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浑厚无比的声音说道:“死小子,不错啊,何时寻得如此强友?还不快替本尊引荐?”
陈家洛骂道:“靠,我跟你很熟吗?想见我的朋友还如此嚣张,自己滚下来吧!”
一缕清风袭过,释尊便真的来到了泰山之巅,仔细打量着盘古,脸上慢慢露出惊异神色:“老兄莫非便是当年凭借强横之力,硬撼上天九重禁咒,重开此界的盘古?”
盘古愣了,陈家洛也愣了。
盘古问:“什么硬撼上天九重禁咒?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谁呀?就是小兄弟说的那个老释吗?为什么偷袭小兄弟?”
陈家洛赶紧解围:“老兄别误会,我跟死胖子闹惯了的,他没有恶意。”
释尊气得不行:“臭小子,你别一口一个死胖子好不好?这不是存心气人吗?”
盘古一听他们是朋友,态度顿时大变:“这位朋友,你也是那什么七使之一么?”
释尊说:“在下释迦牟尼,早闻盘古兄伟绩,一心想一睹豪颜,却总是寻不着老兄踪迹,今日托这死小子的福终于一偿所愿,甚幸,甚幸!”
盘古兴奋不已:“释迦牟尼?你是佛祖?”
“正是区区在下。”
“哎呀呀,原来是你呀!我读了不少佛经,老兄不简单啦!”
陈家洛郁闷道:“难道被我不幸言中,老兄的天籁绝音就是出自老释的狗屁道道?”
盘古忙说:“老弟可别胡说!释兄那可不是狗屁道道,是好东西呀!以往我只知蛮干,不知领悟,太苦太累,自从看了释兄的大作……”
陈家洛连忙打断:“喂,老兄,你可别被他迷惑了。佛经不一定是他写的哈,你看他这心宽体胖的样子,像个有文化的人吗?”
释尊一掌劈了过来:“臭小子,你一天不毁我就活不舒坦咋的?”
陈家洛一记云手,差点把释尊放倒在地:“谁让你长得这么福态的?我嫉妒一下不行吗?”
释尊生出四条腿来,轻松泄去他的挤按之力,骂道:“臭小子,何时改投玄黄门下了?”
陈家洛不齿地看着他:“说你没文化你还不服,道真原本殊途同归,彼此借鉴有何不可?”
“嘿嘿,堂堂修真之主使的竟是道门的太极功夫,看来修真界是没前途了。”
“哈哈,跟你这死胖子过招还用我使出修真绝技吗?”
盘古忍不住插嘴:“两位身手甚是巧妙,可否指教在下一二?”
释尊说:“盘古兄威动天地,何需这投机取巧的玩意儿?”
“我是真心求教,可不是矫情。”
“既如此,在下便与老兄互相借鉴如何?”
“先别忙着借鉴!”陈家洛拦阻道,“先欣赏一下老兄的天籁绝音吧。老释,你仔细听听,看看盘古兄的妙悟是否比你高出一筹。”
盘古笑道:“不看七色天柱和流云飞瀑了么?”
陈家洛摇头道:“动静太大未免惊扰凡尘,还是免了吧。”
盘古想想也是,便说:“那就请二位指点我这天籁绝音吧。”说着闭目升空,渐入空灵。此时,众山皆为磊玉般的云涛所吞没,只有这玉皇顶崭露头角。云涛尽头,镶金处,橙黄渐浓渐炫,天地之间万籁俱寂。恍惚间,一只纤纤玉手搭在了琴弦之上,沉默片刻,葱根轻勾,“噌”的一声空蒙回荡,云涛动了,状若万马蓄势。琴声落处,镶金边似欲蹦裂,却仍自拥着白云仙子不肯撒手。
“沧!”
琴音再起,一角赤黄凑然拱破云层,现出端倪。君临大地,一片荣耀亮黄顷刻间炫耀万物,天马慑服,诚惶诚恐跪倒前蹄,等待驱策。此刻,一清越缥缈的女声拉出了一个长音,悠扬婉转,经久不断。君威为之温柔,生灵为之安静,清风为之曼舞,沧海为之轻和。
这一刻,凡人醉了,佛祖痴了,陈家洛呆了。两滴晶莹的泪珠自陈家洛俊俏的脸庞滑落。
他,被感动了。
天籁绝音,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呀?外表粗陋豪放的盘古大神,如何会有如此和谐美妙的胸臆呢?是无尽岁月对心灵的涤荡陶冶,还是无争于世、安守寂寞的升华?
妙悟,多么美妙的感悟啊!也许唯有他这般耐得住清苦的人才能感悟到如此美妙的意境吧?将心境如此完美地外显于世,除了他盘古,亿万生灵,满天神佛,还有人能做到吗?
歌声在人神的沉醉中早已消逝,但意境却延绵不衰。足足过了一个钟头,才有人发出一声不知缘由的浩叹:“哎,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在此时出现在此地呀!”
意境被打破,人神皆清醒过来,纷纷向那人投去责怪的目光。但眼前的一幕却让众人哭笑不得——一只漂亮的蝴蝶在他的鼻翼上欢快地闪动着美丽的翅膀!
难道它也被那难以言喻的美妙所吸引,以至于不顾山巅寒意飞了上来?
盘古醒来了,落下地来,恭恭敬敬对陈家洛和释尊做了一揖:“此为在下在无尽岁月中慢慢领悟所得,请二位不吝赐教!”
陈家洛不怀好意地看着释尊:“这指教重任我可担不起,我除了佩服就是崇拜。你一天到晚悟来悟去的,应该能指点一二吧?”
释尊没好气地骂道:“你这小猴儿,但凡有奚落我的机会,你决计不会放过。”对盘古说,“老兄能悟出如此绝妙境界,一定是真正到了无欲无求,无痴无嗔,无我无他的地步,在下万分佩服。”
陈家洛不屑地说道:“你这胖子六根不净,欲求不灭,我就知道除了说佩服你再无他话可讲。”
“那你讲啊!”
“嘿嘿,讲就讲。反正我脸皮厚,说错了也不怕。盘兄之所以能悟出如此妙境,与他在混沌中呆了一万八千年不无关系。那本就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世界,由这样一个世界孕育而生,心如止水对他来说乃是天性,心境比你我高出一筹也是十分正常的事。不过,盘兄有此感悟,与他未逢争斗也密不可分。所以,盘兄,我建议你能把此境界植根于心,不然,我担心要不了多久,我们就再也感受不到如此至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