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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日正中天的牢狱之灾

1996年创业,2000年上市,到了2005年,堀江贵文的活力门公司已变成了下属44家企业的大集团。然而,这些企业大多与信息技术无关,其业务范围有金融放贷、证券、房地产、物流、高尔夫等领域。从活力门公司的收入结构来看,来自信息领域的已不足三成了。活力门公司2005年9月的决算报告显示,金融、证券等业务收入占全部营业额的60%,金额为458亿日元,而原来的主力网络业务收入只有38亿日元,以至于有人问“活力门究竟算是做什么的企业?”对于商人来说,赚钱是唯一的目的,而“做什么”则只是手段。堀江贵文身体力行实践了这一点。然而,他的运气似乎在2006年走到了尽头。

2005年秋天,在东京检察厅的特别搜查部,一群负有强烈使命感,又能娴熟地使用国家法律机器的检察官们,悄悄地做着把堀江贵文送上法庭的准备。

特别搜查部的官员们对玩股票暴富的现象极为不满,曾表示:“绝不放过部分人秘密交换信息、获取暴利、使一般股民蒙受损失的行为。”活力门公司进入检察官们的视野,是从与富士电视台的股票战开始的。特别搜查部对活力门公司营业外时间购买足以控股的大量股票是否违法进行了研究,但最终没能找到违法根据,然而,特别搜查部并没有就此停手,而是从那年秋天开始了更加全面、详细的调查。为什么特别搜查部要盯着活力门公司不放呢?一来可能是因为检察官员有强烈的使命感。特别搜查部长大鹤基成上任时表示,要抓住那些“让国民感到愤恨”的事件来办案。在历史上,特别搜查部检举过不少著名政治家、财界人士的不法行为,可称是国民的“出气筒”。二来可能是他们已经掌握了活力门公司的犯罪证据。据说,已有活力门公司内部人士向特别搜查部提供了信息。

特别搜查部对活力门公司的情况进行了详尽的分析,最终发现了违法的痕迹,那就是利用“投资事业组合”来出售自家公司的股票。

特别搜查部的秘密取证工作进行了约半年的时间,终于开始收网了。

2006年1月16日傍晚,东京六本木的“森塔”大厦前,聚集了百余名手里掂着、肩上扛着摄像机的媒体记者。如此情景,在这个场所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因为这里的企业倍受媒体的关注。六本木一带是日本地价、房租最贵的地方,能在这里安营扎寨的企业当然不是等闲之辈,它们都是大名鼎鼎的名牌企业,其一举手一投足都会引起经济界乃至整个社会的巨大反响。这个54层高的“森塔”大厦里聚集着70多家企业,其中包括以网上销售著名的“乐天公司”、以收购企业著名的“村上基金公司”等。当然,本文的主角——活力门公司的总部也设在这栋大厦里。

6点30分,大楼入口处出现了十几名身着西服的东京地方检察厅和日本证券交易监视委员会的官员。媒体人士一拥而上。面对耀眼的摄影灯光、七嘴八舌的询问,检察官员面无表情,径直进了楼,上了电梯,直奔38层的活力门公司。原来,媒体以尖锐的嗅觉感知到了检察厅等的行动消息,预先在此等候了。日本的媒体人士有着极强烈的敬业精神,对经济、政治界的大事都会很认真地收集信息,真正地采访。而政府也会时常公开一些信息,利用媒体传播出去。正是基于民主政治基础上的政务信息公开、言论自由,才经常出现媒体事先守候在现场的情景。

“活力门出事了!”前台小姐们用日本女性特有的捂嘴动作表示着惊讶。即使上班,也是身着牛仔裤、毛衣之类休闲服饰的IT、金融界的精英们举起了手机,拍摄下了那鲜见的一幕。但活力门公司的人可没有这样的雅兴。为了防止资料被转移,检察人员对活力门公司员工们个人的手提包等也进行了检查。在如此严格的搜查下,员工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有的女员工竟惊恐地哭了起来。

突击搜查的名目,是子公司——“活力门营销公司”有散布谣言、操纵股价、财务报告作假的嫌疑。堀江贵文对此次搜查,事先毫无知晓,当他接到部下的报告时,似乎也被这突然事态惊呆了,连说了几个:“什么?什么?……”

那天晚上,检察厅还对总经理堀江贵文、董事宫内亮治及子公司活力门营销公司总经理冈本文人的宅邸进行了突击搜查。

搜查从1月16日傍晚一直持续到了次日清晨的6点。在接受完检察官员的询问后,堀江贵文于17日清晨出现在媒体记者面前。对于记者的提问,平时很健谈的他只是说“事情还在调查中,不清楚”,表示将“积极配合当局的搜查”。当媒体询问他的进退问题时,他回应说“要看搜查的情况而定”。堀江贵文好像已经预感到了事情的复杂性。

突击搜查之后,检察厅又连续对包括堀江贵文在内的干部进行了传讯。并且在1月17日搜查了为活力门公司做财务审计的会计事务所——“港阳监查法人”,传讯了两个主要会计师。

对于检察厅的指控,堀江贵文在博客里称“自己没有做过违法的事”,表示自己是清白的。活力门公司也发表声明,反驳了检察厅的指控。

在活力门公司顽强的反抗中,一星期过去了。1月23日检察厅又发起了新的攻击。

23日下午,检察厅传唤堀江贵文,说是要进行询问,结果堀江贵文一去不回。到了晚上,检察厅宣布,以违反《证券交易法》的嫌疑逮捕了堀江贵文。同时被逮捕的还有活力门公司董事宫内亮治、活力门营销公司总经理冈本文人、活力门财务公司总经理中村长也。

接到消息后,活力门公司顿时乱成了一团。已经晚上9点多了,总经理办公室里挤着一百多人,议论着总经理被逮捕的事,担心着自己是否失去工作,公司是否被取消上市资格。公司干部当场就说:“大家放心吧,公司不会垮掉的!”然而,对于上市资格,大家都清楚,肯定是难以保住了。

那天,堀江贵文的博客上涌来了1700多张帖子,有叱责的:“你真能骗人!没想到你的企业竟是骗钱的工具!”也有支持的:“堀江,你肯定不会输的!”

3月13日,证券交易监视委员会以在有价证券报告书作虚假记载、违反《证券交易法》为嫌疑,向东京地方检察厅告发了活力门公司总经理堀江贵文等5人和作为法人的活力门公司。这个告发仅是个形式。其实此时,堀江贵文等人已被监禁在检察厅的看守所里了。

次日,检察厅向东京地方法院提起了诉讼。法院接受了起诉请求,并决定对堀江贵文与其他4人及两法人分开进行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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