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藏高原以“世界屋脊”著称于世,北麓的祁连山脉与河西走廊落差1500米左右,而南缘的喜马拉雅山山脉与印度平原的落差在6000米以上。
青藏高原是大江大河之源,长江、黄河发源于此,流入印度后称为布拉马普特拉河的雅鲁藏布江发源于此。穿行在藏东峡谷地区的金沙江、澜沧江和怒江,分别是长江、湄公河、萨尔温江的上游河流。而发源于西藏西部阿里地区的噶尔河、狮泉河为印度河的上游,楚码尔河、秀水河、北麓河、通天河等都发源于此。除海洋系的河流外,青藏高原还有许多内流河,如江爱藏布、麻嘎藏布和扎加藏布等,仅西藏就有大小湖泊1500多个,是中国湖泊最多的省份,其中面积超过100平方公里的在35个以上,湖泊总面积约24183平方公里,纳木错湖、玛旁雍错湖、羊卓雍错湖、郭扎错湖、色林错湖、当惹雍错湖、班公湖等形成了壮丽的高原奇景,点点的水影,曲折的河身,阳光在河流上闪烁。
行走在青藏高原,站在大大小小的河流面前,我忽然想起父亲说过的“像水一样流淌”。你不能不被造化的神奇所折服,你不能不被自然的伟大所叹止。山有多高水就有多高,和大自然相比,人类实在是太渺小太渺小了。
陆羽把天下的水一分为三:山水、江水、井水。茶神游履多在天暖的江南,无缘西上青藏高原。青藏高原的水若被他见,恐会排在山水之首。
青藏高原的水柔弱、妩媚,娇羞如少女,绵绵的、嫩嫩的,一掀土可以堵住,毫无脾气,毫无侠骨。历经浮沉,历经坎坷,到如今还是不得不随波逐流,不得不围着山转。青藏高原的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又在追求着什么,娓娓的,细细地。一滴两滴,一天两天……终于集聚起来,聚拢了力量,冲堤而去,汹涌如猛虎,咆哮似野马,一泻千里,奔腾不羁,阳刚之气昂然勃发,阴柔之风丧失殆尽。至柔的水便又成了至刚至雄的。天地间响彻万籁的共鸣。面对猛兽一般的山水,灵魂的追问,历史的怀想,诗的豪吟,歌的放号,都仿佛失去了力量。我选择了无言的沉思。
“你知道水是怎么流出大山的吗?”沉思中,父亲的问话又一次浮现在我的脑海。
“水遇到大山,碰撞一次后,不能把它冲垮,不能越过它,就学会转弯,绕道而行,蓄势取径。记住困难的旁边就是出路,是机遇,是希望。即使流动过程中遇见了深潭,即使暂时遇到了困境,只要我们不忘流淌,不断积蓄活水,就一定能够找到出口,柳暗花明。”
……
青藏高原的水,缓缓的、满满的、没有小河的炫耀,没有小河的肤浅和叹息,有的是深沉、老练,有的是大气、磅礴,有的只是收百河千溪的胸怀和一往无前的力量……
满满的一河清水,又满满的一河清水,流来流去,一种水并非水、水亦即是水的感觉充斥着我的心房,但是水也罢,不是水也罢,面前这条悠久的长河,不论怎样千曲百回,怎样艰难曲折,总是流淌着向前而去。这该是怎样的一种不凡啊!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道德经》上的话给我以极大的启迪。是啊,水善利万物而不争,留在众人所不喜欢的地方,居住像水一样安于卑下,存在像水一样深沉,交友像水一样相亲,言语像水一样真诚,为政像水一样有条理,办事像水一样无所不能,行为像水一样,在大山旁寻找低处突围,依山而行。只要我们不忘努力,不断奔突,也一样能够走出困境,到达远方,实现梦想。
我低首在青藏高原徘徊,再次回首。
而水,仍在流。
(原载2007年8月31日《白银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