“诈传官言,惑乱屯民”及“违误国课”等罪名,将起义的人民逮捕,先判处徒杖等刑,后又估算这些人的财产,令他们统统纳银赎罪。高淮在辽东的十年中,累计民变高达十几起之多。最集中的是万历三十六年四月至六月,这是反矿税监高淮的民变高潮时期,两三个月发生了四五起。其中比较激烈的是前屯卫(辽宁省绥中县前卫)的兵变。爆发这次兵变的导火线是高淮向军士勒索马价,拷打号头,军士歃血结成同盟,准备逃跑。有一人叫汪政,甘心充当高淮的走狗。他秘密探访义军带头

人,激怒军士,当场被打死。出于这次兵变的影响,再加上山海关内外军民早就对高淮恨之入骨,如烈火遇上了干柴,立即燃起了大规模的群众反抗斗争。由前屯,而松山,而广宁,而山海关,“军队也加入了群众的行列”,愈演愈烈。在辽东人民坚持不懈的努力斗争之下,明神宗为了缓和矛盾,令高淮回京,交司礼监听候处分。撤走高淮是辽东人民反矿税监斗争获得的一次重大胜利。

在明神宗的领导下的明朝反动腐朽统治者,特别是支持和怂恿李成梁、高淮等在辽东压榨和剥削人民的统治者,造就了一个混乱的社会。这给清太祖努尔哈赤、太宗皇太极提供了一个大好机会。原来明朝利用辽东人民的忠诚和勇敢,迎着困难保卫辽东,在一定时期起了非常有效的作用。而经过李成梁、高淮等的劫夺之后,辽东人民觉得无希望可言了,他们经常是个人携家带口或成帮结伙向外地逃走。主要是逃向努尔哈赤占据的地区。即使明朝设立重重关卡阻拦,他们也要冲出去。当时有这样的说法:“生于辽,不如走于胡。”明朝后期,辽东大批人民逃向努尔哈赤,是明朝自己毁了自己的前途。努尔哈赤那里虽然不是什么乐土,辽东人民还是向他那里奔去,只能说明明朝统治者已完全失掉了人心。

清太宗活动的政治舞台,大约有两方面的因素为它增添了的光彩:一方面明朝的反动腐朽给他提供了比较容易攻取的条件;另一方面在他出生之前,其父努尔哈赤以十三副铠甲起兵,艰难开创大业,为他的一生开辟了锦绣前程。

努尔哈赤也可以写成努尔哈齐、弩儿哈奇,明朝人称为奴儿哈赤,也叫奴酋,均有贬低的意思。朝鲜人则称其为老乙可赤或老酋。他出生于明世宗嘉靖三十八年(1559 年),是建州左卫女真酋长猛哥帖木儿(孟特穆)的后代。从猛哥帖木儿到努尔哈赤再到皇太极,家族的势力似乎在一定程度上有些衰微。努尔哈赤曾祖辈人丁旺盛,有子六人,依次称德世库、瑠阐、索长阿、觉昌安、宝朗阿、宝实。觉昌安即努尔哈赤的祖父。觉昌安兄弟六人,分别居住在六处,觉昌安住其祖居赫图阿拉地方,其余五人各立城池。五城距赫图阿拉的距离远者不过二十里,近者不过五六里。他们被尊称为六王。宝实的次子阿哈纳至萨克达部,希望聘娶部长巴斯翰巴图鲁妹为妻,巴斯翰不同意说:你虽然是六王子孙,家贫,我妹妹不能嫁你为妻。阿哈纳不甘心,割发留掷而去。可是巴斯翰也并没有因此改变态度,他爱栋鄂部长克徹殷富,把妹妹嫁给了克徹之子额尔机为妻。由此可见,当时努尔哈赤的家族还不如栋鄂部长受到社会的重视。

觉昌安是六个兄弟中最出类拔萃的,他为本民族的复兴作了巨大贡献。努尔哈赤的父亲塔克世,是觉昌安的第四子。努尔哈赤是塔克世的长子。虽然塔克世的历史业绩并不多,但是他的儿子却成了大清朝的奠基人。努尔哈赤中等身材,体格健壮,长得凤眼大耳,仪态庄重。他善长辞令,声音洪亮,为人聪明敏捷,意志英勇顽强。从小练就一身武艺,骑射样样精通。十岁那年丧母,继母嫉妒他,父亲受继母挑唆,在他十九岁那年,让他分家另起炉灶,给他很少的一份家产。

努尔哈赤勤奋好学,胸有大志。他喜欢读《三国演义》、《水浒传》等古典书籍,精通汉、蒙、女真语言,历史知识也十分丰富。继母看他有才能,有志气,想再多给他一些家产,他断然拒绝。从此,他走上了独立的生活道路。他到长白山一带去采参,也常常往来于抚顺马市贸易,奔波劳苦和广泛地接触社会的各个方面,不仅培养和锻炼了他坚忍不拔的毅力,而且也积累了比较多的斗争方面的经验。

人生的旅程,对努尔哈赤来讲是极其坎坷不平的。自李满住、董山相继被杀以后,建州女真势力遭到十分沉重的打击。沉静五六十年以后,直到嘉靖中既没有涌现出一批强有力的代表人物,也没有在反抗明朝的斗争上取得什么重大的业绩。而在这个时期,海西女真就显得比较活跃。

海西女真,清朝时期又称为扈伦(呼伦),分布在明朝辽东开原以北松花江至黑龙江的广大地区。与明朝关系密切的是塔山前卫和塔鲁木卫等部,明朝利用他们来联络屏藩辽东及与远处的女真。这就是南关、北关的来由。南关即广顺关,因为它位于开原东南;北关即镇北关,因为它位于开原之北。此外还有新安关,位于开原之西,合起来就是所谓的开原三关。前二关都是海西女真入贡的贡道,后一关是蒙古兀良哈三卫入贡的贡道。时间一久,由广顺关入贡的女真就被称为南关,从镇北关入贡的女真就被称为北关。他们都是永乐以来设立的卫所,一直受明朝统治。明朝发给女真的敕书一共一千五百道,其中包括建州五百道,海西一千道。发给海西的分别由南北关各自领取。正德(1506~1521 年)时,海西女真著名的首领是新起的祝孔革。他先叛后降,被明朝授予都督。嘉靖(1522~1566 年)初,速黑忒(即克什纳)势力不断地强盛起来,因对明朝进贡及时,忠顺守边,在追捕叛徒猛克有功劳,明朝提升他为左都督,赐金带大帽,荣耀一时。但是,他们和王忠相比要略为逊色。

王忠势力大,又恭敬顺从地投靠明朝,祝孔革反复无常,王忠就把他杀了并

夺取了他的敕书及季勒寨等城堡。王忠因为这次的功劳被明朝升为都督佥事。王忠之后,又有王台兴起,他是王忠的侄儿,速黑忒的孙子。王台是自明以来最著名的也是女真中第一个被明朝授予“龙虎将军”的首领。虽然明朝一直执行“分而治之”的统治政策,但由于屡遭女真内部统一势力的威胁,从中叶开始,似乎也稍稍有点变化。那就是有意识地物色女真中最具有代表性的人,通过他们既可以维持分治的总政策,又适当地让他们集中一定程度的权力。王台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成了女真中最有权力的代表人物。他承袭速黑忒的职称,因为住在开原广顺关外,所以他被称为南关。祝孔革的后代清佳砮(逞加奴)、杨吉砮(仰加奴),成了所称的北关。在王台势力最强盛时期,“东尽灰扒(辉发)、兀喇(乌喇),南尽汤河、建州,北尽逞、仰二奴,延袤几千余里。”从嘉靖末,经隆庆到万历初,王台控制这个广大地区的女真长达三十年。

就在王台最兴盛的时候,建州女真又有个人崭露头角,他们是王杲、王兀堂等。历史上说当时“海、建诸部日强,皆建国称汗”。王杲曾经担任建州右卫都督,他为人聪明,有辩才,懂得女真、汉等语言文字,“尤精通日者术”。由于他才智出众,深谋远虑,建州各个女真部都曾听从过他的管束。王兀堂是建州左卫都督,他控制了清河以南,直抵鸭绿江一带的地区。万历初明朝修筑宽佃六堡时,王兀堂认为此行为不利于本部落围猎,向明朝督抚大员求情,希望从明朝得到布匹、食盐等物资,明朝特于抚顺、清河、叆阳、宽佃开市,满足他们提出来的这些要求,以换取边境的安宁。相对而言,王兀堂是忠于明朝的。

努尔哈赤登上政治舞台时,正是群雄并起时期。刚开始他作为王杲的亲属和部下,默默无闻。王杲的儿子叫阿台,阿台的女儿嫁给塔克世即成为努尔哈赤的母亲。努尔哈赤祖父觉昌安的长子名为礼敦,礼敦的女儿又嫁给了阿台为妻。在王杲统治建州女真时,努尔哈赤祖、父均为其属下部将,努尔哈赤本人也受王杲役使。努尔哈赤十多岁时,展现在他面前的是女真各个部落正从分散走向统一。

以建州左卫为中心,环绕着建州左卫进行斗争的各部是:建州部:苏克素护河部、浑河部、完颜部、栋鄂部、哲陈部;长白山部:讷殷部、鸭绿江部;东海部:窝集部、瓦尔喀部、库尔喀部;呼伦部:乌拉部、哈达部、叶赫部、辉发部。

四大部和十几个小部,包括了建州、海西女真中的最主要的部落。大部与大部,小部与小部,以及大小各部的内部,都展开了弱肉强食的激烈的斗争。每一

个部,都想扩大自己的力量,消灭别人,所谓“各部蜂起,皆称王争长,互相战杀,甚至骨肉相残,强凌弱,众暴寡”。大部落之间,以建州部王杲与海西部王台的竞争最为激烈。海西部内的清佳砮、杨吉磬即叶赫部,与王台即哈达部,也势不两立。无论哪个部落,在它与其他部落斗争时,都必然与明朝统治者发生关系,一方面是明朝为了维护它自身的封建统治,要干预他们的斗争;另一方面,参与斗争的各个部落,不是以亲明作后盾,就是以反明相号召,都在这二者间作选择。建州部王杲与清佳清砮、杨吉砮是反明的,哈达部王台则很坚定他们的亲明倾向。

王杲及其子阿台等为了夺取人口和财物,经常在辽东抚顺到鸭绿江附近的汤站一带搜刮民脂。万历初,明朝政权掌握在内阁首辅张居正手里,他任用总兵李成梁,对守御防犯非常重视。万历二年(1574 年)七月二十一日,王杲带着五百匹马、三十包土特产到抚顺关贡市:遇到明朝抚顺备御裴承祖收留的潜逃在外的女真人,王杲乘机诱裴承祖出塞,并且鼓惑部众,包围并杀死了裴承祖。入冬,王杲又多次进入境内杀戮。李成梁等率领明军,迎战王杲,明军将其营寨团团围住,然后用火炮、火枪、火箭等武器进行攻击。杲兵射矢如雨,明军不避锋镝,裨将于志文被箭射中而死,余军奋勇冲破寨栅,恰好大风起,因此放火烧寨。王杲的五百多间房屋及所有粮草,全部化为灰烬。王杲本人逃到了王台那里去躲避这次灾难。一年以后,开原兵备副使贺溱让王台交出王杲,以此证明他与王杲并非一丘之貉。王台对明朝非常忠心,他与其子扈尔干(虎儿罕赤)合谋,捉住王杲,装在囚车里献给明朝,送到北京后,王杲被杀。

王杲死后,他的儿子阿台等仍然坚持走父亲的反明路线。他们对王台父子出卖王杲的事件恨之入骨,伺机报仇。努尔哈赤祖父觉昌安、父亲塔克世虽然同王杲有多重的密切关系,却不愿同他们反抗明朝朝廷;相反,宁愿帮助明朝去剿灭阿台等人。

万历十一年(1583 年),影响清太宗父亲努尔哈赤和他本人一生的一系列重要事件逐渐开始发生了。那时王台已经被北关的清佳砮、杨吉砮逼死,阿台与他们联合起来侵扰明朝的边界。二月,阿台纠集阿海等女真酋长合并了大批部众,分别从各路进入边墙以内,深入至沈阳城南浑河,李成梁急发兵至虎皮驿(沈阳城南十里河)支援这次反入侵。阿台的千多名骑兵在抚顺掠夺大量财物而去。李

成梁等认为,有阿台在,辽东不会安宁,决心来一次彻底的捣巢之战。阿台在苏子河南的古勒山(辽宁省新宾县胜利村)依山作寨。山势险峻,三面壁立,壕堑四设,固若金汤。明朝的边将无军事才能,闭目塞听,对于现在存在的具体情况,一窍不通。阿台自以为他的营寨万无一失。李成梁毕竟是有大将之风范的。他用努尔哈赤祖父觉昌安、父亲塔克世作为导向,明军从抚顺王刚台出塞百余里,一路挺进至古勒寨。李成梁指挥明军用火阵之势攻克坚,督兵冲击,奋战两昼夜,射杀了阿台,同时还冲破了阿海寨。明军获得巨大胜利,在这次战争中共斩杀女真二千二百二十二人,“杲子孙靡遗,东夷震慑”。明军的胜利,其中也包括了觉昌安、塔克世的力量。但明军却听信一名叫尼堪外兰的人从中的挑拨离间,不分青红皂白,把觉昌安和塔克世都给杀了。战后真相大白,明朝知道努尔哈赤祖、父被杀,纯属冤枉,所以找到了塔克世的尸体,下令要求他的部下伯插领回,并保护努尔哈赤兄弟,让他们返回本部落,把攻城时所得敕书三十道给他,还送了三十匹马,允许他继续袭位都指挥使的职衔。

清太宗的父亲努尔哈赤以报仇为由起兵。祖、父无辜遇害,此次事件在努尔哈赤的人生道路上是一个转折点。一来他从一个无名小卒,一跃成为建州左卫的都指挥使;二来他家世代都效忠于明朝。而今却要同明朝进行对抗了;三来他要从事一项伟大的事业,但这项伟大的事业的起点却是家破人亡,部众不服。万历十一年,努尔哈赤已二十五岁,不但有敕书,还有职称,但处境极为困难。他的直接政敌是尼堪外兰,这个人原本只是建州女真苏克素护河部图伦城的小头目,但此人野心勃勃,他挑唆明军并杀害觉昌安、塔克世,目的是要成为整个建州女真的首领。所以努尔哈赤非常清楚尼堪外兰就是杀害其祖、父的幕后黑手,明朝对他也是信任有加。同尼堪外兰的斗争,既是报仇,也是争夺对建州女真的最高统治权。努尔哈赤当机立断,以攻打尼堪外兰为理由,乘着这个时机起兵。这是一个英明的而且极富远见的决定。但是,很多人并不理解这一点。那时努尔哈赤势力弱小,仅仅有祖、父遗留下来的十三副铠甲,“兵不满百,甲仅十三”,这就是他起兵时的具体的情况。相比较而言,尼堪外兰既有明朝支持,又有哈达等女真大部落的帮助。努尔哈赤同明朝的一场交涉,反映了他当时所处的困境:努尔哈赤问:“祖、父无罪,为什么给杀了?”

明朝边臣答:“你的祖、父确实是被误杀的,所以才把尸体还给你了。而且

还给你敕书三十道,马三十匹,又赐给都督敕书。”

又问:“杀我祖、父的原因是受尼堪外兰的挑拨和唆使,你们把他捉拿让我处置,我也甘心了。”

边臣又答:“你祖、父的死,是由于我兵误杀,所以给你敕书、马匹,又赐给你都督敕书,这事已经彻底结束了。现在你还这样无休止地要求,我们将要帮助尼堪外兰在嘉班筑城,让他成为满洲国主。”

有了明朝的信任,很多人都倾向于投靠尼堪外兰。努尔哈赤此时变得比较孤立,连本族的人都不赞成反对尼堪外兰。五祖子孙竟对天发誓,要杀掉他,然后归服尼堪外兰。而尼堪外兰此时有恃无恐,威胁努尔哈赤向他投降。努尔哈赤不屈服于他的威胁,很不服气地说:“你原本是我父亲的属下人,反让我服从你,哪有这样的道理?没有百年不死的人,我们走着瞧吧!”

努尔哈赤在同尼堪外兰这个主要敌人进行斗争时,想尽一切办法联合一切可以借助的力量,并从自己的队伍中不断清除思想意志不坚定的分子。苏克素护河部萨尔浒部酋长卦喇弟弟诺米纳,同尼堪外兰有矛盾,他带领了本部落内三名小酋长,共四人来投奔努尔哈赤。他们要求努尔哈赤看在他们最早投靠他的基础上,不要以普通“编氓”对待,应当视为兄弟。努尔哈赤表示同意,和他们对天发誓。

这就促成了万历十一年五月,努尔哈赤以十三副铠甲同诺米纳的军队联合起来攻打尼堪外兰的局面。可是这个诺米纳思想意志并不坚定。努尔哈赤三祖索长阿的第四子龙敦唆使诺米纳的弟弟鼐喀达说:“现在大明想支持尼堪外兰,在嘉班筑城,让他当‘满洲主’,而且哈达万汗也在帮助他,你们为什么还要去投靠淑勒贝勒呢?”努尔哈赤因为聪明睿智,号淑勒贝勒(汉语即聪睿王的意思)。龙敦不让诺米纳同努尔哈赤联盟对抗,鼐喀达把这些话如实的告诉了他的哥哥,诺米纳便背叛了同努尔哈赤的盟誓。

努尔哈赤没有因为诺米纳负约而灰心,他坚定不移地朝着既定的方向前进。

这位没有首次临阵经验的年轻统帅,带领一行人马进攻图伦城。尼堪外兰非常胆小,听到努尔哈赤朝他攻来,抛弃他的军民,只携带妻儿子女,逃到了嘉班。努尔哈赤以少数兵马,攻克图伦城,首次战争就取得了成功,胜利回师。八月,为了乘胜追击尼堪外兰,努尔哈赤继续发兵攻嘉班。就是那个诺米纳及其弟鼐喀达暗地给尼堪外兰通风报信,使他不顾城池怆惶而逃,跑到抚顺东南的河口台。明

朝守边军队截住了尼堪外兰,不让他进到边里。努尔哈赤追兵赶到,见此情景,误认为明朝军队和尼堪外兰是一伙的,便停止追击,下令退兵。尼堪外兰有一部下逃出,把实情告诉了努尔哈赤。努尔哈赤因为没有追到仇敌,非常痛恨诺米纳兄弟。正在这时,诺米纳兄弟又派人来对努尔哈赤说:“浑河部的杭嘉与扎库穆二处不许你们侵犯,栋嘉与巴尔达这两处是我的仇敌,你们可以去攻打,不然我要拦截道路,不许你们通行。”努尔哈赤听他这么一说,气极了。最先与诺米纳一起投奔来的噶哈善、常书、杨书等对诺米纳这样善变的态度也颇为不满。他们建议努尔哈赤先除掉诺米纳,否则必会受他制约。努尔哈赤接受这几个人的建议,并且拟定了一个杀掉诺米纳的妙计:表面上约诺米纳联合士兵攻打巴尔达城,让诺米纳先出兵,他不干,努尔哈赤又说,你既然不同意由你们先攻打,那就把盔甲器械借给我们,由我们的兵去进攻。诺米纳不了解这是努尔哈赤的计谋,将所有的盔甲器械全部交了出来。武器到手,努尔哈赤轻而易举地捉住了诺米纳兄弟,将他们一一杀掉,并取得了萨尔浒城与那里的群众。

尼堪外兰在女真人中越来越失掉人心。他的部众和一度对他抱有希望的人,眼看他潜逃到边境,明朝不但见死不救,还阻拦他进入明朝边境内,知道以前答应他作“满洲主”,全是骗人的,于是,纷纷脱离了他。尼堪外兰惊慌失措,带着妻子奴仆等又逃到了鄂勒珲城。万历十四年(1586 年)七月,努尔哈赤越过沿路的敌对各部,攻向鄂勒珲城。夜晚就将鄂勒珲城攻破了,但尼堪外兰不在城里。刚攻城时,城外四十余人,还来不及进城就想从此城逃走,为首的一人穿青绵甲,戴毡帽,努尔哈赤怀疑他就是尼堪外兰,单身直入,与四十人交战,虽然全身上下受伤三十多处,但毫不胆怯。他一个人射死、杀死,以及射伤的敌人共有三十四人。捉住六名中箭的人,让他们回去给明朝捎信,要明朝交出尼堪外兰,如果不按照所说的办理,就派兵征讨。明朝边吏派人回答说:“尼堪外兰既然已经进到明朝境内,哪有再送回去的道理?要杀你自己来杀吧!”努尔哈赤说:“你的话信不得,大概是骗我的?”来人又说:“你如果不亲自前去,可派少量的兵,便把尼堪外兰交给你。”努尔哈赤即派斋萨带领四十人前往索取尼堪外兰。到了指定的地方,尼堪外兰一见,就想登台躲避,而台上的人把梯子已给撤了,尼堪外兰落到斋萨手里,被其杀掉。努尔哈赤的头号政敌终于被铲除。明朝因为误杀了努尔哈赤的祖父,所以即使努尔哈赤在边里边外如此大动干戈时,也没有深入

追究。

当复仇的烈火一经点燃,清太宗的父亲努尔哈赤就不知疲倦地继续战斗下去。他不仅要为每个家庭每个百姓复仇,而且要为振兴本民族即统一女真而战斗。

统一,是女真社会发展的要求;统一,是满族兴旺发达与进步的必经之路。努尔哈赤担负了统一女真这一历史赋予的神圣使命,并为此奋斗了一生。

一直持续到了明中叶,辽东抚顺以东,开原以北的明朝“边外”广大地区遍地都是女真人。他们在那里从事农业劳动、手工业创作以及商业交换。边远地区也有从事捕渔和狩猎的。在汉族及邻近的朝鲜人的影响下,建州、海西等部女真的生产和生活方式走上了统一的步伐,同汉族等民族在形式上也不相上下。有些亲自到过建州女真居地的人反映,他们喜欢从事固定的农耕生活,善于纺线织布,饮食衣服,颇有华风。有人看见海西女真也非常重视农业生产,他们住房居室,以耕田种谷为食。有人强调开原附近的海西女真,过着定居生活,从事农业生产,同古代“逐水草”的匈奴人完全不一样。

共同的经济生活,共同的赖以生存的地方,以及在维护共同的利益上的联合抗战,等等,促进了女真各部的统一。建州卫、建州左卫、建州右卫,他们存在着明显的一致性,无论是生产方式,还是阶级结构,都不谋而和。李满住、董山、凡察及其后人,都世代为奴隶主,他们统治和剥削广大的奴隶与自由民。在他们的社会里,奴隶主就类似于“贝勒”或“额真”,他们占有生产资料,同时也占有生产者——奴隶;奴隶就是所谓的被统治者,叫“阿哈”,他们从事劳动,奴隶主坐享其成。除此之外还有自由民,叫“诸申”、“伊尔根”,他们同奴隶主属于同一个阶级,但社会地位不如奴隶主高,财产一般也并不富足,其中也有一部分是劳动者。建州女真的奴隶制在努尔哈赤时不仅普遍存在,而且在起兵后又大大的促进了这个制度的发展。他自己及跟随他参加战争的大小头目,都占有了数量不等的奴隶。“自奴酋及诸子,下至卒胡,皆有奴婢(互相买卖)、农庄(将胡则多至五十余所),奴婢耕作,以输其主。”

与此同时,海西女真的奴隶制也逐渐走上了发展的道路。早在 15 世纪中叶,明朝官员到海西时,就亲眼目睹那里的女真人家里,奴役了很多汉人,驱使他们耕作劳动。这些奴隶有的是被抢掠去的,有的是逃避明朝的徭役或因犯罪而逃跑到此处的。女真各部已从实践中意识到联合起来对维护共同利益的必要性和重要

性。他们的联合措施刚开始是相对简单的,如李满住时期在他们中间流行的一种传箭制度,凡是遇上出兵的时候,就在各部间进行传箭,到时候一致行动。这就是一种统一和联合。李满住也因多次采取这种统一和联合行动而在各部女真中大大提高了自己的威信,成为领袖。后来王台,在海西和部分建州女真中也实现了一定的统一。努尔哈赤起兵时那种复杂多变的争雄局面,是女真从分散走向进步统一的必经之路。努尔哈赤出身于女真贵族奴隶主,他以复仇为口号,起兵消灭邻近部落,正是在这顺应时代的潮流中,从推波助澜到更加自觉地为实现统一女真各部而战斗。比较起来,努尔哈赤更胜过李满住与王台等,他既适应女真社会基本状况的发展变化,又在统一的过程中把女真社会推进到一个更高的发展水平。在他的努力奋斗之下,满族形成了稳固的共同体。

努尔哈赤不像李满住那样只做短暂的联合,时而联合,时而分散,也不像王台那样满足于表面上的服从,实际上各自做自己的事情。他是由近及远,“恩威并行,顺者以德服,逆者以兵临”。一个个削平,由小到大,实现完全的统一。

从万历十一年(1583 年)起兵,到万历十六年(1588 年),努尔哈赤最初统一了建州女真各部。为了使统一大业持续平稳的发展,他从一开始,就非常重视对基础的巩固。最初,在他的家族中有相当多的人对他不抱任何希望,有的散布流言蜚语,有的还企图秘密杀害,他都凭着机智勇敢,及时发现,一个个战胜他们。万历十二年,即努尔哈赤起兵的第二年,又有一名同族人理岱,是浑河部兆嘉城的首领。他最早开始行动,勾结一伙人请哈达的兵来劫夺属于努尔哈赤的瑚济寨,引起努尔哈赤的愤怒,决定发兵征伐他。时值阴历正月,辽东山区天寒地冻,至噶哈岭,山路险要难以前进,亲近的族叔及兄弟都劝努尔哈赤收兵,他坚定地说:“理岱是我的同族,他能忍心领着别人来害我,难道我就甘心吗?”山路崎岖难走,凿山作磴,鱼贯而上,将马用绳拴着往岭上拽,到了理岱城下,曾经破坏努尔哈赤攻打尼堪外兰的龙敦又给理岱通风报信,理岱聚兵登城,准备抵抗努尔哈赤的攻打。

有人又对努尔哈赤说:“城内已经作好了抵抗的准备,怎么可能攻打成功呢?

不如返回吧!”努尔哈赤胸有成竹地表示:“我知道有防备,但不想收兵!”他下令攻城,很快就取得胜利,活捉理岱,免予处死,凯旋而归。但是,尽管有如此胜利,努尔哈赤的困难处境并未从根本上得到改善。龙敦唆使努尔哈赤异母弟萨

木占谋害了他的妹夫噶哈善。噶哈善是萨尔浒部嘉木湖寨的首领,是最早投奔努尔哈赤的首领之一,而且对他非常孝忠,努尔哈赤又把亲妹妹嫁给了他。努尔哈赤见噶哈善遇害,带领兄弟们去寻尸,因为他们都和龙敦同谋,谁也不跟他去,他只好带很少的随从前往。尼玛兰城的首领棱敦是努尔哈赤的族叔,他奉劝努尔哈赤说:族中很多人怨恨你,去了肯定会有危险的。努尔哈赤决心向怨恨他的人示威,穿上盔甲,跃上马匹,登城南横岗,弯弓盘旋,再回到城里,叫道:“有敢杀我的,站出来!”族中那些持异议的人吓得无一个敢站出来。努尔哈赤收回噶哈善的尸首,以礼厚葬。

两个月以后,努尔哈赤领四百兵为噶哈善报仇雪恨,开始进攻纳木占、萨木占、纳申、完济汉,在漫长而又艰险的玛尔墩山(辽宁省新宾县境的玛尔墩岭)展开了激烈的战争。山势陡峻,努尔哈赤命令三辆战车并进;到路狭处,一车前进,二车随行;路再狭,以三车联络上攻。城上石头飞奔而下,又用木棍撞车,前车被摧毁,后车跟着上;两车都被摧毁,很多兵士躲在一个车的下面,缩头不敢攻。努尔哈赤单枪匹马带头攻打,将纳木占等四人射倒在城上,然后命令攻城的兵稍稍后撤,进行包围,断绝敌兵归路。连战三天,到第四天,再命令所有的兵都赤着脚,登山偷袭,终于攻占了这座山城。这是努尔哈赤从苏子河到浑河一带所取得的又一重大胜利。

万历十二年(1584 年)九月,努尔哈赤的战争目标转向了鸭绿江支流的佟家江流域。首先选中的进攻目标是栋鄂部。栋鄂部或写作董鄂部,也是建州女真的一个部落,在明朝为毛怜卫。当时他们正起内讧,努尔哈赤说,栋鄂内部并不团结,我们不乘此机会进攻,等他们和睦了一定会来进攻我们。他认为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就率领五百兵,进攻栋鄂部长阿海所居住的齐吉达城。阿海聚集了四百兵,关闭城门来抵抗。努尔哈赤派兵将悬楼与城外房屋全部焚毁,就在马上要攻打下这座城时,天降大雪,下令罢兵。这一战,给栋鄂部以沉重打击。

统一女真的这场战争,在以赫图阿拉为中心的东西两侧相继进行。万历十三年(1585 年)四月,努尔哈赤同其弟穆尔哈赤领兵五百,又向西部征讨浑河流域的哲陈部。这次遇到大水,只留八十人,披绵甲的五十,披铁甲的三十。加哈的首领苏库赉呼背地里告密,于是托漠河、章佳、巴尔达、萨尔浒、界藩五城知道后,大家就联合起来抵抗。后哨章京能古德飞想把这件事情告诉努尔哈赤,因

为走错了路,没有找到,努尔哈赤一步步深入,见敌兵八百余人,布阵在浑河至南山之间。努尔哈赤五祖的孙子扎亲、桑古哩二人看到敌人炫耀武力,万分恐惧,御下自己的盔甲给别人,自己不敢上阵。努尔哈赤责骂他们:“你们平日在家,称王称霸,现在遇到敌人,为什么怕到这种程度?”说完,举着大旗往上冲。敌人按兵不动。努尔哈赤跃马而下,与弟穆尔哈赤,带领两个随从,四个人步射前进,杀入重围,混杀敌兵二十,敌人大败,全部渡浑河逃走。回营后,努尔哈赤高兴地说:“今天以四个人,打败敌兵八百人,真是天助我也!”当年九月,努尔哈赤又攻破了苏克素护河的安图瓜尔佳城。第二年五月,又成功占领了浑河部的贝欢寨,七月还攻下了哲陈部的托漠河城。万历十六年(1588 年),攻克完颜城,并杀死了这个部落的酋长岱度墨尔根。至此,建州部所属的苏克素护河部、浑河部、完颜部、栋鄂部、哲陈部,要么被征服了要么被招揽了,基本上归于统一。

清代文献记载这一重要历史发展成就时是这样说的:“环满洲而居者,皆为削平,国势日盛。”

统一建州各部,是努尔哈赤完成全部统一女真大业迈出的第一步。这一步,他干得很出色,很成功,也充分表现出了他的坚强意志,有勇有谋。他在处理类似于以下几个关于事业成败的问题上,措施得当,收到了很好的效果。

第一,建立巩固的根据地。在这一时期里,大部分是利用就近用兵,往往是打完仗以后就收兵回营,前方后方,往来十分频繁,必须后方支援和配合前方。

做这些事情是为了用兵需要和给下一步扩大战果打下坚实的基础,万历十五年(1587 年),努尔哈赤在呼兰哈达山下东南约三里的二道河子建筑了费阿拉(旧老城)。

这里周围群山环抱,首里河与夹哈河穿过群山流向苏子河。这个费阿拉就建在在两河之间的山坡上,山的东南西三面都是悬崖陡壁,只有北面地面平坦。初建时“筑城三层,起建楼台”。这个椭圆形的山城后来发展成为努尔哈赤所在地的政治、经济中心和军事行动的大本营。城本身也逐渐扩大其自身的规模,相当宏伟。万历二十三年(1595 年)朝鲜南部主簿申忠一出使建州,亲临城下,他在自己的记录中描述了这个城的规模。据他说,这个城分内城和外城两个部分,“外城周仅十里,内城周二马场许”。建造这个城的方法是:外城先以石筑,上数三尺许,次布椽木;又以石筑,上数三尺,又布椽木,如是而终,高可十余尺。

内外都是用粘泥涂之,无雉堞、射台、隔台、壕子。用木板来做外城门,又无锁钥。门闭后,以木横张,如我国(朝鲜)将军木之制。上设敌楼,盖之以草。城内,和城外的城门都一样,而无门楼。内城的建筑也和外城一样,建有雉堞与隔台。自东门,过南门,至西门,城上设候望板屋,未盖房顶,设梯上下。城内城外所有居民,都按亲疏贵贱加以区别:内城内,又设木栅,栅内是由酋长居住。

内城中,胡家百余;外城中,胡家才三百余;外城外四面,胡家四百余。在内城居住的,亲近族类居之;在外城居住的,诸将及族党居之;外城外居住者,都是军人。努尔哈赤这时既是女真的首领,也是明朝建州左卫的都指挥使。他筑费阿拉城时,据另一名朝鲜人柳濂所说,明朝还为建这个城派去了画工与瓦匠。瓦是当地烧的。

第二,想方设法保障物资供应。努尔哈赤刚起兵时,武器少,军饷短缺。起兵第二年的五月的一天,努尔哈赤晚上睡觉的时候,发现有人进屋,他穿好短甲,故作外便状出去探视,在烟筒旁侧乘电光闪过看见一个敌人已经逼近。他发一箭射去,不中,再追射一箭,射伤了敌人的两条腿,又用刀背打这个敌人的头,把那个人打昏在地。亲族兄弟们劝努尔哈赤把他杀掉,努尔哈赤并不赞同这个意见。

其理由就是怕那个敌人的主子发兵来抢粮食。努尔哈赤说,没有粮食,部属就会背叛军队而逃走。同时指出,引来敌人进攻,弓箭器械不足,防御也很难。为了解决物资供应,努尔哈赤先是以明朝发给的三十道敕书,与明朝进行朝贡贸易。

从万历十五年起,明朝因为误杀了其祖、父,又每年给银八百两,蟒缎十五匹。

随着统一建州女真的成功,敕书猛增到五百道,也就是说明朝发给建州女真的全部敕书都归努尔哈赤全权掌管了。此外,还努力发掘境内的土特产,与明朝互相交换。那时在抚顺、清河、瑗阳、宽佃四处关口,拿出来参加贸易的土特产总共有:明珠、人参、黑狐、玄狐、红狐、貂鼠、猞狸、狲、虎、豹、海獭、水獭、青鼠、黄鼠等皮。由于广开财源,物资逐渐的增加,努尔哈赤统治的地区“民殷国富”。

第三,坚持同明朝保持友好关系。努尔哈赤起兵,从根本上说这与明朝维持封建统治的安定与统一是矛盾的。但是,努尔哈赤非常聪明地避开与明朝直接冲突。他多次率兵出征,但从来都不和明军宣战,限定在明朝的“边外”活动,使明朝一时觉察不到有害于他的因素存在。努尔哈赤祖、父虽死于明军兵火,而他

也就只有追究尼堪外兰的罪责,没有把矛头指向明朝。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努尔哈赤以更加忠诚的姿态呈现在明朝统治者面前。万历十七年(1589 年)九月,明朝特提拔他为建州左卫都督佥事。因为他经常于抚顺诸堡把女真掠夺的汉族人口送还给明朝,他还斩了掳掠柴河堡并杀害了明指挥刘斧的木扎河部女真酋长克五十,祖、父有殉国忠,努尔哈赤本人还率数十部落酋长约束建州、毛怜等卫女真。

第四,采取结交距离远的地方而改打距离近的地方的策略。努尔哈赤发兵攻取邻近的建州女真各个部落的时候,对远处的海西女真采取了友好的态度。当时南北关正陷入一场家族和派别的十分混乱的战争之中,努尔哈赤为了度过自己由弱变强的暂时困难时期,分别与南北关交往甚好。南关自王台死后,子虎儿罕赤,虎儿罕赤子歹商(岱善),一直继续着对明朝的孝忠。北关清佳砮、杨吉砮最先造王台反,王台死后,他们兄弟二人不可一世,扬言“我虏中以强为霸”,不但要把王台诸子拿来当下人使用,而且要取得明朝发给南北关的全部敕书。因为这两个人的势力不断的壮大起来,又勾结蒙古诸部攻击王台余众,扰乱了边界,明总兵李成梁等于万历十一年(1483 年)十二月,在开原附近的中固城设下伏兵,约来清佳砮、杨吉砮,令其遵守明朝法规,这两个人不顺从,伏兵四起,斩了二人及其子等一千五百余人。从此北关势力被大大的削弱了。

清佳砮子布寨(卜寨)、杨吉砮子纳林布禄(那林孛罗)不得不服从南关。

王台共有五子,后妻温姐所生孟格布禄是第五个孩子,袭爵龙虎将军、左都督,明朝发给他敕书,让他约束布寨、纳林布禄及其所管辖的部下。而王台另一子康古鲁,与虎儿罕赤因争夺财产产生了矛盾,康古鲁同后母温姐结了婚。温姐是清、杨二砮之妹。康古鲁与温姐都亲北关。他们结成一伙对付歹商。明朝蓟辽总督张国彦、辽东巡抚顾养谦对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都很了解,他们支持歹商,囚康古鲁,兴师讨北关,布寨、纳林布禄“倒戈乞哀”。努尔哈赤先与北关结亲,后又与南关通婚,做这些事情的最终目的是想与海西保持和平,集中全力统一建州当地区的各个部落。万历十六年(1588 年)四月,哈达王台的孙女、虎儿罕赤的女儿,由其兄歹商亲自送到努尔哈赤那里,他本人为了表示诚意,特地欢迎接待至洞(地名),回到家以后设宴成婚。通过件事可以体现出努尔哈赤很重视这门亲事,明朝有意让南关与努尔哈赤结亲,以此壮大南关的声势,压抑北关,这样做以显示

明朝的国力强大,让其它地区不敢设计攻打明朝。

从万历十七年以后,努尔哈赤继续运用兵力意图扩大统治的范围,统治女真部落,成了他用兵的主要趋向。除了以武力征服,他还用和平方式招纳有才的人,统一建州女真余部,更主要的是把统一的目标放在海西女真及东海女真各部。万历十七年,努尔哈赤率领军队征赵家(兆嘉)城,杀其首领宁谷钦(宁古亲)。

赵家城仍属于苏子河流域,这次用兵就带有统一建州女真剩余部落的性质。

把统一的范围扩大到更加广阔的地方,始于征长白山鸭绿江部。鸭绿江部在栋鄂部的东南,由于位落在鸭绿江边而得此名。万历十九年(1591 年),努尔哈赤派兵去攻城略地,一举歼灭来犯之敌,胜利而回。

努尔哈赤的胜利统一,在女真内部引起强烈的反响。不仅一个个被征服的小部落随时进行抵抗,而且力量相当或大于努尔哈赤的也忍不住出来干预这件事情,或进而联合起来与他抗争。万历十九年(1591 年)叶赫的首领纳林布禄派他手下的伊勒当、阿拜斯汉二人到努尔哈赤那里胁迫他说:“乌拉、哈达、叶赫、辉发、满洲,是一个完整的大家庭,难道应该有五个首领吗?你们人多,我们人少,可把你们的额勒敏、扎库木两个地方,任选其中的一个让给我们。”努尔哈赤争辩说:“我们是满洲,你们是呼伦,你们国家大,我们没有要的道理,我们国家大,你们也不能强取。何况一个国家,比不得牲畜,哪里有可以随便分发给别人的道理!”

叶赫纳林布禄向努尔哈赤要地没有得到满足,很不甘心。他的力量已赶上哈达,非常骄傲狂妄。他联合哈达、辉发两部,他们各自遣派使臣,再次到努尔哈赤那里挑战。叶赫使臣傲慢地声称:“过去要地不给,让你归顺又不从,两家变成了仇人和敌人,只有我们的兵能打到你处,你们的兵敢来我们的土地上吗?”

一番话大大的激怒了努尔哈赤,抽刀断案,当场反击。他说:“你的主子兄弟,什么时候和人打过仗,交马接刃,碎烂甲胄?往年孟格布禄、歹商叔侄自己人之间相残害,像两个小儿争吃骨头一样,你们趁人之危从中取利,你们又能根据什么能那么容易的把我制伏呢?你的四境,真的有高墙可以阻挡吗?我即使光天化日去不了,晚间也能到那里,你们能把我怎么样?虚张声势,究竟想要怎么样?过去我父亲被大明误杀,给我敕书三十道,马三十匹,送还尸首,坐受左都督敕书,续封龙虎将军大敕一道,每年给银八百两,蟒缎十五匹,你的父亲也同样被大明

所杀,他的尸首,你收到了吗?”把这些话写成信,派人送到叶赫,要当面对纳林布禄朗读,被布寨制止。努尔哈赤尽力表明了自己的勇敢、自信和有明朝的支持。就这样,仍有不少的女真大小部落不愿服从他的统治。此后不久,长白山所属朱舍里、讷殷二部,一同与叶赫兵相勾结,将建州东部叶臣所占据的洞寨掠夺占为己有。这一切反映出叶赫是努尔哈赤进一步统一的又一个障碍。但是,论形势和力量,一时间还不可能除掉这个叶赫。有人把叶赫支持反统一的情况一五一十的报给努尔哈赤,他无可奈何地表示相信“水必下流”,千条小河终究要归人大海。

反统一的各种势力结成同盟,以继续扩大统一成果的努尔哈赤等又是另一个同盟,两者进一步的较量是无法避免的。自从努尔哈赤把统一女真的范围扩大到建州的边远各部及以外各部以来,叶赫等就开始了反统一的联合。努尔哈赤不断地粉碎了他们少数的串联,他们不肯就此罢休。因此造就了后来的古勒山大战,也就是所谓的努尔哈赤与叶赫等九部联军的一场决斗。

古勒山大战发生在万历二十一年(1593 年)九月。主动引起这场战争的是叶赫首领布寨、纳林布禄,哈达首领孟格布禄,乌拉首领满泰弟布占泰,辉发首领拜音达里,嫩江蒙古科尔沁首领翁阿岱、莽古、明安、锡伯部、卦勒察部、朱舍里部首领裕楞额,讷殷部首领搜稳塞克什,各自率领着自己的部落,共九部兵,会聚在同一处地方,分三路向努尔哈赤所在地攻来。这是努尔哈赤起兵以来遇到的威胁最大的一场战争。虽然他在以前的所有战争中都取得了胜利,也有了一定的力量和经验,但是对付这么多的敌人,毕竟是第一次。他胆大心细,不坐以待毙。努尔哈赤接到情报后,派人向东查看,走出百来里,见乌鸦成群噪叫,知道敌人不会从这条路攻打过来;又转向西行探视,入夜,见浑河北岸敌人兵营,“星火密布”,回来报告。努尔哈赤说:“人们都互相传告叶赫最近要发兵来,看来果真如此。”为了不使城内人民受惊,传令天亮出兵。所有应布置的事一一处理完毕,他才不慌不忙地走回家休息。他的夫人十分不安,推醒他问:“现在九部兵马攻来,你怎么还睡得着,是糊涂,还是害怕?”努尔哈赤坦然答道:“害怕敌人的人一定睡不好觉,我因不怕敌人,所以我能熟睡。”他又解释说:“传闻一直说敌人要发兵,没有见到,心神不定;现在已经知道敌人来了,我们就安心了。我相信,好人有好报,他们反对我,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说完以后,继续睡觉养

神。

第二天,努尔哈赤吃过饭,开始着手部署:一是率将领谒庙拜神,请求万灵神祗,令敌人垂首,我兵奋扬,这是鼓舞士气;二是把兵带到拖索寨,站在渡口,命令军士解开臂手,顿项留下。一致轻装上阵;三是向扎喀关进军,准备迎敌。

由于敌方看见扎喀关难打,转向赫济格城,于是两军没有马上对面较量。

努尔哈赤面临的难题是,敌众我寡怎么办?探子不断来报告,敌兵甚多。从叶赫营中逃来一人详细报告了九部兵数,计叶赫一万,哈达、乌拉、辉发一万,蒙古等三部一万,共三万。努尔哈赤部下有人听到敌人兵多,非常震惊。努尔哈赤安慰他们说:“你们大家不必忧虑,我不会白白让你们送命。”原来他早已胸有成竹,想出破敌妙计:第一,诱敌深入。我立险要,诱彼来战,彼来我迎;诱而不来,我则四面分列,步行慢慢前进。第二,专打头目。敌人头目很多,杂乱不一,其中不乏乌合之众,退缩不前,领兵前进者,一定是头目,我兵见之即打,伤敌二二头目,敌兵自会败走。第三,集中兵力。我兵虽少,并力一战,必能获胜。

又过了一天,努尔哈赤率兵出战了。叶赫兵先攻赫济格城,失败了,又继续攻,努尔哈赤把兵带到了古勒山,面对赫济格城,位置险要,命令诸贝勒、大臣,各领所属部下分头防备。等到做好万全准备,命令额亦都带领一百名兵士前去挑战。叶赫兵果然不攻赫济格城,而来迎战。两军刚一交锋,叶赫兵就被伤了九人,锐气顿磨。布寨、金台石及蒙古科尔沁三头目领兵合攻一处。金台石是纳林布禄之弟。布寨正准备冲出阵围,他的马忽然被木桩撞倒,努尔哈赤手下一卒武谈,弯弓射去,布寨当场暴毙。叶赫兵见其首领布寨一命呜呼,脚步乱了。所有同来的头目,闻风丧胆,谁也顾不得照料自己的兵马,只顾逃命去。努尔哈赤纵兵追击,杀得片甲满地,直追到哈达境内。第二天,一人生擒布占泰,原不知是他,缚送到努尔哈赤那里,一番追审,布占泰才暴露自己的身份,并说,“生死只在贝勒”。努尔哈赤对他说“生人之名胜于杀,与人之名胜于取”,于是给他松绑,留而养之。经过古勒山大战,努尔哈赤杀敌兵四千人,获马三千匹,盔甲千副,最主要的是“名震满洲”。

古勒山大战之后,努尔哈赤统一女真的大业取得了更为迅速的进展。战争刚一结束,即刻朱舍里部自行投降,又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包围并攻下了讷殷部的佛

多和山,斩其首领搜稳塞克什。万历二十三年(1595 年)六月,努尔哈赤领兵征辉发部,攻无不克,过城斩将,全胜而返,势力发展到今吉林省辉南县。但是,东面统一碰到阻碍。不是别人,正是乌拉布占泰从中作梗。布占泰被收养多年后,万历二十四年遣回本部,继其兄满泰为乌拉部酋长。他派叶赫来使笼络了东海瓦尔喀部的安楚拉库、内河二处的路长。万历二十六年(1598 年)正月,努尔哈赤命幼弟巴雅喇、长子褚英与噶盖、费英东等领兵一千前往安楚拉库路,星夜急驰,取屯寨二十余处,其余尽数招降,收获非凡。对辉发多壁城及安楚拉库的征服,既是统一的扩大,也是为争取新的胜利奠基。

万历二十七年(1599 年),哈达与叶赫互战,哈达势气不足,其酋长孟格布禄以子为质,求援于努尔哈赤。当派去费英东、噶盖领兵二千前往助阵时,孟格布禄又听信叶赫首领纳林布禄的引诱,杀掉了援兵。努尔哈赤闻讯,当年九月发兵攻哈达,以弟速尔哈赤为先锋,攻破其城,城在今辽宁省开原县城东南古子。

大臣扬古利生擒孟格布禄,收服了其众下。扈伦四部,哈达成为最先被努尔哈赤灭亡的一部。此后努尔哈赤势力极速高涨,在朝鲜都产生了巨大影响。

辉发首领拜音达里在叶赫与建州之间,举旗不定,朝秦暮楚,其基本倾向是抵制努尔哈赤实现女真的统一。万历三十五年(1607 年)他一有机会,就修城筑墙,里外三层,以此对抗努尔哈赤。这年的九月九日,努尔哈赤亲自领兵征辉发,十四日大兵一到,很快将其城攻取,杀了拜音达里父子,屠杀其兵,其民归顺,辉发从此灭亡。这是继哈达之后,扈伦四部中第二个被努尔哈赤统治的。

较难的战斗是征服乌拉。乌拉城在今吉林省吉林市北六十里,为当时最大的城,所辖范围也很宽广,又是努尔哈赤向东北发展的必经之路。对它是势攻其下,但需很大力量。乌拉首领布占泰,此人虽无专长,而抵制努尔哈赤对他的进攻却也算是竭尽全力。万历三十五年以后,努尔哈赤就以全力对付布占泰。那一年乌拉控制的东海瓦尔喀斐优城头目策穆特赫来降,努尔哈赤派速尔哈赤、褚英等率兵前往迎接,布占泰调动上万大军从中阻拦,将其击败。在灭亡了辉发以后。万历三十六年,再次命令褚英及阿敏领兵五千征乌拉,包围并攻克宜罕山城(吉林市龙潭山城)。布占泰十分害怕希冀求和,又请求努尔哈赤将其女儿许配给他。

努尔哈赤想以和平方式占取乌拉,就答应把女儿许给布占泰。这时努尔哈赤已接近完成统一女真大业。万历三十七年(1609 年)朝鲜人据形势说:故远近部落,

几尽服属,还未来的及吞并的,唯汝许(叶赫)、海东、海西数败贼而已。

万历四十年(1612 年),乌拉布占泰又违背诺言,两次侵略东海窝集部内呼尔哈部,要娶努尔哈赤已给了聘礼的叶赫首领布寨的女儿,又射击努尔哈赤侄女,等等。努尔哈赤忍无可忍,于九月二十二日率兵征讨。二十九日至乌拉部,沿乌拉河前进,乌拉兵见努尔哈赤所部锐不可当,皆无斗志。努尔哈赤指挥部下,攻破沿河五城,布占泰又巧言以对,请求讲和,于是停战班师。第二年,布占泰又背盟,努尔哈赤只得再次领兵征乌拉,同布占泰进行最后一次决战:布占泰领三万大军抵抗,努尔哈赤披坚执锐,身先士卒,见此情景,军士皆欢腾雀跃,呼声震天。布占泰三万人全部步行列阵,努尔哈赤部下同样步行对战。两军矢如风发雪落,声势震天,杀气冲天。乌拉兵遭重创,十损六七,四散逃跑,乌拉从此灭亡,所属城邑全为努尔哈赤统一。除叶赫得到明朝支持,独成一部,其余女真各主要部落都归属了努尔哈赤的统治。也可以说,一个新的民族共同体满族,于此时,由于经济的发展,又经过内部长期激烈的斗争,终于形成稳固的局面。努尔哈赤在满族形成的过程中发挥了积极的作用,有着历史性的功绩。

从万历十七年(1589 年)开始的扩大统一,在短时间内能迅速取得成功,同努尔哈赤采取如下一些措施有重要的关系。

第一,继续同明朝保持和好。努尔哈赤势力越发壮大,却仍坚持对明朝和好。

由于他忠于明朝,有守卫边境安定之功,万历二十三年(1595 年),明朝又授他正二品龙虎将军之职,在建州女真的所有酋长中,他第一个得到这么高的职衔,与当年的王台地位相等。第二年,努尔哈赤曾对朝鲜来使如此谈及自己:老乙可赤说称:“保守天朝(明朝)地界九百五十里,俺营事后十三年,不敢犯边,非不为恭顺也。”

努尔哈赤为了感谢明朝对他的任命和提升,从明朝取得赏赐,与明朝虚实相待,他在万历十八年、二十年、二十一年、二十五年、二十六年、二十九年、三十六年、三十九年,先后共八次亲自赴北京朝贡。这使明朝不但没有干扰努尔哈赤统一女真各部,而且促使努尔哈赤利用同明朝的和好关系,使他在消灭女真中反统一势力实现统一大业时取得有力保障。

第二,把统一女真和建立国家政权结合起来。随着女真统一中取得的一次次胜利,努尔哈赤不单是明朝建州左卫的地方官了,他在本民族中逐渐独立的发号

施令,走向了创建新的国家政权的队列。他的早年称号是“淑勒贝勒”,万历十七年(1589 年)他已经称王,万历二十九年,又称“女真国龙虎将军”。他在自己所控制的地区,发展军事武装力量,任命行政和司法官吏。万历三十一年(1603年),建造并迁到了赫图阿拉(老城)。这个城距费阿拉虽只有八里,但它建在苏子河与加哈河之间,不是在山坡,而是在台地上。土地广阔,交通便利,特别是城内水源充足,比费阿拉更适合于军事、政治和经济的进一步发展。后来赫图阿拉还成了努尔哈赤所建立的后金国家的都城。

第三,大力发展本民族和占领地区的经济文化。女真统一前,各部纷扰争乱,人民生活大受其害,统一以后,加强了内部的联系,破坏减少,所以说:“在前则胡人之凡有出入者,必佩持弓箭,避免相互侵害抢夺掠占的事情发生。自王子(努尔哈赤)管束之后,远近行走,只持马鞭,王子威德,无所拟议。”民族的统一,促进了经济文化的发展。过去建州女真等需要的铁,大部分从外地购买和交换,得来不易。万历二十七年(1599 年)满族自己开矿炼铁了:“始炒铁,开金银矿”,这是划时代的进步。以前女真人同明朝互市,经常遭受欺凌,他们出卖人参,明朝故意刁难,一度损失惨重,后来他们创造了人参晒干法,如若一时不能成交,也不至于报废,因此贸易“得价倍涨”。

为了保证统一战争的需要,努尔哈赤又在占领地区内发展农业,广泛建立农庄,实行屯田等等。值得一提的是,随着满族作为一个崭新的民族共同体出现于历史舞台,努尔哈赤特地创造了本民族的文字。以前没有满文,他们的公文往来都用蒙文,然后翻译成蒙语。努尔哈赤首先提出创制满文,当时最有学问的巴克什额尔德尼、噶盖觉得很难,提出:“我们懂得蒙文,学习的是蒙语,如果用我们满语写成书,实为困难。”努尔哈赤启发他们,指出:“汉人念汉文,学与不学的人都知道;蒙古人念蒙文,学与不学的人也都明白;把我们满族的话写成蒙文,不懂蒙语的人一窍不通。你们为什么认为以本民族语言造字非常困难呢,反而把学习别的民族语言看做是容易的事呢?”额尔德尼、噶盖解释说:“用我们的语言编成文字当然最好,但用这些字翻译成语言,我们无法办到,所以感到为难。”

努尔哈赤为他们举例,阐述怎样创造满文。他说:写“阿”字下合一“玛”字,这不就是“阿玛”(满语父亲)吗?“额”字下合一“默”字;这不就是“额默”

(满语母亲)吗?我的决定,你们试试看吧。满文的创制自努尔哈赤统一女真始,

是满族共同体形成的一个显著标志。

在努尔哈赤统一女真的大业正奋发向前的时候,他娶了一位年轻美貌的妻子,这就是清太宗皇太极之母叶赫纳喇氏。努尔哈赤同叶赫纳喇氏的结合堪称绝佳的配偶。

长期以来,在女真各部的酋长间,常以通婚作为彼此联合的一种方式。据朝鲜人所知,“大抵斡朵里酋长不娶管制其下的,必求婚于同类之酋长,或兀狄哈,或兀良哈,或忽剌温。”婚姻在他们那里是政治的附属品,结婚与其说是爱情的结晶,不如说是政治的需要。努尔哈赤起兵以后,也无意改变这种传统的习俗,至少是顺其自然,任其发展。

当年叶赫的酋长为清佳砮、杨吉砮兄弟。杨吉砮是一个颇有政治见解和见识广博的人。哈达王台极盛时,他们兄弟恭谨的归顺于王台,还把妹妹温姐嫁给了王台,杨吉砮又娶了王台的女儿,以亲上加亲,促进政治上的联系。但是清佳砮、杨吉砮对哈达部首领参与杀害自己的祖父之事日益不满,常常思虑为先世报仇。

王台晚年,清佳砮兄弟已经脱离其控制,至王台死后,势力更加强大,对王台诸子进行离间并且个别拉拢,力图反过来控制他们。

杨吉砮在建州、海西(扈伦)女真内部和彼此激烈的火拼中也想寻求支持,出于眼前和长远利益关系的思量,他看中了努尔哈赤。在统一建州女真各部时,努尔哈赤为了实行远交近攻的策略,曾到叶赫去,杨吉砮见到这位未来的大清朝奠基人,一下便觉是位非常之人,主动要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杨吉砮有两个女儿。而且他向努尔哈赤提亲时说:“我有一个小女儿,等长大成年,情愿让她去侍奉你!”努尔哈赤到叶赫去的目的就是与之建立友好关系,摆脱他当时尚处于孤立的状态,特别是避免树敌太多,以便集中力量统一建州女真各部。结亲是达到交好的一种手段,发起又来自对方,努尔哈赤自然不会拒绝。不仅如此,努尔哈赤进而将计就计,以急于求成的心态对杨吉砮要求说:“你既然要同我缔结姻盟,为什么不把年长的大女儿许配给我为妻呢?”杨吉砮立即解释:“我不是有大女儿舍不得许配给你,是恐怕我那个大女儿不合乎你的心意,我这个小女儿可谓是容貌出众,品德高尚,把她许配给你,那才算得上真正的佳偶。”努尔哈赤听他这么一说,觉得杨吉磬完全是出于一片好意,就同意接受他的小女儿为未婚妻,进而送过聘礼,定下了这门亲事。

万历十一年(1583 年)十二月,清佳砮、杨吉砮由于在边界与明朝发生冲突,遭到总兵李成梁等设计,一下子斩杀了兄弟两人。之后清佳砮子布寨、杨吉砮子纳林布禄继其父续为叶赫首领,又遭到李成梁的攻击。连接不断发生的变故,因主要在明朝与叶赫间,对努尔哈赤与叶赫早已定下的这门亲事没有形成多大的影响。万历十六年(1588 年)九月,努尔哈赤基本削平建州各部,统一大业初具规模,这个时候又一个喜事临门了。纳林布禄亲自陪送胞妹来努尔哈赤这里成婚,以示对他的看重,努尔哈赤本人率领诸贝勒、大臣前往迎接,然后在费阿拉城里努尔哈赤的住处举行盛大宴会,两人正式结婚。此时努尔哈赤已三十岁,这位新娘只有十四岁。她后来成了清朝追谥的孝慈高皇后。

在努尔哈赤与皇太极的母亲结婚时,努尔哈赤至少已有五位妻子。但是,自从这位叶赫纳喇氏来了以后,前几位似都有些失宠。论长相、品德、待人处事,谁也比不上她美丽、纯正、彬彬有礼。她聪明伶俐,待人宽厚,遇到逢合迎捧,不为此高兴;听到诽谤,和颜悦色像平常一样。她从不接近奸佞小人,也不参与和干扰闺门以外的政事,把全部精力用在侍奉努尔哈赤身上。这一作为最得努尔哈赤的欢心。

从万历十六年到万历三十一年,叶赫纳喇氏同努尔哈赤朝夕相处,共同生活了十五年。万历二十年叶赫纳喇氏生了皇太极,这是他们爱的结晶。望着爱妻娇子,努尔哈赤对这位年轻的妻子产生了真正的夫妻感情。如果不是由于军国大事,他一刻也不愿离开母子二人。就在这对夫妻恩爱相处的时候,不幸的事情发生了。

万历三十一年秋,年岁不满三十的叶赫纳喇氏突然得了重病。努尔哈赤心急如焚,只要是能使她的病有所好转,一切要求他都可以满足。她享尽了世间所给予她的荣华,别无所求,只在弥留之际,想见一见亲身之母。努尔哈赤清楚地知道,时至今日,他同叶赫的关系已非往日可比,他的飞速发展,不是密切了同叶赫的亲戚情谊,而是政治上的各为前程,终至断送了儿女亲家关系。但是,心爱的妻子既然已经提出请求,他自己也懂得一点普通百姓之间的人情往来,所以还是派遣使臣前往叶赫迎接岳母,让母女得见一面。

不出所料,努尔哈赤派遣的使臣到了叶赫,说明来意之后,当年亲自送妹妹出嫁的纳林布禄极力阻止他的母亲,不准老夫人去看望病危的女儿,只是命令一名叫南太的管家来应付差事。这引起了努尔哈赤的无比气愤。他认识到问题的所

在是政治上的,而不是感情上的。然而即使是政治的,努尔哈赤也觉得自己是有道理和理由的。纳林布禄不让他母亲与女儿相见,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努尔哈赤痛斥纳林布禄说:“我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纳林布禄的,你先抢了我的寨子,又参加九部联军来侵犯我,你们打了败仗,坦白了自己的错误,答应同我们结亲,宰白马向天盟誓。而今你们叶赫把我送了聘礼的女子另嫁蒙古,你的妹妹病到即将离开人世的时候,想看看妈妈,你不容会见,硬是阻挠,这就是与我们断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客气地要占领你的地方,杀你的部属。”说完,把南太打发回去。

这年九月,努尔哈赤宠爱万分的妻子叶赫纳喇氏病故。那时她才二十九岁,留下的儿子皇太极仅仅十二岁。她还无法预料到她留下的这个惟一的儿子就是后来的清太宗。

努尔哈赤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悼念爱妻。从叶赫纳喇氏死后,他日夜无休止的痛哭,为她举行了隆重的葬礼,以他那奴隶主阶级的残忍手段将四个奴婢一起殉葬,宰牛、马各一百致祭,不饮酒,不吃荤,斋戒月余,停灵于院内三年,后来埋在赫图阿拉尼雅满山冈。天命九年(1624 年)迁葬于东京(辽阳)杨鲁山。

她的儿子皇太极为后金汗时于天聪三年(1629 年)又将其迁到沈阳石嘴头上,与父亲清太祖努尔哈赤一起合葬于福陵,即今沈阳东陵。

努尔哈赤为报叶赫纳林布禄不答应母女相会之仇,于万历三十二年(1604年)正月初八日,率兵攻打叶赫,攻打下了璋城及阿奇兰城,收二城七寨人畜共二千余,借以告慰亡妻叶赫纳喇氏在天之灵。

万历二十年(1592 年)十月二十五日,阳光照得烟筒山下温暖如春,此时正值费阿拉城生机勃勃,努尔哈赤的寝宫里又一个婴儿呱呱落地。这个新降到世上的男孩,生来面色赤红,眉清目秀,举止非凡,天真活泼,他就是皇太极,也就是未来的清太宗。

皇太极在努尔哈赤的诸孩子中,排行第八。他的哥哥们有褚英、代善、阿拜、汤古岱、莽古尔泰、塔拜、阿巴泰等。年纪最大的比他大十余岁,年纪小的也比他大三四岁。他们有的虽已具备独立生活能力,却也常常表现出“娇儿不离膝”

的天伦之景。可是,努尔哈赤的天伦之乐仍享受不完,续而对这位第八子格外疼爱,爱得像心肝一样。他自小取名为皇太极,也写作洪太主或黄台吉、红歹是等。

有的历史记载说他叫“黑还勃烈”。据说“勃烈”可能是“贝勒”,还有人说皇太

极本名阿巴海。由于名称太多,有些人就推测皇太极这个名字是他即汗位后才开始叫开的。或说太极谐音台吉,蒙古族叫台吉,汉语就是太师。满族同蒙、汉关系都很密切,有人称皇太极是从蒙古那里学来的,蒙古族把皇帝继承人叫黄台吉,在台吉前面加个颜色名,是他们起名字的习惯。当时汉族把皇帝的继承人叫皇太子,同皇太极音也相似。努尔哈赤给这个自己万分疼爱的儿子取名皇太极,就是有意想让他做自己的大位继承人。这些说法在研究皇太极这个名字的来源与他的地位的关系上,是揭示出了令人感兴趣的问题。但是,其中有的说法实在不符合历史实际,如把皇太极说成是来源于皇太子,连清代官书也否认这种可能性。

不管叫什么名字,皇太极无疑是得到了努尔哈赤的格外宠爱。这大概有两方面的关系,一是皇太极的母亲叶赫纳喇氏受到努尔哈赤无比的宠爱,子以母贵,她所生的儿子当然自会受到了努尔哈赤的喜欢;二是皇太极本人显然也是特别深得努尔哈赤喜爱。这个皇太极从小聪明过人,三岁时就懂很多道理,凡接触过的事物,“一听不忘,一见即识”。

万历二十六年(1598 年),皇太极刚刚七岁,长得仪表堂堂,举止端庄,尤其是言辞敏捷,机灵有才,越来越显现出能够担负一般孩子不能承受的重任。万历三十一年(1603 年),皇太极十二岁,母亲病故。从此,他在父亲的教导关怀下,成长迅速。在父兄努尔哈赤、褚英、代善等奋战沙场,长年累月忙于出征作战的情况下,皇太极接受父亲的命令,主持一切家政。他既发挥了聪明才智,又有了一个初步的磨练时机。

这时皇太极的家已经是满族中最兴旺的头等大户,不是他父亲年轻时的生活可以比的。满族先世女真人一直过着一家一户的生活。他们的组织系统在努尔哈赤起兵之前已经是家庭、部落、种族,这样依次地组织起来。家庭是社会的基层单位,是组成社会的重要因素。就个人而言,都很重视自己的家庭。明代女真中的著名人物阿哈出、猛哥帖木儿、李满住、觉昌安、塔克世等,都有各自的家庭。

李满住的家就在茅草为盖的房子里,成年的子女分家另住,家内有妻子、奴婢、牛马等。他统辖的部众住在他家的附近。无论他迁移到哪里,家都是固定的,而统辖的部众可以时多时少。努尔哈赤小时候同他父母在一起,作为家中一员。十九岁那年被他继母逐出,分家另过,所得家产非常少,他不得不靠到长白山采参和往来抚顺马市贸易过活。在他二十五岁那年,祖、父被李成梁误杀,突然遭受

很大不幸。努尔哈赤荣华富贵之后,曾说自己经历一段贫苦的生活,这大概指的就是他分家之后遇到的情景。

随着统一女真大业的逐步成功,努尔哈赤个人家庭获得非常大的好转。他的家里人丁兴旺,财富猛增,在他统治的地区内无人能比。自万历十五年(1587年)在烟筒山东南二道河子筑费阿拉城,努尔哈赤就把他的家迁到了这座山城的内城城里。皇太极孩提时在这里长大。他的家用木栅围成了一个圆形的大院,里面建造了一间到四间不等的瓦舍、草房十余座,三十余间。分住室、客厅、行廊等。努尔哈赤在这里处理军事政治,也过着个人的家庭生活。那时他有三位妻子,七个子女。还有护卫兵丁、书写文件和教育子女的有学之士,以及从事劳役的奴隶等。除了城外的田庄,他的家里有大量的绫罗绸缎,龙袍、貂皮,金、银、珠宝,马匹、雕鞍,弓矢刀剑,猪、鸡、鸭、鱼肉,以及各种美酒,等等。这时努尔哈赤还在创大业的过程中,家与国尚未完全分开,两事混为一起,这就增加了家政的复杂性。少年皇太极主持和管理这样一个大家庭的政务,却做得非常出色。

举凡日常家务,钱财收支,送往迎来,大小杂事,不管头绪如何繁多,事情如何琐碎,皇太极都照父亲的嘱咐安排得井井有条,处置得当。特别是他的杰出才能,表现为,有些事情用不着等待努尔哈赤指示,由他拿出主意去办,最后得到的结果还能同努尔哈赤自己想的吻合。所以努尔哈赤对他越发信赖和喜爱。努尔哈赤在那些年处于一生事业的关键时刻,一个不小心,有可能前功尽弃。结果他成功了,成了卓越的军事家、政治家和民族英雄。皇太极能把一切家政管理得井井有条,给他父亲努尔哈赤以有力的辅佐,而且他自己也锻炼得更成熟了。

皇太极从小不但经过了实际的政治锻炼,而且也受到了严格的军事训练。他一直向父亲努尔哈赤学习本民族传统的习俗渔猎,学习骑马作战,从而大力发扬本民族的尚武精神。

渔猎,早就是女真社会的一个生产部门,一直到明代,仍有一些落后的边远地区的女真人从事渔猎生产,他们把捕鱼和打猎作为一种谋生的手段。就算是比较先进的建州、海西女真,即使以农业为主,如每年三月至五月,七月至十月,也从事渔猎。有时碰到农业收成不好,往往以渔猎作为补充。后来生产力有了进步,在一些女真人中渔猎渐渐失去了生产的意义,却作为一种娱乐消遣和军事训练继续保持着。一位朝鲜人亲眼观察发现努尔哈赤的部下男女老少都喜欢射猎。

每有打猎行军,个人带着炒面,加水而食,六七天吃五六升,野外露宿。马也耐饥苦,五六昼夜吃很少草,却仍能驰骋。女子执鞭驰马不亚于男人。十几岁儿童亦能佩弓箭驰逐。稍有空闲便带着妻妾从事捕猎。努尔哈赤本人是吃苦耐劳的渔猎能手,也是百战百胜的战将。皇太极小时候跟随努尔哈赤佩带弓矢出去打猎,穿着甲胄勇于猎捕,从少年起,他就投身队伍列了。

渔猎和军事组织与训练是联系在一起的。后来努尔哈赤建立的八旗制度就是从打猎的组织发展起来的。女真人的习俗,凡出师行猎,不论人数多少,全部按照族寨而进行,每人出箭一枝,十人中立一总领,率领十人而行,各依方向,不可许乱来,这个总领就叫牛录额真(厄真)。牛录,汉语意为大箭,额真,汉语意为主。放在一起便是箭王。其后努尔哈赤规定每三百人立一牛录额真管属,并且作为八旗制度的基本单位,牛录额真也成了八旗的官名。

打猎如此重要,所以从皇太极的父亲努尔哈赤到他本人,都很重视打猎,常常带领部下和诸贝勒、大臣等举行围猎。皇太极当了皇帝以后,忆起此段生活时说:“从前我们小的时候,听到第二天要出去打猎,个个欢腾雀跃,事先就调鹰蹴球,作好各种准备,如不让去,哭着向太祖请求批准。现在的子弟们,只知道到处游逛,没事玩耍。在过去贫困时,无论老少,争着上进,都以行兵出猎为大喜事。那时仆从很少,大家都各自牧马披鞍,拾柴做饭,即使这样艰苦,也乐意跟着为主效力,国家之有今日兴隆,不正是经过这样艰苦奋斗得来的吗?现在的子弟遇到行兵出猎,有的说妻子有病,有的说家里离不开,各种理由应有尽有,不知奋发图强,只想留恋娇妻爱子,安于现在,国家能不衰亡吗?”一席话反映了皇太极从小就跟着太祖,出兵打猎,从中学了很多实际的知识并且受到很好的训练。

皇太极父亲努尔哈赤坚定勇敢的战斗精神对他也有实际的教育。万历十二年(1584 年),努尔哈赤攻打翁鄂洛城,有人暗中报信,于是该城防守极严。努尔哈赤兵临城下,发起进攻,烧了悬楼和周围房屋。甚至登上房顶跨着屋脊向城内射箭。城内有一人叫鄂尔果尼,他发来一箭正中努尔哈赤的头盔,透过头盔伤肉一指多深。努尔哈赤毫不犹豫的拔出箭,看见城内一个人奔到烟筒背后,即将拔出的这枚箭射去,穿透其腿,那个人应弦而倒。努尔哈赤自己箭伤处血流不止,直流到脚上,还不停地弯弓射箭。恰在这时,一个叫洛科的人乘火烟弥漫之际发

来一箭,正好击中努尔哈赤脖颈,颈下有锁子围领,以致镞卷如钩,拔出时带肉两块。众兵看到努尔哈赤伤势如此严重,都登上房顶想扶着他下来,他说你们都不要上来,以免被敌人发觉,等我自己慢慢下去。

脖颈血迅速涌出,努尔哈赤用手捂着箭眼拄着弓下了房,伏两个人肩上立即昏倒。后来很长时间血流不止,几次昏迷过去,一直等到第二天傍晚总算止住流血,收兵回营。这种浴血奋战的生动事迹,给皇太极的思想打上了深深的烙印。

他从小就受到女真人生活的严格训练,稍大一点,跟随父亲左右,出征,行猎,因为受到父亲思想和作风的熏陶,他像努尔哈赤那样吃苦耐劳,不怕流血牺牲,具有顽强拼搏的意志。同时也造就了一个健壮的体格。他的身材比父亲更加魁梧,体格健壮,穿戴很重的铠甲,行军打仗,毫不知累。天聪三年(1629 年),他第一次率大军进关,行程数千里,后来征察哈尔,往返行程万余里,饥餐野露,已经习惯。天聪四年十一月,皇太极率领满洲、汉人、蒙古官兵出去射猎,天气特别寒冷,大家都冻得发抖,他却戴一顶小窄帽,手不入袖,纵马驰射,像不知道寒冷一样,以致臣下侍从都非常惊异和钦佩。他的体质特别好,力大无穷,臂力过人,英勇超众。沈阳实胜寺还藏有太祖生前所穿过的甲胄,几个人都举不起来。

皇太极和他父亲相比,也毫不逊色。后来收藏他用的一张弓,矢长四尺余,不仅一般人不敢问津,就是一个壮士也很难拉开,而皇太极当年运用自如。征林丹汗途中缺粮,他和全军将士一起去射猎,他连续发矢,每一矢竟然贯穿射中两只黄羊,可见力气之大。不用多久,共射黄羊五十八只。其实这就是他从努尔哈赤那里学会并且继承下来的英勇善战的传统。

不仅如此,皇太极从小还向努尔哈赤学习了卓越的军事本领。万历十六年(1588 年)四月,努尔哈赤到洞(地名)去迎娶哈达万汗(王台)的孙女,停在广阔的草野上等待新娘的到来,碰巧这时一个人骑着马带着弓箭从他的眼前走过。努尔哈赤问左右随从:“这人是谁?”回答:“他是栋鄂部的人,名叫钮翁锦,射箭很厉害,在他们的部里数第一。”努尔哈赤想同他比试一下高低,就命令手下的人,把他喊回来,要和他比试一下。正好对面有一柳树,相距百步左右。努尔哈赤让他先射。钮翁锦下了马,挽弓即射,连发五箭,中了三箭,上下不在一处。随后努尔哈赤也射了五箭,五箭皆中。大家一看,五枝箭攒在一处,相去不过五寸,凿下那块木头,五枚箭才拔出来。皇太极对努尔哈赤的箭法佩服不已,

自己更练得“步射骑射,矢不虚发”。后来他把骑射技术同一个国家的兴旺联系起来,一再提倡不要荒废骑射。天聪七年(1633 年)正月,他对各牛录额真说:

“让百姓习武,国之大经”。命令他们在各自所管地方督促并率领老少于春、夏、秋三时勤练习射。还表示,要经常派人检查,否则追究牛录额真的责任。他特别强调“这是我国‘制胜之技’,怎么能不努力学习?”

射猎有严格的纪律,同行军一样,不准胡来,不准断围,不准践踏庄田,不准砍伐山林,也不准把别人射杀的野兽算作自己的,或把自己射杀的野兽有意说成是别人的。参加射猎对培养一个人守纪律,合作,忠诚老实都是非常重要的。

崇德四年(1639 年)八月,一天皇太极对臣下又回忆起了往事,说:“朕自幼跟随太祖出猎,从不夺人之兽;军中有所俘获,未尝私隐一物,朕以正直之心,蒙天爱戴。”说明皇太极的军事才能和品质是从小跟着努尔哈赤学习和培养出来的。

据历史文献所载,皇太极在万历四十年(1612 年)参加了较大的军事行动。

那年乌拉首领布占泰背弃盟好,干了一系列掠夺屯寨等罪恶勾当,引起努尔哈赤大怒,发兵往讨。九月二十二日出发,皇太极随军出征。大军在进至乌拉布占泰所居城二里处安营,与乌拉军相持三天。努尔哈赤部下四出焚毁敌人粮草,乌拉兵白天出城对垒,夜里入城固守。皇太极和他的哥哥莽古尔泰急不可耐,想要过河进攻,努尔哈赤耐心地对他们说:“用兵不能像你们想的那样简单。不要看作像在河面取水那么容易,要深入到里面去看看。如心想砍伐大树,怎能一下子砍断?必须用斧子一下一下去砍,渐渐才能折断。同样的大国,势均力敌,要一举将其灭亡,怎么可以办到?应将附属他的城郭一一攻取,一直攻下去,如没有阿哈,额真怎么能生存呢?没有诸申,贝勒怎么能生存呢?”努尔哈赤驳斥了皇太极等的主张,而是毁掉了六个村寨的城墙,烧了他们的房屋。必须花心思,对皇太极启示极大,他铭记于心。在他当了皇帝以后,决定攻取明朝都城北京时,他就用砍大树作比喻,告诫臣下,不能期望一夕之间就把一个大明国灭亡,必须花心思,从削弱它的旁枝做起,逐步切削,最后断其主干。历史上说皇太极“料敌制胜,用兵如神”,虽然有些夸张,但他的确有杰出的军事才能,打了很多胜仗,而他之所以能取得那样的成就,并不是天生的,是他从小刻苦学习的结果,是投身行伍,从少年时参加实践作战不断培养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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