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靖远县城西行3公里的虎豹口坪上卧着一个忠勇的灵魂——这就是清镇绥将军潘育龙。
我来的时候,阳光灿烂,绿树成萌。我来的时候,三百年的岁月隔在我们之间。在这个国度里,许多东西发生了变化,许多东西依然如故。我是来祭拜清代陕西提督镇绥将军潘育龙的。
育龙墓在虎豹坪的北部,墓陵周围是肥沃的土地和千年不变的农舍,坪下是滔滔不息的黄河,墓的南方是一脉相连的高峰,墓正对着最高的山峰。奇怪的是,这座墓远远望去在全坪最凹的地方,百水归一,全都向墓地流去。到了墓前,回首四望,则墓地又是全坪最高之地,一览无余。
潘将军陵墓是将军故世后清室敕建的一座陵墓。陵高6米有余,墓丘高大,为圆形封土堆,底部直径20.5米,墓正面4.5米处立一石牌坊,并有石供桌、碑座等;供桌长丈二有余,石坊为清代乾隆时敕建,三楹斗脊式。牌坊上刻有“赐镇绥将军仍管陕西提督世袭拖沙喇哈番加二级一次加赠太子少保谥襄勇潘育龙坊”。牌坊下面横批“输中阃外”,背面“尽锐争先”,正面两边侧门横楣左为“恩荣”,右为“褒封”,坊柱内侧刻有楷书联一副:“千里山川须在目,一军甘苦务同心。”牌坊石鼓上刻有豹、鹿、虎、麒麟、凤、鱼、鸟等,图案清晰,刀工刚劲,线条精致。石坊结构合理,气势宏伟,为清代典型敕建石坊,现为甘肃省省级文物保护单位。
潘育龙,字飞天,清代靖远卫人,陕西提督,镇绥将军。以行伍随军,因征讨湖北茅麓山李来享有功,升任把总。康熙十三年(1674年),同叛臣王辅臣交战于泾州、平凉、庆阳、宁州等地,屡立战功。后进剿四川,收复大竹、渠县等地。进军云南,平定曲靖,擢升游击、肃州副将、肃州总兵。康熙三十五年,康熙帝亲率大军征讨噶尔丹,育龙挥师战于昭莫多,飞弹中右颊贯耳,犹殊死拼搏,败敌获胜。8月,奉诏进京面圣,康熙皇帝亲往探视其伤势,命御医调治,赐锦衣,调任天津镇总兵,授“拖沙喇哈番”与云骑尉世职。康熙三十八年,帝南巡至天津,命育龙部下官兵进行射击演习,以“训练有方”,赐貂裘。康熙四十年擢升陕西提督,赏戴孔雀翎。康熙四十二年,帝西巡,育龙迎銮于洪洞,帝驻跸渭南,检阅固原官兵射术。赞曰:“朕巡历诸省,阅绿旗兵丁无如潘育龙者。射技娴熟,人复劲健,此皆统帅将领之训练有方也。自提督以下官员,可俱加一级。”康熙四十八年,帝谕兵部曰:“陕西提督潘育龙久历戎行,懋著功绩,着授镇绥将军,仍管陕西提督事务,以示朕优眷老臣之意。”康熙四十九年,帝巡幸五台山,赐育龙御马两匹,令乘随驾,赠御制诗章“守土防边资壮略,披坚敌阵籍彤弓。”以褒奖育龙。康熙五十八年(1719年),育龙因病乞休。帝留,御旨着在任调理。3月,再上疏乞休,帝仍留。当年7月病逝,赠太子少保,祭葬,谥号襄勇。
潘育龙一生好文重士,忠勇果敢,身先士卒,恤军爱民。“千里山川须在目,一军甘苦务同心。”镌刻在石坊上的这副楹联实乃潘将军一生的写照,映射着将军的心迹和胸怀。将军在提督任十八年,虽年逾古稀,犹善校射,时发百矢,精力益壮,人皆比之马伏波。回籍省亲时,曾捐俸千金,修缮文庙殿宇。并重视方志纂修,邀请江西吉安才子邹智千来靖远,修成康熙《靖远志》一套六卷,为现存最早的靖远地方志书。
我在墓前草地上向将军深深地三鞠躬。仰望着高大的墓丘,心中感慨康熙大帝的英明:简短的“敕建”二字牢牢地套住了汉族臣子的野心,“恩荣”了三百年的大清帝国,“褒封”数以万计的汉族将军。就是这轻轻地一“封”,封牢了大清帝国的三百年江山,就是这轻轻地一“恩”,恩荣了大清帝国的锦绣前程,多么精明的爱新觉罗,轻巧的一个“褒封”,笼络了多少臣子,虚无的一块“恩荣”,封杀了多少异族同胞。有功必赏,大功大赏,谁能不甘心效命?谁能不俯耳用力?
当我们穿越历史的时空,匆匆“走过”潘育龙时期,感悟和领略他的辉煌之后,我们再将思维的触角做全方位的延伸,对清王朝民族统一战线政策的各个侧面进行微观解剖,再现爱新觉罗族的大智大勇,政策、策略以及各个实践环境的特征、作用、意义和影响,我们不难明白清朝三百年的江山,是怎样走来的。
我缓缓地走出墓地,走在了葱郁的田野里,回首墓地,皇皇将军陵已隐蔽在一户农家的红墙青瓦之中。
(原载2004年12月6日《白银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