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这才放下心来,原来姑娘是要和他下棋,倒是自己多虑了,摆好棋盘,沏上茶,又打发小丫头端上各式小点心。
黛玉笑道:“好了,雪雁去歇着吧,吩咐人不要进来,我要和棋六哥哥好好下几盘。”
“是。”雪雁带着小丫头们退出去,自去歇息玩耍不提。
棋六笑道:“姑娘,请!”
黛玉抿唇不语,只是含笑看着棋六。
棋六诧然,深深地和黛玉注视,心底里忽然冒出丝丝不安: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即将发生了!
“棋六哥哥,今年也有二十二岁了罢?”黛玉慢慢说道,手里紧紧捏着一枚白子。
棋六的心开始极速下坠,下坠,仿佛掉下了黑暗的无底深渊……
棋六哥哥,为了保护我的安全,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黛玉,真的感到很对不起。
棋六依旧是不言不语,面色渐渐冷凝如冰。
今天有人来提亲,对象是你。黛玉觉得事情很棘手,棋六哥哥一声不吭,心里究竟怎么想的呢?
我要问问你的意思,才好给人家回话,黛玉只好继续,这位姑娘和你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也是我的亲戚,我表哥的表姐薛宝钗。
棋六眼皮动了一下,淡淡说道:只要姑娘觉得好,棋六自然同意。
我不会勉强你的,在我心里,你比我的亲哥哥还要亲,黛玉柔声说着,看着眼前这张隐忍着失望和痛苦的脸,她心里也不好受,如果你觉得勉强,我明日就回了他们,另寻好女子。
姑娘不必了,薛姑娘很好,我同意。棋六依旧淡淡的说道,站起身来,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棋六告退。说罢微微低首出了房间。
黛玉长叹一口气,走到窗边,见那庭院里萧索而行的孤傲男子,心里莫名的闪过一丝疼痛。
他待黛玉的一片心,黛玉岂会不知?
奈何今生彼此只能相望相知,不相亲。
得到黛玉肯定的答复,不言宝钗如何欢喜,如何落泪,只觉得活了十八岁,只此一件事情最是畅心如意。
薛蝌自然开始筹算宝钗的嫁妆,薛蟠听的妹妹居然找了一个白身平民,免不了又和薛姨妈大闹一场。
薛姨妈如今倒是有许多的感慨,眼瞅着曾经威势赫赫的忠顺王和贾家都风流云散,繁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薛蟠的媳妇儿因为自己家里大不如前,竟然和离,可见这人世间哪有永远的富贵,唯有抓住眼前的幸福才是聪明人所为。
所以当宝钗含羞说出心意所属之时,她也惟有感叹罢了,并未反对,只是说道:只要以后夫妻和睦,安安稳稳过日子,我也就放心了。
薛蝌宽慰她道:伯娘不必多虑,棋公子虽然是林府的护卫,但是就连北静王爷也很器重他的,若非为了保护林小姐,他早就投在王爷麾下建功立业了。日后必然还会大有发展。
娘母子们听了更是喜欢。
黛玉这边则忙着给棋六买宅子,置办了些产业铺子,棋六一概不闻不问,仿佛和他没有关系似地。黛玉也无法可说。
到了三月初八,是个黄道吉日,薛宝钗和棋六拜了天地,在新宅子里成了亲。
黛玉和水溶的婚期也定了下来,皇帝亲下诏书,就定在四月十六,两人大婚。
水溶自然十分高兴,眼瞅着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早就吩咐府里众人准备大婚的各项事宜,北静王太妃更是欢喜无比,亲自打点新房内的各式物品。
西山积香庵。
琥珀看着眼前丹唇瑶鼻的鸳鸯,茶杯咣当一声落地,摔得粉碎!
“鸳鸯姐姐……”
“琥珀!”
两人相拥而泣。
史全站在一边温言:两位姑娘,主子们都已经打听到下落了,我们还是快些动身吧!
二人忙止了泪,拜谢了了梦师太,坐车进城。
原来贾府男丁如贾赦、贾政并宝玉等人一并被关押在狱神庙内,等着刑部判决流放的日期,而女眷早已被发卖各处教坊。
幸亏当日琥珀留心,使了银子打点衙差,得知探春、惜春并王熙凤、巧姐儿的下落,如今便先去赎救她们。
孰料到了教坊一问,贾府女眷接已经被人悄悄接走,鸳鸯大急,暗想还能够有谁?必定是林黛玉了!
当下几人悄悄来到林府觐见。
黛玉看着站在地上的鸳鸯和琥珀笑道:你们不必着急,不管怎么说,外祖母生前都有托付过我,自然要护她们周全的!
当贾府诸女眷随着鸳鸯坐车离开京城之际,只觉得人生如梦,一切都是烟云。
倒是邢王二夫人念及贾赦贾政宝玉几个时,终究忍不住落泪。
到了青州府的宅邸,见老太太竟然早早为众人备下后路,尽皆痛哭不已。
鸳鸯泣道:“太太和姑娘们不必悲伤,如今保下命来比什么都强,只要好好活着,才对得起老太太的一番苦心啊!”
不言众人一番唏嘘。
黛玉终究是放不下宝玉,亲自进了一趟宫,向月璃求情。
月璃答应了,便以宝玉年幼,且无过错为由,无罪释放。
宝玉过惯了优渥的富贵公子生活,那里懂得生存艰难。
不多几日,竟然沦为乞丐,等到王夫人她们得信来寻时,却是杳无踪影。
有人说,宝二爷一日遇到疯疯癫癫的一僧一道,居然跟了他们出家去了。
王夫人一番痛哭,想想宝玉确实是个奇异的人,想来竟然真的是那下凡历劫来的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