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烽燧出土实物337件,出土简牍1217枚。所出实物绝大多数是守燧戍卒长期使用破损后的遗弃物,有麻纸、尺子、毛笔、石砚、取火器、草鞋、麻布鞋、狩猎工具、丝织物残片、毛织物残片、木器、漆器、铁器、铜器、铜镞、料珠等,还有大麦、小麦、谷子、青稞、糜子、豌豆等谷物种子。所出简牍内容丰富,有诏书、奏记、檄、律令、品约、牒书、爱书、符传、簿册、书牍、历谱、药方等。
厌胡燧(D2),位于敦煌城西略偏北约120公里的吐火洛泉西南。底基长6.7米,宽6.1米,残高约5米。烽顶残存望楼和女墙遗迹,望楼面积2.6×2.5平方米,女墙宽0.8米。残高0.6米,用土墼砌筑。东女墙中部开有小门,向下垂挂一条罗布麻编织的绳索,供登烽所用,烽体上残留3个脚窝。坞与烽台东、南两壁相连。坞内有夹道和3间套房,坞门西开,门道位于烽燧南侧。坞内灰堆中发现几支汉简。
凌胡燧(T6b),置于吐火洛泉西南6公里处。烽台底基正方形,每边长6.4米,残存高度4.9米。烽下坞墙与烽台西、南两壁相连,坞门北开。坞内有套房3间,房中有炕、有灶,攀登烽顶的坞陛砌在烽台南侧,残存阶梯6层。屋内灰堆中出土了200多枚汉简,以及封泥匣、木梳、辟邪用的画有人面的木块、人面画板、麻鞋、丝织品残片等物。
临要燧(D20),位于小方盘城西,底基长方形,长8.5米,宽7.3米,残高约5米。今见早、晚两期建筑遗迹,早期为碱土夹杂芦苇、胡杨枝夯筑,晚期于烽体外面包裹一层碱土墼。烽顶亦存望楼和女墙残址,望楼面积2.4×2.7平方米,女墙厚0.8米,残高0.85米,朝南开有小门。坞墙较特殊,环绕整座烽燧建造,墙厚1.6米。坞内有小房1间。烽燧北面有8堆积薪,烽东又有5堆积薪,堆体均为椭圆丘状。
墩墩山烽燧(今名),非在敦煌北境长城主线上,而位于敦煌城西南约70公里的南湖乡境内,地属阳关都尉所辖,该燧南部即是着名的阳关遗址“古董滩”。烽台坐落在南湖绿洲北部屏障龙首山剥蚀残丘上,烽东部大沟河水切穿龙首山向北流去,此地又名红山口,地势险要。烽体用土墼夹压芦苇筑成,底基长8.8米,宽7.5米;烽顶长8米,宽6.8米,残高4.7米。该燧南北两侧又各有烽燧数座,每座间相距约2.5公里,它们排列在近乎一条直线上,向南伸至元台子山下,向北一直伸向小方盘城(玉门都尉驻所),与敦煌北境长城主线相连,由此形成一道纵贯敦煌西境的烽燧警讯防线,并可依靠这条烽线将阳关和玉门关两座要塞联结起来。
墩墩山烽燧是阳关附近十几座烽燧中最高的一座,也是现今保存最完整的一座。它好似阳关的耳目,翼然高耸,忠实地守护着边关要塞。站在这里举目四望,周围的山川、沙漠、戈壁、绿洲、水库、农舍,尽收眼底,在阳光的照射下,它们有机地组成了一幅斑斓雄浑的图景,给人以无限的遐思。
诗人马力曾作散文诗一首,凭吊阳关墩墩山烽燧:
风化的女神,滑不动奔旋的舞步,让激情的节拍蓦然做出优雅的休止……黄沙游移,夕晖中,烽燧的剪影隆起铁色的脊梁,辐射力的螺旋,支撑信念……别绪中颤响昨夜凄清的刁斗、忧怨的胡笳。曾经在另一片时空柔静如水的冷月和那轮涌动着血色的夕阳,偎紧西部的穹苍,凝定办壮烈的蒙太奇。
狼烟散尽,无依的躯干伫立漠野。完成了悲怆的轮回,渗血的鳞伤做它惟一的负荷,如无情的皱褶蛇一般攀附。是锋镝飞逝后的遗痕,还是风雨之刀雕刻的纹缕?旷世风景,演绎出一篇关于哲学的对话。
夯筑的肩胛,在时光之水中失去坚硬和挺拔,像一枚龙鳞化石,永远静憩在天空一样辽阔的大戈壁……史籍流金,彩色意象在古老的驿道海浪般叠卷。裁一角飞渡的云影为底片,洗印出雄壮的骨骼。目光之潮中,浮升一尊无字的碑碣。
6.布防严密的敦煌南境烽线体系
除敦煌北境长城沿线的烽燧系统外,为了警备敦煌南部青藏高原上羌人部族可能的袭扰,汉代敦煌郡南境,即今敦煌、安西二市县南部和肃北蒙古族自治县、阿克塞哈萨克族自治县境内,也布设有数道烽燧线。这些烽燧线多沿河谷通道布设,大体南北延伸,并与南境塞墙相互配合策应。它们有些或属于阳关都尉管辖,一有的烽线还一直延续使用到了后代。
南境烽线主要有4条,其中3条分别从东南、南、西南三面汇集辐辏于敦煌。还有一条烽线(榆林河谷烽线)则北经汉广至县城,与汉渊泉、冥安县西通敦煌的烽线汇合。这种分布格局与当时的军事形势和防御战略相一致,河谷通道是羌人自青藏高原北来的必经孔道,自然也是戍卫防范的重点地带。
榆林河谷烽线
榆林河发源于敦煌城东南约120公里的祁连山北麓,流经肃北蒙古族自治县石包城、安西县榆林窟等地,灌注安西踏实绿洲。该条烽线南起于石包城西南35公里处的石板墩烽,沿榆林河谷北经石包城、北山烽、水峡口烽、路口湾烽、榆林窟、蘑菇台、下洞子烽、新沟古城(汉)等,至汉广至县城(踏实破城子,详后)。再由此向北接截山子南麓八楞墩烽,折而向西沿截山子、三危山麓抵达敦煌。由汉广至县城向东,经四个墩子、板疙瘩烽、汉冥安县城(南岔大坑古城,详后)、长沙岭诸烽、肖家地古城(晋至唐,详后)等地,直达汉渊泉县城(安西四道沟古城,详后)。这一带仅冥安县城附近及外围就有汉代烽燧19座。
石板墩烽,又名伯颜墩,立于祁连山支脉野马南山的一座山头上,南望榆林河谷通青海的龚岔大道,东连龚岔口,地理位置非常险要。烽体用就地的大板石块夹压柴草筑成,底基正方形,每边长约10米,残高约12米,于数十里之外即可显见,显得分外巍峨。烽侧还有坞墙、房舍残基。
清代工部侍郎马尔泰,于雍正五年(1727年)奉命前来督修沙州(敦煌)城,乾隆初期又以总督巡察边营,三至肃州(酒泉)、安西;他实地视察了伯颜墩后写道,该烽“逼近青海各要路,平原丰草一望无际,今分设了戍,烽逻严明,乃西疆门户第一等也”。并赋诗赞之:
茫茫青海是岩疆,落日平原照大荒。
草色连天溪水碧,风威卷地野秋黄。
防秋已见军容肃,奉使宁知塞路长。
十载壮怀犹未尽,须眉今喜一飞扬。
诗中“防秋”,为古代一种军事制度,每逢秋熟季节北方边塞易发生战事,边防军须特别加强警戒,叫作防秋;“十载”,指诗人奉使沙州、肃州一带已10余年。诗作笔法劲健,构图清新,寓情于景,自然真切,描述了伯颜墩重要的军事位置,赞美了边塞秋天的景色,抒发了诗人立志建功边疆的壮怀。
大泉河谷烽线
大泉河又名西水沟,敦煌文书称作宕泉,即流经莫高窟前的那条小河。该河河谷也是敦煌东南境通往青海的一条要道。今天这一线残留八棱墩、佛爷庙墩、大沙坡墩、大拉牌墩等烽燧。
大沙坡墩位于莫高窟南3公里的大泉河谷西侧山头,石块夹筑红柳、芦苇层层垒砌,今残存5层,烽周散落铜箭镞、铜饰片、榆荚钱、陶纺轮、陶罐残片、麻布片等汉代遗物。
党河河谷烽线
党河河谷自古为沟通祁连山南北的主要通道之一,沿线不仅烽燧罗置,而且还残存若干古城遗址。由敦煌城沿河上溯,今见遗迹者主要有达家桥烽、党河总分闸烽、沙山墩烽、二墩烽、下垒墩子烽、垒墩子烽、五个庙烽、芦草湾西崖烽、党城乡东崖烽、白墩子烽、别盖乡康沟口烽等。
沙山墩烽,敦煌文书中称作山阙烽,直到唐代仍在使用,为当时沙州城西通寿昌县(今南湖绿洲)、南通青海的两条大道交汇处的一座极为重要的烽燧。该烽位于今党河水库西侧山头,石块、土墼夹压柴草筑成,底基近乎正方形,边长约8米,残高5米多。站在烽顶,周围数十里之外的山川、戈壁、沙丘、荒冢一览无余,景色格外雄浑壮阔。
党河总分闸烽,位于闸西2公里处戈壁的一座砂石梁岗上,南距国道215线(红当公路)仅约60米,敦煌文书中称作白山烽,为唐代环绕敦煌绿洲的“土河”的西端点。烽体为正八棱台体,用大土墼垒砌而成,中间夹筑圆木,底基每边长约7米,周长56米,残高7.7米。
崔木土(崔毛头)沟——多坝沟——梧桐沟——青石沟烽线
位于敦煌市南湖乡西南、阿尔金山北麓,为汉唐西出阳关沿线烽燧的一部分。这条烽线东接上述党河口沙山墩(山阙烽),向西南方向延伸,经南湖东山墩、双墩子、大墩,进入南湖绿洲,又向西沿阳关故道置崔木土沟阴洼峡墩、多坝沟烽、多坝沟二墩烽等。由多坝沟向南至梧桐沟、青石沟也有汉代烽燧。汉代不仅沿西出玉门关大道遍设烽燧,而且沿阳关西行道路亦列置烽台,两关在古代中西交通中的重要地位由是可观。
多坝沟烽,位于阿克塞哈萨克族自治县多坝沟乡政府正北7公里处的沟东岸山顶,台体构筑较大,可俯视周围数十里之外,底基长达15米,宽14米,残高5.5米。用土墼、石块夹芦苇垒砌而成,土墼间用泥巴粘合,芦苇残存3层。
每当夕阳西下,伫立在这些两千余年来的古燧废垒前,极目远望,一派“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苍茫景象跃入眼底,不由使人产生一股强烈的思古幽情。自古以来,多少爱国将士为了边塞的和平安宁,为了丝路古道的顺畅通达,终年镇守在长城边关,栉风沐雨,笑卧沙场;又有多少文人墨客为之吟诵歌唱!唐代着名边塞诗人岑参曾在葫芦河(今疏勒河)边-座叫做“苜蓿烽”(安西县新编37号烽)的古烽下,寄书家人:
苜蓿烽边逢立春,葫芦河上泪沾巾。
闺中只是空相忆,不见沙场愁煞人。
诗作语言质朴,情感真挚,格调苍凉凝重,表达了身处边塞的作者强烈的思念家人之情,读来令人感喟不已。
7.迤逦布设的障、城
汉长城沿线还筑有不少障和城。障在文献中又可称作“城障”,或“亭障”、“障塞”。“障”字本意为障碍、遮隔的意思,古籍上称,在长城的要险之处设置小城,驻守兵士,以为障蔽,阻挡敌人来犯,这就是障。负责长城沿线防卫的都尉大都驻守在障城中。如河西四郡之武威郡都尉驻休屠县熊水障,张掖郡肩水都尉驻肩水障,酒泉郡北部都尉驻会水县偃泉障,酒泉郡东部都尉驻会水县东部障,酒泉郡西部都尉驻乾齐县西部障,敦煌郡宜禾都尉先驻效谷县渔泽障,后移驻广至县宜禾障,再后移驻昆仑障。都尉下属的一些候官也驻守障城,如张掖郡居延都尉甲渠候官驻甲渠障,敦煌郡中部都尉步广候官、平望候官、玉门都尉玉门候官、大煎都候官等都驻在障城。
据考古调查,障的平面大多为方形或长方形,周长大体为百余米或更大,墙垣较厚,夯筑坚实。以下举两个敦煌地区着名的障的例子:
小方盘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