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了,大家陸陸續續到會場去排練了,小韓去幫可可搬樂器。可可看他一副活死尸的樣子,知道他又有心事,走過去很理解地拍拍他的肩膀沒有說什麼。小韓看了看他好像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自己坐在了會場的一邊,看著大家排練,可更多的視線落在了菲兒身上。
夕陽西下,一道道橘黃色光線通過會場的天窗照了進來,一排排的椅子在光線地照射下映射出一個個黑色的影子,從小韓的角度看過去,如同坐滿了觀眾,在圍觀著舞台上的曠世之作。時間很快過去了,同學們熱情地投入,排練得相當順利,進展也快了很多。快樂的時光就是飛快的,排練結束了,小韓沒有在意他們演了什麼,自己默默地搬好樂器。大家都走了,負責後勤的同學也開始忙碌著。
可能小韓的出現,子傑最近一段時間,舞蹈社也沒有去了,都在守候著菲兒,看那對於他來說相當無趣地排練。一樣的排練結束,子傑熱情地拿水給菲兒;當然還有白白。三人走了一段路,菲兒一直在翻查著書包,白白看到她手忙腳亂的,問道:
「你幹嘛啊?」
「我琴譜好像不見了!」
「會不會放錯位置,還是忘了在會場那邊?」
「是哦!你們先走,我回去會場找找。」
菲兒轉身急忙地跑向會場,子傑想跟上去,卻被白白一把拉住了,強行要他送她回家,看著菲兒已經遠去的身影,他只好放棄了再追上去。菲兒一路小跑著回排練現場,跑到樓道時開始覺得累了,只能放慢腳步慢慢地走著。
在緩氣的空間中,她仿佛聽到了會場那邊傳來鋼琴聲,一曲簡單而熟悉的曲子,這不是小時候剛剛學鋼琴的曲嗎?她停住了腳步,豎著耳朵再認真地聽著,心裡想著這曲子照道理沒有人會——因為自己作的。她不確定地邁著腳步,被鋼琴聲吸引了過去,一步一步地靠近,鋼琴的聲音越來越明顯了,她突然呆住了,神情相當驚訝——沒錯,就是這曲子。她快步地跑了起來。當她衝進會場時,臺上的鋼琴前沒有人,那簡單而熟悉的鋼琴聲也不見了。她開始慌忙地四處尋找有誰的身影。當她跑到臺上時,小韓拿著譜架從後台走了出來,同樣驚訝地看著菲兒,冷汗直冒。菲兒氣喘喘地看著他,緩了一下氣後說:
「剛剛誰彈得鋼琴?」
「剛剛——沒有——人在彈鋼琴啊。」他嘴巴顫抖地說。
「沒有人,不可能,我明明聽到鋼琴聲,是不是你?」
「我都不會彈鋼琴。我剛剛在後台收拾樂器架,並沒有聽到什麼鋼琴聲,是不是你耳鳴了!」
「耳鳴?可我明明聽到了,你真得沒聽到或者看到什麼人出現在這裡?」
「都說沒有,我看你是不是最近休息不好,我看你氣喘喘的樣子沒事吧!」
「…。。」菲兒嘴裡喃喃自語著。
她很困惑地走出了會場,也忘記了她是回來找琴譜的。小韓看著她離去的身影,嘆了口氣。拿起樂譜架轉身準備走時,看到了雨薇站在開幕布旁邊看著他,手裡拿著琴譜,他著實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說:
「你怎麼還沒有回家?」
「我看到了,明明是你彈得鋼琴,為什麼不承認。你明明已經知道她是小小,為什麼到現在都不敢在她面前承認,你之前那麼辛苦找她為了什麼啊!」雨薇疑惑又生氣地說著。
「誒——」小韓一下子變得語塞回答不上,神情相當慌張,臉上的汗珠順勢流了下來。
雨薇眼睛濕潤了起來,很快眼珠從眼睛里奪眶而出。一道道的淚隨著臉頰在流動著,她轉身走了。小韓放下架子追了上去,一把拉住雨薇,聲音顫抖地說:
「對不起,請你別這樣了好嗎?」
「我又不是你的什麼人,你又沒做錯什麼,不需要和我道歉。」雨薇哭著說道。
「我想守護她,但我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
「守護她,每天看著她和子傑嬉皮笑臉那麼開心,難道你就忍受得了,你不是說她和你有份承諾嗎?那你就和她說明,如果她已經忘記得了你們之間的承諾,那你還守護著她嗎?你覺得永遠這樣不說出來,就是對她好嗎?如果這樣,那你幹嘛對我又是那麼的堅定,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我也需要人來愛護我,我也害怕傷害。」
「可我……」
面對著雨薇真實地哭訴,他無言以對。
「你別以為傻傻地付出,傻傻的等待就有一段美好的感情。如果你真的在乎她,那就去和她說清楚,也請你別再那樣地折磨我,我好累,我要回家,請你放手。」
雨薇用力甩開了小韓的手,跑了出去。小韓徹底亂套了,嘴裡念叨著對不起。這時會場的燈也跟著熄滅了,好像一切在告訴著小韓,他需要做個抉擇的時候,這樣下去一定會出大問題。
黃昏下,小韓孤獨地走著,就像剛剛來到這個城市那樣的身影,他對現在發生的一切開始迷茫了起來,他不知道下來要怎麼辦,明明很簡單的事,一切已經變得他也不知所措了,他嘮叨著只不過想來找回小小,然後……,是哦,然後呢!他好像一開始就沒有想找到小小後要怎麼辦。
南陵街上街燈開始點亮,投射下一個一個的燈眼,就像大地一個一個的腳印。綿綿不斷踩遍了整條南陵街。晚上他沒有去便利店打工,申請調班回家休息,心情是那樣的沉重,望著白花花的天花板,開始著天馬行空的幻想。他告訴自己要樂觀地看待事情的發展,至少要信任小小,以後會怎麼樣那是以後的事。一個想法突然從腦袋里奔了出來,到底小小家那幾年發生了什麼,來南陵街那麼久都沒有看過小小爸媽的。
夜越來越深,南陵街上的吵雜聲也慢慢的消遣了。百思不得其解的文凡,突然好想去敲開小小家的門,直接了當的問清楚。於是他自己開始獨自遊蕩在南陵街上,看著一家又一家的商店準備打烊。他走到南陵街口,在路燈下站立著,低頭苦思著,到底要怎麼辦,真的這樣衝過去敲門會發生什麼樣的事。突然身後有人拍了一下小韓的肩膀——這三更半夜的在這街上這樣拍人後背真嚇死人,他猛然回身,驚嚇的表情。眼前的人居然是菲兒。他沒反應過來,菲兒看著他說:
「我還以為認錯人了,你怎麼在這裡站,你今天怎麼沒有去便利店打工?」
「沒……有……啊!就有些累調班回去休息。」小韓愣住了。
「人還好吧,累了為什麼著三更半夜的還跑出來?」
「就太悶出來透透氣,你是出來買香蕉牛奶的嗎?好像很晚了。」
「買了。我爸頭痛,家裡沒藥了出來幫他買藥。」
「很晚了,那些店鋪可能關了。」
「可家裡沒藥了,去試試運氣囉。反正你也是沒事在這裡站著,不如陪我去藥店買藥。」
「這樣……好吧。」
小韓就這樣陪菲兒去藥店買藥,走了好幾家都已經關門了,在月光下,倆人不知不覺地走了兩條街,在一個街角遠遠的發現一家整準備關門的藥店,門面已經拉下了一半,兩人默契的跑了起來,可菲兒不知道這麼就被絆了一下,小韓見狀一個跨步扶住了她,回頭看了一眼藥店,拉起她的手直接跑了起來,他也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明明可以自己先跑過去叫老闆等下關門的——也許是放心不下菲兒——就這樣兩人牽著手跑過街道來到藥店,氣喘喘地衝進藥店,藥店老闆被這突如其來的倆人嚇到了,小韓氣都還沒有緩過來說:
「老闆——買藥,請先——不要關門。」
「你們買什麼藥跑成這樣,嚇死人啦。」
「頭痛藥。」
「頭痛藥啊嘛,等等,我去拿。」
小韓看了一眼菲兒,她彎腰用雙手支撐著腰部,不停的喘氣著。小韓比了一下手勢,意思讓她去拿藥,然後自己走了出去。菲兒的目光一直跟著他移動,看他走了出去。小韓在外面緩著氣,腦子卻想著剛剛發生的事,看了看自己的手,自己都意外怎麼會拉起她的手。但那感覺是那麼的舒服。菲兒買了藥走出來,說:
「剛剛謝謝你,你還好吧?」
「還好啦,你剛剛絆了一下沒事吧?」
「沒事啊,你可以陪我回家嗎?」
「好吧。」
倆人一路上沒有說什麼話,小韓陪伴著菲兒,走在逐漸安靜的街道,兩人輕快的腳步顯得更清楚。明亮的月亮照亮了沒有路燈的路,繁星點綴著夜空,夜晚有了些許涼意。倆人同步的走著,手的擺動偶爾那麼一兩下碰到對方的手,倆人都羞澀的縮了一下。就這樣,在安靜的氣氛中,來到了菲兒家門口,菲兒說:
「要不要進我家坐坐。」
小韓看著屋裡,猶豫著,剛剛不正在打算來敲門嗎,現在就在這了,門都不用敲還被邀請了,可他又突然沒有了勇氣,他害怕不知道真走進去會面對的是怎麼樣的情況,一切他都還沒有準備好。退卻了起來:
「不用了,太晚了,不打擾你了,我先回去了。」
「那好吧,謝謝你陪我去買藥。」
「不用客氣,晚安了。」
「嗯,晚安,回去路上小心點。」
小韓轉身離去,菲兒站在原地,並沒有馬上回屋里,只是默默地站在那目送著小韓的離開。等小韓的身影消失在南陵陵街的另一頭,菲兒才舒心的走進屋里。小韓獨自回到了家,時間已經是凌晨時分,睡意開始侵蝕著小韓的意志。煩惱的問題又再次湧來。他直接關了燈,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用盡辦法催自己入眠。可腦海里不自覺想起了第一天到學校時看到菲兒的情景,心裡有了些悸動。夜晚人的情感總是那麼的感性。許久許久,可能快天亮,小韓才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