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放心,女儿晓得。”黛玉走出花厅,深深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举步走去。
当贾母看见突然出现在自己房中的黛玉,吃惊之余倒是冷静下来:“玉儿来了!快些到外祖母跟前来!琥珀,出去守着,任何人都不许靠近房门!”
琥珀犹自吃惊不已,表小姐使了什么法术?居然可以凭空出现?但是她什么也不敢问,答应着退出屋子,吩咐一众丫鬟婆子都各自呆在房内,没有召唤不得到正房来,自己照例守在廊檐下,看那挂在廊下的鸟笼子出神。
“外祖母不要吃惊,我突然出现,可不是使了什么妖法,只是以后再慢慢和您说!”黛玉尽力露出一点儿笑容,在贾母身侧坐下,轻声道,“外祖母,大表姊……死了!”
贾母浑身一震,脸色立变,喃喃道:“死了?”
“她还怀有三个多月的身孕,现在宫内严禁消息走漏,不过好在我已经知道这件事情,外祖母,快些做准备吧!贾家……恐怕马上大祸临头了!”
“好玉儿!”贾母一把攥住黛玉的手,眼含热泪,“多亏了你早早告诉我这事情,放心,外祖母已经有了准备,贾家纵然被抄,亦有后路!”
黛玉点点头,神色凝重:“外祖母,我没有办法左右皇上的决定,但是若果事情真的如此,我也会尽力施以援手的!”
“好孩子,你有这个心外祖母很是欣慰,但是千万不要掺合进来!”贾母拍拍黛玉得到手背,略带愧色道,“此事内情复杂,已经到了无力回天之地!况且你是敏儿唯一的骨血,我怎么忍心连累你!你赶快回去吧,我想,宫内很快就会有人来了!”
黛玉正要说话,忽然听得院中有人和琥珀说话,声音甚是惶急,隐隐夹杂着“娘娘”、“大小姐”、“宫中”等字眼,和贾母对视一眼,心下已经明白,含泪站起身道:“外祖母,您多保重!玉儿走了!”
“快些走吧,我叫琥珀来送你!”贾母颤巍巍站起身,看着美丽纤弱的黛玉,终于流下泪来。
“不用了,外祖母,我有我的办法。”黛玉抚弄着那方黛色暖玉,默运意念,瞬间消失在房间里。
贾母只看见一道淡淡青光闪过,黛玉就不见了,一下子跌坐榻上,尚未想明白咋回事儿,就听见琥珀在外面低声问道:“老太太,奴婢有要紧的事情禀告。”
“进来吧!”贾母闭上眼睛,那泪水还是止不住的溢出。
“是。”琥珀挑帘进来,却是没有看见黛玉,一时也未及多思这事情的蹊跷之处,一下子跪倒在榻前哭道:“老太太!娘娘……娘娘薨逝了!”
贾母却是出奇的平静,看着琥珀缓缓说道:“琥珀,这些年我待你如何?”
琥珀一愣,不知道这节骨眼上老太太何出此言,但是一向伶俐的她马上说道:“老太太待奴婢一家恩深情重,奴婢时刻记在心上。”
“嗯,我贾府日后的命运就交给你了,琥珀!”
“啊!老太太这样说折煞奴婢了!”琥珀惶恐的看着贾母,心里隐隐觉得事情很严重。
果然,贾母说道:“娘娘薨逝,我贾府的祸事马上就要来了!你现在收拾一下行李,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盘缠,你就到城外的西山积香庵去,找到主持了梦师太,把我的这封信给她看,她会收留你在那儿住下。”
琥珀呆呆的看着贾母,眼里流露出困惑不解。
“日后会有人和你联系的,琥珀,我的宝玉和孙女儿们还望你能够照顾一二。”贾母说着已经泪流满面。
琥珀亦滴下泪来,哽咽道:“老太太,奴婢虽然还不太明白您的话,但是尽忠主子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我这就去准备。”
贾母长叹一声,闭上眼睛。
不多时琥珀就拿着一个灰鼠皮包袱出来。贾母睁开眼睛,手抖索着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来,面上微微含笑道:“琥珀,我已经给你除了奴籍,从此以后你就是良家子了,喏,拿着。”
琥珀接过那张盖着官府大印的身份凭书,看见“冯琥珀”三个大字,眼泪一下子飙出来,扑通一声跪倒:“老太太放心,琥珀一定会尽力营救主子的!”
贾母亲自将她搀起来,指指桌上的一个袋子:“这里是一包碎银和银票,一共有一万两之多,你待朝廷抄家之后,悄悄打听着,若是官府发卖我们府的人,能买一个就买一个,啊……”说着泪水止不住的又滴落。
“奴婢一定会救的,老太太大恩,奴婢万死不辞!”琥珀虽然在贾母身边不如鸳鸯得力,但是其实很多事情都是她协助鸳鸯做的,平日里也深得贾母教诲,此时倒镇静下来,双眼闪现一抹坚定。
“好孩子,快些去吧,你是个丫头,朝廷不会注意到你的。”贾母催促道。
“是,老太太,琥珀……走了!”她再一次拜别贾母,心里明白这一去,肯定是天人永隔,老太太春秋已高,怎么能够承受即将到来的打击?!
“走罢!”贾母再次催促。
琥珀站起身,取过一件长长的灰鼠皮斗篷披上,将那包袱遮住,乘着夜色,借口给老太太买一味重要的药,就此遁去。
三日后。
黛玉听下人来报,贾府老太太惊闻宫中娘娘薨逝,承受不住打击,病逝了。
她当下即换上素白衣服前去奔丧。
林如海自然一同前往。
父女二人来到贾府,但见白幡飘飘,灵堂高张,人人身着孝服,俱皆在灵前哀哀痛哭,心下甚是恻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