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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片警出更

熟悉了一段时间情况后,所长安排杨晓月做内勤,安排我做片警,管一片。

我终于有了一方自己的天地。从此,为了讨好所长,消除他对我相貌的讨厌,我勤奋努力,尽职尽责,努力完成本职工作,努力和辖区群众打成一片。

眼前这片热土就是我的领地。每当我在辖区里熟悉情况时,就感觉像一头狮子在它的领地内巡逻。那一段时间我嗓子不好,时不时会吐口痰,就像狮子会在领地上撒泡尿做上标记。

我的片东西长 1458步,南北长 1322步,这是我一步一步量出来的。我虽然个子不高,但脚丫子特别大,穿 45码的鞋,所以这个距离在数字上要显得比相邻的兄弟片警王亮的少,但实际辖区要大。

我的辖区共有常住人口 4780人,暂住户 310家,暂住人口 670人左右,沿街门面房 200余家,菜市场一处。狮子最关注领地动物中的老弱病残,我则努力发现辖区人口中的漂亮女孩子并记住她们,这对我将来的择偶非常管用。在这方面,“兔子不吃窝边草”不适用,“近水楼台先得月”才是真理。我深知自身的条件处于劣势,在找媳妇上一定要笨鸟先飞。

片警的活就是“上管刮风下雨,下管鸡毛蒜皮”,整天里是一地鸡毛的琐事。片警的职能在大多数情况下类似居委会的大妈,要处理很多小事。猫丢了,水管关不上了,赵大爷错吃保胎药了等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会找到你的头上。片警还要管下水道井盖被偷了,路灯不亮了,要管小广告乱贴乱画了,甚至有时还要暂时给有急事的人们看孩子。可以说,片警是庞大的公安机关中最能走群众路线的群体。

片警的短处是一旦和群众接触得多了,和领导接触就少了。特别是边远和一般派出所的片警,一辈子难得遇见个市局,甚至分局的领导。所以,论起政治前途来,片警被提拔升官的可能性最小,不像市局的伙计们,多少都能与领导混个脸熟,关键时刻上得噌噌地。做了片警,就要有长期甘当革命工作螺丝钉的心理准备。

我干片警的优势之一是嘴皮子厉害,这源于我沿着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的人生旅途一路狂奔的时候不断地与女生吵架,而得到了磨炼。低年级时,一般男生和男生同桌,女生和女生同桌,当男女生的数量出现奇数时,一定是我和某个女生搭配。因为我的长相女生看不上,所以老师从不担心会有早恋的问题。每个与我搭桌的女生都会感慨命运的不公,上了一条丑八怪的贼船,所以每当我侵犯了课桌上的三八线时,她们就会用恶毒的语言咒骂我,发泄自己的不满,而我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和权益会毫不退缩地进行反击。到了高年级,男女生可以混桌了,我常有幸和最漂亮的女生同桌,因为同样可以最大限度地防止她早恋的问题。如此一来,又会有发情的男生嫉妒我的艳福,常常找碴儿无耻地攻击我。我的耳朵上现在还有一块疤,就是当年一位男生留给我的 纪念。

我因为长得对不起大家,从来没有被女生怜香惜玉过,老师更不用说。

要不是我的学习还算不错,我只能沦为学校里的第三世界,所以我要感谢我的智商。

历经磨难的我从小就知道一个聪明人应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语,才能让自己不受伤害和歧视。现在的我更知道交流就是用语言给人化妆,化妆好了能让人舒服,化不好能让人反目成仇。我要做说话上的毛戈平。

比如,我特会做中老年妇女同志的工作。这个群体一般会被列为难缠的对象,城管上的哥们儿对付菜贩子时就会深有感触。我的诀窍是嘴甜,会称呼。我发现称呼人,特别是称呼女人是门大艺术,要在嘴上抹了蜜之后再对付她们。对 40岁以下的女士,我从不叫她们“大姐、同志”什么的,而习惯于称呼她们为“小闺女”。我发现每当我叫了一个 30多岁的妇女为“小闺女”的时候,她就是再难缠的泼妇也会面呈娇羞之态,温柔了许多。当然,也有不灵的时候,比如对赵奶奶。有一次,我对她说“小闺女,你的拐棍掉了。”赵奶奶当场就用拐棍打了我一下子,骂我没大没小。

有了这么好的嘴皮子,调解起纠纷来对我就是小菜一碟了。比如有次我遇到了一对吵架的夫妻,丈夫对着我哭诉,说他老婆骂他好逞能,这次单位举行体育比赛,他勇敢地报了名却输了个体无完肤,老婆骂他是癞蛤蟆上公路,冒充桑塔纳,让人看笑话了。我马上对男人怒目相向,批评道:“你怎么能冒充桑塔纳呢,太自不量力,太没有自知之明了,你冒充一下电动自行车不就得了。”他老婆一下子笑了。当事人笑了,事情很快就能化解了。

我以出色的工作能力很快成为了受欢迎的片警。我与辖区里所有的老少爷们儿都成了哥们儿,也与所有的年轻女孩们都成了姐们儿。我已经与爷们儿打成一片,更渴望与姐们儿抱成一团。很快,我的群众满意度便在全市十大片警评选中名列前茅,给片警的新生力量们争了光。

为了便于说明我的功绩,先介绍几个人物。

第一个是聋哑人。一次,我因调查一件治安案件的事登门拜访,他开了门后见我穿着警服对我非常敌视,一点也不配合,加之他不能说话,不能与我顺畅交流的缘故,我无功而返。回来后我了解了一下,才明白他以前来所里办理二代身份证时因某些细节问题,户籍民警没和他说清楚,他就认为是民警故意刁难他,而对民警甚至整个派出所产生了敌视意识。我知道这个特殊的钉子户将是今后顺利开展工作的一个障碍,一定要从根子上解决他的思想问题才好。为此,我费了好大的心思,甚至专门去聋哑学校拜师学习手语。是他,让我成了区公安分局仅有的一个会手语的民警。

后来,我再次登门,首先用手语向他问好,他立即惊讶不已。我又向他解释了办证造成的误会问题,承诺帮他办证。我的调查工作的问题很快也迎刃而解。从此我们形同知己,每次遇到我,他都像见了老朋友一样,冲我笑,上来和我握手打招呼。

第二个是豆腐西施。“豆腐西施”顾名思义是卖豆腐的西施。她的真名叫什么我不知道,反正因为她长得不错,周围的人都叫她西施,我也跟着叫了。

我们这里的居民喜欢带着孩子来吃热豆腐。西施因为长得漂亮,所以生意格外好,把一条街上的豆腐摊子都挤垮了。与别的地方豆腐摊子的景观不同的是,西施这里的孩子一般是由爸爸而不是妈妈领着来的,显然那些爸爸们多数居心不良,以疼孩子的名义来偷偷欣赏美人,个别不争气的还能将口水滴到孩子的碗里。

我因有两次各吃了 5毛钱的热豆腐没有付钱,西施大概生了我的气,再见了我就背过脸去装看不见。老实说那两次,并不是我不愿给她钱,只是兜里净是大票子,没有零钱而已。上次,我和她摽上了,非要她理我。我说:“西施,俺要吃你豆腐。”豆腐西施身子扭了一下,装着收拾豆腐,就是不抬起脸来看我,好像我只是一只会叫唤的小狗,用不着理会。我不死心,又说:“西施,俺偏要吃你豆腐。”此时,很多携子来食的男人对我公然嚷嚷要吃人家豆腐开始侧目相向了。

西施拗不过我,怕我的话让人联想,对自己的声誉造成影响,只好给了我一板热豆腐。我马上给了她一块五毛钱,她终于明白我并不是个白吃白占的坏警察。

后来,有个醉汉来吃热豆腐,趁着酒劲要占她便宜,说要看看她的身子和她卖的豆腐到底哪个更白嫩。我正巧路过,亮明了身份,赶跑了滋事的醉汉。西施一下子对我感激不已,每次见了我都问:“张警官,还吃我豆腐么?随时都给你留着。”说得我心里热乎乎的,多么让人热爱的人民群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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