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四月是北京最好的时节。换上春装的人们，为城市点缀着亮丽的色彩。
又是一周过去了，荣灵在办公桌上整理着文件，座机响起了，是迈克的电话，让她去一下办公室。
一进迈克的办公室，迈克就兴奋地嚷嚷道：“奎思，是好消息啊。刚才朗峰公司的郭总打来电话，让我们去签订代理合同。”
“不会这样快吧！难道他们采用了我们的策划方案？”荣灵很纳闷地问，心想怎么铭健丝毫没有给自己透露些信息呢。
“不管是否采用我们的策划方案，郭总说了，就这个项目而言，所有的广告媒体宣传及公关主题活动都由我们来做。这下，我们就有进入房地产行业的资本了，这毕竟是迈出的第一步。”
迈克来回地在办公室里走动着，很是激动。
“那你赶紧去签合同吧，我得出去了！”荣灵淡淡地说道。
“你就不同我一块去？这次能拿下这单业务，你功劳可不小啊！”
“算了，还是你去签合同吧，这种大事得由上司出面，你也可以向你的老板有所交代。我呀，默默做事就成了。”荣灵真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嗨，等等，奎思！”迈克留住了荣灵，他走过去将双手搭在荣灵的肩上，故意温柔地说道：“我再问个问题，你不介意吧？”
“你有话就快说好了，而且你的手又放错地方了。”荣灵总是不忘提醒迈克对她做出的暧昧动作。
“你呀，干吗要这么保守呢？”迈克的双手在荣灵的双臂上来回触摸滑动，“我说，要是那郭总对你这样，你会拒绝吗？”
“这就是你要提的问题？”荣灵不客气地问道。
“你总是这样聪明和直接。让男人很害怕而又有征服的欲望。”
“这男人，是指你吧！我说过，我们根本就不可能！”荣灵的确很直接，让迈克很难下台。
“唉！我真不明白，你那个木讷的律师男友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去付出的？我有哪一点不如他呢？”
“你呀，就是话太多、人太烦、心太花……所以，我就不领这个情啰。”荣灵向前跨了一步，很自然地躲闪开迈克的骚扰动作。
“你说，那个郭总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他会改变你的情感方向吗？”迈克好奇地问。
“你对这个问题感兴趣的话，可以直接去问他好了，反正你马上要去跟他签合同的！”荣灵不屑地说道。
“你现在还住在他的别墅里？”
“嗯哼！”
“你还开着他的宝马？”
“你还想问什么，一口气说完吧！”荣灵早已做好了回答这些无聊问题的心理准备了。
迈克此时的脸上露出了诡谲的表情：“这次能拿下这个order，你对郭总是不是下足了功夫？”
“哼！你指怎样的功夫？”荣灵两手插进裤兜里，也开始来回走动起来。
迈克嘿嘿一笑：“你在他的别墅里白住了这么久，难道他就没对你有过非分之想？除非他不是男人。”
“你以为男人都和你一样吗？”荣灵再一次直言不讳地回敬道。
“唉，奎思，别这样酸溜溜的嘛！我只是觉得这个order来得也太容易了些。不知道你为此有没有受委屈？”
荣灵停止了来回走动的步伐，转过身来，瞅了瞅迈克，认真地说道：“好吧，我可以告诉你答案。我对郭总施美人计了，我跟他上床了，被他‘潜规则’了，所以这个合同就拿下来了。这下你清楚了吧？”
迈克瞪大眼睛，厚嘴变成了O形的惊讶状，愣了半晌才说：“噢，不，不，奎思，你怎么会是这种人呢？我对你是了解的，你绝不是这种女孩儿！”
“那你了解我什么，我又是怎样的女孩儿？”荣灵吁了一口气，又继续道，“我不告诉你吧，你要刨根问底，告诉你了吧，你又不相信！”
“奎思，别开玩笑了，这怎么可能呢？”迈克完全不相信荣灵的话。
“什么事儿都可能发生的！好了，你若没有别的事儿，我出去了！”
迈克呆站在原地，被荣灵给弄糊涂了，心想：“这女孩儿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完全口无遮拦，说得跟真的似的！”
荣灵从迈克的办公室出来后，径直向休息区走去。她冲了一杯黑咖啡，靠坐在窗前凝望着远空，随后点起了一支烟……她想：迈克肯定不会相信她的话。不管怎样，这确实是事实，只不过是从荣灵嘴里说出来的，让人不能接受罢了。在公司里，长期以来荣灵在大伙心中形成了固有的形象：清高、泼辣、直率、勤俭、低调等，一切脱俗的词语都可以用在她的身上，而今她却也循着那样的“规则”，跟一个似乎有着利益关系的男人上了床。尽管自己一再想回避这种事情的发生，可终究发生了，自己居然还有些乐此不疲！
二
周五上午，迈克与丽莎来到了朗峰公司，在会议室接待他们的是张晓涛。
“杨总，你们再核对一下合同的条款，看看是否有需要增加或删减的内容。”
迈克环顾了一下四周，好像是在寻找什么：“你们郭总不在吗？”
“噢，郭总他正在谈一项工程合同，挺忙的！”
“那，这份合同，郭总就没什么意见了？”
“能有什么意见？郭总啊，已经在后面签过字了，那，你瞧……杨总，就签了吧！”张晓涛催促道，“其实啊，类似这种营销策划广告代理的合同，我们都是遵照以往项目合同的惯例行事的。郭总在一般情况下，是不会亲自参与几百万元合同的签订，因为像这种专业房地产开发公司，他更关注土地、工程、质量等合同的签订。所以这次就不好意思，委托我代劳。”
“张总说这话可就见外了。那既然大家都是合作伙伴了，方不方便透露一下本次方案征集会后的一些情况？”迈克又继续问道。
“你想了解哪方面的情况？”张晓涛认为迈克的提问有些多余。
“这次我们公司获得了项目广告媒体和公关活动的代理合约，我们非常感谢贵公司提供的这次合作机会。但同时想了解一下贵公司最终选定了哪家公司的项目策划方案。你知道的，在这方面目前是我们AED公司的弱势。”
“我说，杨总啊，这也算是很不错的啦。其实，本次我们没有选择任何一家专业地产策划公司的项目方案，因为我们郭总他本来就是一个策划师，过去我们公司开发的项目几乎都是他亲自参与策划的。只不过，本次我们很看重AED公司在广告及传媒界的影响力，以及你们具备的外企背景和专业实力。当然，我想其中跟一个关键人物也有关系。”
“噢，这个关键人物你是指奎思，我是说荣灵？”迈克很直接地问道。
“你们认为呢？”三个人都会意地笑了起来。张晓涛继续道：“对了，差点忘了，郭总吩咐下来说，本月底我们要参加2008年春季房交会的展销，请贵公司赶紧投入人力准备这次会展，这可是我们合作后的第一单合作业务，也是自国家政策调控以来北京房地产业的第一次盛会啊。”张晓涛叮嘱道。
“请张总与郭总放心，凭我们AED公司多年运作公关活动的经验，相信贵公司在本届房交会推出的项目定能大获成功的！”
“那就祝愿我们两家公司合作愉快吧！”
在回公司的路上，迈克想试探一下丽莎对荣灵近况的了解：“近两周以来，我发觉奎思总是心事重重的，你知道她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她呀，不只是最近心事重重，打从搬进别墅后，一直都这样。我也搞不清楚，她现在跟郭总到底怎么了，而且，她现在也总是在回避谈相关的话题。”
“你跟她是最要好的朋友，去关心一下她吧，找她沟通一下。顺便告诉她，我们即将组织与实施房交会的公关活动事宜。”
“好的。”丽莎停顿了一会儿，又问道，“迈克，你跟电视台的叶丹丹很熟是吧？”
“是的，我们可是多年的挚友，我刚到北京那会儿，她对我的帮助很大。咦？你怎么突然问起她了？”
“是这样的，上次我跟她还有奎思，我们仨不期而遇，当时好像丹丹与奎思闹得很不愉快。后来我才知道，丹丹把奎思当成情敌了。”
“这事儿我也听丹丹说过了，都是这个郭总给闹的！这个韦小宝式的男人，许多女人因他而争宠，也难怪会打起情仗来。在你看来，郭总是不是很喜欢奎思？”
“何止是喜欢，简直就是被迷住了。你想想看，像奎思这样的，不贪婪物质、不为金钱所动，又节俭又能干的女孩在现如今的社会里是很难得的，再加上她迷人的外表，哪个男人不中意或不动点坏脑筋？”丽莎说着，眼睛瞟了迈克一眼。迈克慌忙地假装咳嗽，掩饰尴尬的表情。
“那奎思对郭总是怎样的态度？”迈克好奇地问道。
“她可能是进退两难！”
“进退两难？这有什么好难的？我要是她，我会选择郭总的。”
丽莎又白了迈克一眼：“那是你，她可是奎思，人与人之间都是一样的吗？反正，我是了解她的，只不过觉得那个丹丹有些无理取闹，她喜欢郭总就去直接找郭总好了，干吗要找奎思理论呢？”
“丹丹也是情感的受害者嘛，她跟郭总交往已经两三年了，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好不容易钓上这么一个‘金龟婿’，如今却被另外一个人轻而易举地给抢走了。”迈克感叹道。
“是谁在抢了？喔！你是说奎思，我跟你打赌，不是奎思抢走了郭总，是那郭总一直都在纠缠着奎思，他将别墅给奎思住，把宝马车给奎思开，这分明就是在施计嘛。一旦得到奎思后，他这个花花公子就会一脚把她给踹开，又去找其他女人。丹丹不就是前车之鉴吗？”丽莎几乎是无所顾忌地对她的上司吼道。
迈克一下子捂住了耳朵：“你这么大声瞎嚷嚷干吗？我又没说你的不是！现在的白领女孩儿都怎么了？一个个凶巴巴，一点也不温柔，难怪老大不小都还嫁不出去，谁敢娶啊！”
“你可以说我的不是，但不能讲奎思的坏话！要不是奎思，这单合同我们能拿得下来吗？”
迈克缓了一口气，语气带着轻蔑：“那我就实话告你吧，奎思她亲口对我说的，为了这单合同，她陪郭总上床了，被他‘潜规则’了！”说完后迈克大步向前走去。只有丽莎呆呆站在原地，她惊愕地望着迈克离去的背影，被戗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三
周末的黄昏，北京护城河边，河岸柳木葱茏、河下流水泛波。荣灵将宝马车停在路边，同丽莎走到桥栏旁边。
丽莎首先开口道：“我们的合同已经签了。”
“我知道了！迈克已给我发了短信。你——现在约我出来，不是为了谈这事儿吧！”
丽莎也没有什么可掩饰的：“你知道吗？我听吴谦说，赵海勇没有去收新房。”
荣灵难过地闭了一下眼睛：“是吗？我不知道。”
“你们怎么了？”
“我们分手了！”
“是因为郭铭健？”
荣灵停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说：“是，也不完全是！”
“你跟郭铭健到什么程度了？”
荣灵迟疑了一下，坚定地说：“我们，我们做爱了！”
“Oh，God！这果然是真的！是什么时候，有多久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在赵海勇要去收房的前一天晚上，大概快半个月了吧。至于为什么，我只能说——情不自禁。”
荣灵平淡直白的回答，让丽莎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亏我下午还跟迈克争执来着，说你不会那样做的，你不会为了一单合同就跟一个男人上床的！”丽莎提高了嗓门。
“为啥要将上床这档子事儿定义为权色交易呢？难道就不能理解为因爱而生的灵与肉的结合？”
“喔！那个郭铭健可是地产界出了名的playboy，你跟他谈真爱，会不会是找错对象了？虽然赵海勇个性内向，有时也略显木讷，但他却可靠踏实、用情专一，是一个过日子的好男人，而郭铭健的帅气多金、风流多情，不是你能把控得了的！”丽莎竭力地好言相劝。
“是的，我承认从世俗的角度来看，郭铭健他的确是个‘危险人物’，因为人们认为大凡有钱有地位的男人，都很坏、很风流。但事物总是有正反两面性的，有时最危险的人往往又是最安全的人。”
“看样子，你很了解他啰？你跟他认识才多久啊，可你跟赵海勇已经相恋快八年了，你就如此轻易放弃这段感情吗？”
荣灵镇定了一下情绪，冷静地回应道：“丽莎，我很清楚目前你是站在什么立场上讲这些话，因为你和吴谦都是我与赵海勇的好朋友，如今你们的感情与日俱增，而我们却分道扬镳了，这种玩笑式的戏剧性结局多少让人有些啼笑皆非。但你要知道，我不是圣女，我没能抵挡住郭铭健的进攻，我妥协了，我投降了。说来你可能不相信，我跟他是一见钟情。一开始我还在压抑并控制自己的感情，我拼命地去想赵海勇一切美好的东西，可最终两个男人的较量还是有胜负之分。当然，拿赵海勇与郭铭健来做比较显然是不公平的，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在一个段位上。抛开郭铭健的金钱、地位和外表不说，他的优雅浪漫、他的坏笑情话、他的热吻爱抚都是我所期盼的，而这些都是赵海勇无法给予我的，我……OK，让我清静一下，我最近脑子很乱，我不想为情所困而耽误了工作。”
“我不知道是否应该支持你的选择，可我很担心你。你跟郭铭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你指什么？”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结婚啦！他愿意娶你吗？”
“现在谈这个问题远了点吧！”
丽莎真有点着急了：“别怪我说话难听啊，你不至于想着跟他同居一辈子吧，去做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完了之后，他又一脚把你踢开？”
荣灵双手抱怀，专注地望着河下潺潺流水：“噢，是吗？郭铭健在公众眼中就是这种风流的秉性？这不得不说是他的悲哀。我想时间可以证明一切。好了，咱俩就别再说他了。其实，我现在没有将太多心思放在儿女情长这些问题上，当务之急是我得把我的工作和我想做的事情做好。”只有荣灵心里明白所谓的当务之急是“绿草基金”计划的推广和实施。
“奎思，我还有个疑问。”
“你说吧！”荣灵转过头来。
“你一直在酒吧唱歌，对吗？”
“你怎么知道的？”
“是吴谦有一个周末晚上参加同学聚会，去了蜀道酒吧玩耍，他听了一位叫‘假面女郎’的歌声后，发现其声音、身段跟你特别相像，他回来告诉我，想让我核实一下是不是你。我当时就猜到八九不离十，因为我曾听你提起过，你在大学期间就出来到酒吧唱歌赚取零用钱，所以，我想你又开始出山唱歌了。这是为什么？你真的很需要钱吗？如今你都跟一个大款男人在一起了，还用得着这样吗？”
“既然你都猜到了，我就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我是在酒吧唱歌，已经快一年了。我所做的这一切，只不过是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用自己的力量尽一份心意。跟谁在一起没有多大关系。再说，用自己的劳动创造价值而不依附于男人轻易地给予，这是我一贯的风格。”
“你出来唱歌是为尽一份心意？那你到底在做什么事情？”
“这，这件事情，以后我会告诉你们的，同时我也希望得到你们的认可和支持。说俗气一点，我就是需要钱！”
丽莎关心地问道：“我可以为你做些什么吗？”
“谢谢，丽莎，你永远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如果需要你帮助的时候，我自然会开口的，你知道的我向来都很直爽。只不过我现在需要你们帮助的是，是赵海勇这边，你们帮我好好劝劝他……无论我跟郭铭健的结局如何，我都无法回头了，因为我的灵魂与肉体已经毫无保留地给了他。是我一手造成了这场移情别恋的闹剧，而赵海勇却是无辜的，我对不起他……好了，咱们来点轻松的话题吧，今儿是周末，你和吴谦晚上一起来酒吧喝酒，我请客，来听听我唱歌，你可能还从来没看我的show，那可是不一样的我喔！嗯？”荣灵拍了拍丽莎的肩膀，让她们的谈话气氛有所缓和，丽莎点了点头。本来这次谈话丽莎是想来教训和规劝荣灵一番的，没想到却被荣灵的坦诚给打动了，让自己也不自觉地成为了她的同党。
四
荣灵同往日一样回到别墅后，上了三楼的主卧室。自从她与郭铭健有肌肤之亲以来便一发不可收，两人仿佛都难以抵挡肉欲的诱惑，几乎每夜都要温存缠绵。即使是这样，荣灵至今还是非常“吝啬”的未对他说出“爱”这个字，只是每晚安静乖巧地等待着这个夜猫子男人的归来。
郭铭健夜归后，总是喜欢问荣灵：“你好像不怎么关心我，白天你从来就不给我打电话，晚上回来后，你也不问我去哪儿了，都跟什么样儿的人待在一起！”
“你喜欢用这种方式来关心？就不嫌我啰唆和唠叨，我呀，其实是一个对男人挺宽松、挺放得开的人。你如果愿意讲你上哪儿了，跟什么人在一起，我当然愿意听啰；你如果不愿意讲，我也不会问的。再说了，白天没事打电话干吗？我们都有各自的工作和独立空间，何必要互相打扰呢？”
“嗯，我的宝贝儿，好，这样好！聪明与自信的女人都是这样做的，我喜欢！”郭铭健用赞赏和亲吻犒劳着荣灵。
“但你可别把我当瞎子或聋子，我的嗅觉特别灵敏，一闻就知道你上哪儿了！”荣灵调皮地说道。
“那好，你闻闻我今天上哪儿了？”
荣灵凑近郭铭健的脸，嗅了嗅：“现在一闻就知道，你刚从臭烘烘的卫生间里出来，还不快去洗洗，哈哈！”
两人开心地打闹起来，郭铭健一把将荣灵拖下床：“要洗也得一起来，我要你伺候我，替我搓背……”
五
作为业务上的合作伙伴，AED公司已开始正式进入朗峰房产公司新项目的公关宣传活动中去了……荣灵的策划团队每天都来往于两个公司之间。她与铭健时常会在不同的工作场合遇见，双方肃然的表情和商务的称呼，让人看不出有任何热恋的成分在里面；只不过当两人目光交汇凝视的时候，会让旁人一眼就猜想到其中所蕴涵的浓浓爱意，加之这对男女般配的外形，也不由得让大伙儿有祝福之意。可随之而来的两公司员工间的流言飞语，也让荣灵承受着不小的压力。AED公司内部流传着：“奎思是因为被‘潜规则’后拿到的合同！”而朗峰公司的女性员工之间却在暗地里较劲儿：“荣灵只是郭总一时心血来潮的玩物，没多久就会被抛弃，谁也别想长期占有她们心中一直暗恋的偶像。”面对这些闲言碎言，荣灵只好用工作能力来证明她的实力。
春季房交会即将开幕，荣灵的团队在这次公关活动的组织与策划上显然是个配角，并没有发挥实质性的作用。一切关键性的操作内容都由朗峰公司把控着，由郭铭健统一指挥，荣灵充当着业务助理的角色。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这项旧城改造工程的总体规划、市场目标、建筑风格的准确定位。荣灵他们只是按照自己的意图精心编制了一套在地产业界很流行的项目前期意境效果画册和居文化传播手册，同时又详细地编制了一套区域房地产住宅市场调查表。根据荣灵的提议，参展会场的布置以中国元素的传统民居风格为主进行打造，使展厅别具一格，令人耳目一新。
尽管因政策宏观调控而选择“持币待购”的购房者日趋增多，加之近期楼市销售低迷，但房交会还是在五一小假中刮起了不小的看房高潮，尤其是朗峰房产的展会厅迎来了众多驻步观望的购房者，为朗峰本次项目提供了宝贵的一手市场信息和潜在客户的资料。虽说购房者关注的房价及对项目本身的细节感到模糊不清，拿到的宣传资料也是些务虚的大而空概念，但这种特殊的项目品鉴还是让朗峰房产的新项目在购房者心中烙下了印记，这种创意也多少使荣灵的思想有所发挥。与其说是两家公司初次成功的合作，还不如说是荣灵与郭铭健又一次珠联璧合的感情升华。荣灵的能力与思想让郭铭健很是认可，她的确是一个有才有貌的女子。而荣灵则喜欢在郭铭健工作最繁忙的时候捉弄他，给他发些带有骚扰性的短信：“看来你的工作能力与你的床上功夫一样出色！”郭铭健也毫不示弱地回复道：“这都是因为由你的出现才使我变得如此出色，只要你喜欢我的功夫就好！爱你，我的灵儿。”
一连好几天的会议下来，两公司的主力人员差不多都累趴下了，迈克应允了荣灵的轮休假，她准备好好享受几天私人时光。同时，荣灵准备向铭健坦言自己创立的“绿草基金”的相关事宜，因为她觉得这已经是时候了，她需要他的支持与帮助。荣灵自主地订购了两张回成都的机票，因为每逢这个季节，她都会飞回去到山里面探望罗格峻老师和孩子们，而这次她想带上铭健一起去，也算是一次特殊的旅行。
五一小假过后，郭铭健连续两天都没回别墅住，让荣灵落下难得的清静与悠闲，她正如自己所宣扬的那样，不会对铭健的行踪及工作细节刨根问底的。而两人之间每天手机短信的蜜语甜言，力证着彼此的依恋，但荣灵仍然没有道出心中的“爱”字。
六
叶丹丹只穿着郭铭健给她找的一件又大又宽的男式花格子纯棉衬衣，站在郭铭健的SOHO国际公寓寓所的飘窗前居高临下地眺望着灯火辉煌的北京繁华中心的夜色。
这时郭铭健从厨房里端出一碗粥放在茶几上：“丹丹，吃点粥吧，对你的胃病有好处。”见丹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又催促道，“你还愣着干吗？快点吧，时间不早了，我今晚得回别墅去！”
听了这话，丹丹才缓缓地转过身来，面带愁容道：“你要回别墅去？是不是怕那个荣灵知道了，这两天你都在这里陪我而惹出麻烦来？”
“你说得没错！有些事情是不容易解释清楚的，所以就应该尽可能地避免。还有，我不想让她为我这两天去向不明而担心。”
“看得出你很在乎她。”丹丹伤心地说道。
“不仅仅是在乎，而是一种尊重，因为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了。”郭铭健说着表情严肃地盯着丹丹。
“是吗？你们可真快啊！”丹丹忍着心痛，“她也很爱你吗？我怎么没感觉到她对你的热情呢？热恋中的人一天不见面就如隔三秋，或者每天都煲电话粥什么的，而这两天我们整天都待在一起，也没见你接到过她的电话或是说些情意绵绵的话！”丹丹言语间带有明显的挑拨成分，她说完后很傲气地走向沙发紧贴着郭铭健坐了下来。
郭铭健瞟了丹丹一眼：“你以为所有恋爱中的女人都一样吗？灵儿，她是一个另类。如果我不愿意说的事情，她是绝不会问的，也不会无理地纠缠不清。再说，我们之间会用发短信的方式来相互报平安或表达情意。”
“噢？她给你如此宽松的环境，不就可以成全你的另一段恋情吗？这不是很好的事儿吗？”丹丹说着将双手搭在郭铭健的肩膀上，头枕在他的右臂上。
郭铭健回避着她的举动，将她扶好坐正，岔开了话题：“唉，唉，坐好，坐好！我发现你这次的急性胃炎是假装的吧？看这两天你吃得比我还多，你是不是另有‘企图’？”
“讨厌！人家本来就有胃病嘛，工作又繁忙，吃饭又没规律，再加上近期又出现‘心痛’病，当然就积劳成疾了，所以那天是因为胃痛得厉害才想起给你打电话的，平时你都不懂得关心一下别人！”丹丹撒着娇，又将头靠在了郭铭健的肩上。
“我平时是在关心‘别人’，所以就忽略你了！”郭铭健巧妙地答道，然后站了起来，在客厅里走动，“丹丹，听我说，我想准确地定义一下我们现在的关系，我们应该是工作上很好的业务合作伙伴，我很珍惜和怀念曾经跟你在一起的日子，虽然，我们没有进一步发展成为恋人，但我会把你当成最好的女性朋友。”
“铭健，我不想自欺欺人，我不会把你当成是朋友，何况男女之间本来就不存在朋友关系，我只想要你当我的恋人。我们难道真的没有这种可能，难道我真的比不上她吗？”丹丹的声调开始提高。
“我从来不把我身边的女人进行逐一比较！我只相信我的感觉，以及对爱的感悟。”郭铭健冷冷地说道，“这两天我们已经谈了不少关于情感的话题。而你的问题也太多了，都快成了问题女人了，让我既当心理医生，又当护理员的，你也太折磨人了。”
“那你在她的面前又扮演些什么角色呢？”
“瞧，问题又来了！我拒绝回答！”
丹丹嘟着嘴勉强道：“那好吧。”停顿了一会儿她又故意哀求道，“铭健，我现在有点饿了，你给我下点面条吧！”
“我说什么来着，你啊，根本得的不是胃病，而是饿鬼病。我可说清楚了，吃完面条，我们就马上离开这儿，我送你回家。唉，我又成了厨师！”郭铭健摇了摇头向厨房走去。
丹丹咯咯地笑起来，有点胜利者的感觉，她望着郭铭健走进厨房的背影后，赶紧收回笑脸，拿起郭铭健搁在桌上的手机，然后悄悄走到厅房门前，将房门打开一条缝隙……
当荣灵收到郭铭健这条“我在SOHO公寓等你！”的短信后，她有些纳闷：铭健怎么跑到公寓去了？而且发了这样一条莫名其妙的短信，连一个昵称都没有，这好像不是他的风格。她立即给他回拨了个电话，对方传来手机关机的提示语。荣灵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晚上九点，应该离开办公室了，本次房地产交易会的帷幕已落下，阶段性的工作总结报告今天已打印完毕，该下班了。明天就要休假了，快点飞回去，到山里去呼吸久违的新鲜空气，再和孩子们一起野外露营……一想到这儿，她有点犹豫了，铭健他会不会接受这份惊喜呢？他会不会同自己一起去山里呢？他能否支持自己将来要从事的事业呢？不管怎样，今晚要见见他了，两天都没回家了，有这么忙吗？
荣灵快步走出写字楼，驾车驶向附近不远的SOHO国际公寓。
郭铭健从厨房出来时，丹丹已坐回到沙发上，郭铭健将一大碗的面条和一盘煎鸡蛋放在餐桌上。“丹丹，赶紧了，你的面条！你要是将这么大碗面条都吃下去了，你的胃病可能就痊愈了。”
丹丹听出了郭铭健的话中带有讽刺，便回应道：“看来我的胃病是治不好了，因为我现在已从胃痛变为心痛了！”
郭铭健有些不耐烦了：“丹丹，废话少说！你快点吃吧，我在房间换衣服。十五分钟以后，我们离开这儿。”
丹丹很知趣地独自留在客厅里心不在焉地吃着面条，她本就没有胃口，只是想拖延时间，哪怕是多跟郭铭健待上一两分钟都好，况且，待会儿可能还有另一幕画面出现……
荣灵兴奋地登上电梯，直达三十层公寓。
丹丹小吃了两口后，就放下了筷子。她径直向郭铭健的卧室走去，郭铭健正裸露上身在房间里整理衣服忙活着，他见丹丹站在门口，先是一怔，然后镇定道：“你也该去换衣服了！我马上就……”
未等郭铭健说完，丹丹一下子跑上去从后面抱住了他：“铭健，我不想离开你！现在只有我们俩，你愿意做什么都可以的，我爱你！真的我很爱你！我可以把自己给你，我不会让你负责，我以后也不会纠缠你的！铭健……”丹丹几乎是用哭喊的声音再次向郭铭健表达自己的爱意。
郭铭健转过身来，扶住了丹丹：“丹丹，我不可以这样做的！你懂吗？成年男女要做那事儿太容易了，可一时的冲动往往会带来无尽的伤害。”
“你不至于也这样保守吧，谁不知道你郭铭健原来拥有很多女人，现在多我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出现后，你才改变了对我的态度！”丹丹对郭铭健吼叫道。
郭铭健忍住火气，闭了一下眼睛：“这根本就是两回事儿，我现在做事不想伤害任何人！”
“不，不，铭健我不想听，不想听，我只想要你，哪怕就一次！”丹丹小声抽泣地向郭铭健的怀里钻去，她紧紧地拥抱住这个男人，害怕失去他。郭铭健只好轻轻拍拍她的肩膀暂时安抚一下这个为爱痴狂的女人，两人相拥着站在原地。
突然，郭铭健猛地将丹丹推开，口中惊讶地呼唤：“灵儿！灵儿，你怎么来了？”
荣灵呆站在门口，她被眼前这一幕震惊了，半晌才开口道：“对，对不起，我来得不是时候！”转身向门外跑去。
“灵儿，等等！”郭铭健甩开丹丹的牵绊，顺手拿起一件T恤也冲了出去，身后传来丹丹哭喊的叫声：“铭健，铭健，你别走……”
郭铭健换乘了另一辆电梯才追赶上荣灵。荣灵疾步冲出大厅后，在公寓广场中心花园的喷水池前被郭铭健一把拽住。
荣灵回过头来：“你别跟我解释什么，我现在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郭铭健从后面将荣灵搂在怀中，他从后面贴近荣灵的右耳垂亲吻了两下：“我也只相信自己对爱的信念！”
“你放开我，讨厌！知道吗？你的手很脏，刚才摸了另一个女人，现在又来抱我！真恶心！”荣灵奋力地挣扎着，但却摆脱不了这个男人有力的紧拥，“别在我前面提‘爱’这个字，你不配！”
听到这话，郭铭健慢慢松开荣灵：“既然你不愿听，我也不想作过多的解释，我只想说我跟丹丹什么都没有发生！”郭铭健提高嗓门道。
“还什么都没有发生？亏你说得出口，可我看到的这一切却是：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和一个穿着他的衬衣的女人紧紧相拥。这还不够吗？难道你想进一步让我看到你们交欢的场面吗？”
“灵儿，你给我住口！别说得这样难听！不管你是否相信，我还是需要澄清一下：前两天丹丹的胃病犯了，她打电话向我求助，你说我能不管吗？于是我就陪她上了医院，然后把……”
荣灵抢先打断道：“然后你就将她带回了你的公寓，然后你就两天整夜不回你的别墅，然后就让我看到了刚才那一幕……你要清楚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自己的男人是具有专利性、唯一性的，不可能让其他女人来染指！可你却……”
“我承认，丹丹她是向我示爱，可我不能接受，因为我现在已经有你了！”郭铭健说着又到荣灵跟前想拥抱她，荣灵仍然甩开他的手，走到一边。
“是啊，我有时在想，像你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好的，也许你拥有大多数女人梦寐以求的择偶条件，是所谓的集金钱、地位、外表、才华于一体的上等男人；也许你有足够的资本可以拥有众多的女人。可是真心想跟你在一起的女人会有多辛苦！会有多心累！”
听着荣灵激动的表达，郭铭健点起了一支烟，本想缓解一下自己的情绪，但被触发的无名火还是难以抑制：“我知道，外界有很多关于我的不实传言和一些捕风捉影的花边新闻。我有时就纳了闷：我怎么就成了花花公子了？我拼命地工作和赚钱，希望得到社会的认可以及自我价值的实现，我怎么就成了唯利是图、十恶不赦的大奸商了？同样是为了工作，一旦我身边出现女人，哪怕是简单的在一起聊个天或吃顿饭，就成了我的绯闻女友，于是我又被刻画成情场老手、风流成性的家伙……”郭铭健停顿了一小会儿，猛吸了一口烟后，又继续道，“你以为我心里对于这些流言会好受吗？我从来就不认为身边美女如云是我郭铭健炫耀风流的资本！再说了，男人在商场上，有时难免会利用女色来达到某种目的，那也只不过是逢场做戏！”
“男人们总是喜欢用‘逢场做戏’来为自己花天酒地的行径作托词，来掩饰自己纵欲之后的内疚，可事实上让我们看到更多的是男人们的背叛与女人们的眼泪。但不管怎样，我始终坚信：在这四处飘荡着诱惑的世界里，依然有那么多夫妻幸福而忠诚地白头偕老。爱就是长相依、长相守，生在一起，死了也埋在一起！如果我们俩在爱的信念上不能达成共识，我会选择离开！”荣灵平静坚定的语调中含着一丝悲戚。
郭铭健此时也着急起来，他用力抓住荣灵的双臂摇晃着：“别以为世上只有你去追求真爱！我可以告诉你，这么多年来，我也一直在执著地寻找我心中的爱情，我也何尝不想像我们的父母一样有着相濡以沫、患难与共的真情。同时，我也相信性爱的神圣，而不是你所理解的‘逢场做戏’和肉体纵欲，不是身边走过的女人都能随意分享我的身体……”
荣灵又是一阵挣扎，但她摆脱不了这个男人有力的紧握，她痛苦地叫道：“放开我！你把我弄痛了！”荣灵开始用脚踢他，然后又喊道，“郭铭健！我恨你！我不想再听你的‘郭式理论’！”
“灵儿，你讲讲道理好不好？”
“干吗要求我讲道理？是你做错了事情，至少我还没听见你对我说声道歉！你现在可以说啦，你怎么不说了？”荣灵大吼道。
郭铭健也冲着荣灵吼道：“我能说什么？我说不过你，你经常使我思维短路而无言以对！你是我见过的女人当中脾气最大、个性最强、嗓门最高、歪道理最多的人！”听着郭铭健对自己的评价，荣灵委屈的泪水不断地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她抽泣地望着这个男人。
郭铭健又补充道：“再说，我没有做错事情，我干吗要道歉！”
听到郭铭健这句无所谓的话，荣灵火气又上来了：“你还装得挺无辜的，那你现在公寓里的那个女人算什么，也许你有条件将众多不同类型的女人收藏于你不同的金屋里……可我不愿意做这样的女人！在我看来，如果一个女人身边围绕着众多的男人，和一个男人身边拥有众多的女人一样，一个是交际花，一个是‘午夜牛郎’……”
“够了，你给我闭嘴！你用的词儿太过了吧。我不是已经给你解释过了吗？我不是你所说的那种男人！”郭铭健抓住荣灵的胳臂重重地晃动着，好让这个为情所困且失去理智的女人清醒一下。荣灵无语地流淌着泪水，她第一次感受到这个男人对自己大声吼叫时带来的恐惧与害怕。如同一只受伤的小鸡被老鹰抓在手里任其摆布，不管他使的力气有多大，将自己弄得多痛，自己都无法反抗。
两人来回走动于喷水池旁边，互相的大声呵斥，引得周围散步行人的驻步观看，来往行人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对俊男美女，尖着耳朵探听他们的妙语对骂。
见荣灵此时不做声了，郭铭健松手将她放开，转身发现围观的行人，突将怒气转向行人：“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两口子吵架啊？”
行人里有人摇着头，起哄道：“有两口子这样吵架的吗？像是在演电影，背台词儿！哪来这么多的大道理，可别累着你俩了啊……”
当郭铭健再次转回头时，荣灵已经奔跑着离去，他无奈地冲着她的背影呼唤道：“灵儿！灵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