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藏剑崖的山腰之处,坐落着一座阁楼,那是天衍宗天脉所建,用于供奉历代道行高深,声名远播的先贤们离世后所遗留在世间的仙剑的剑阁。
剑阁虽然不见得如何庞大,然气势却雄伟非常,四角飞檐,琉璃瓦顶,古香古色的门牌红柱,仿佛都在这片宁静中,诉说着昔日的历史。
一屡屡的轻烟,自深邃而显得有些阴暗的阁内飘出,从外面看去,只见里边烛火点点,又有长明灯微微摇晃着,悬挂半空,
只是硕大的阁楼之中,除了一个正低头点着香火的道士,再看不到一个人影,空荡得让人有些不安。
那道士将烛台前的的香火一一点罢,随后稍稍整理了下袖口,这才徐徐转过身来。白枫若此时在这里,必然一眼认出,在这阴暗剑阁里上香的,竟是当日与他有过片语的乾坤真人。
乾坤琥珀色的眼眸在供奉于祭台之上的仙剑上一一扫过,最后,他的视线在祭坛最高处一块巨大的石雕屏风上驻足。
这石雕屏风有些奇特,不似寻常那般雕琢花鸟山石,而是雕琢着一把把的剑,乍一看,足有数十上百把之多,这并非最奇特的,若往石雕屏风最上端看去,你会发现,这上百把剑竟似百鸟朝凤般,簇拥着四把样式别致的宝剑,而在四把宝剑中心,虽有些模糊,但若是仔细看了去,就能辨别出,那里有一名铁匠,正围在一座偌大的铜炉前,奋力挥舞着手中铁锤,挥汗如雨。
乾坤凝望了片刻那名铁匠,最终将视线落在了那四把别致的宝剑之上,琥珀色的眸子里,划过一丝炽热,口中呢喃道:“会是你们吗?”
“呼……”
窗外忽有怪风呼啸,随后,一柄墨绿色充斥着诡异气息的怪剑突兀地划破夜色,出现在了乾坤身后。
刷!
那怪剑在半空中跐溜一转,竟摇身一变,化作一名黑袍遮面的男子,只见那男子普一出现,便单膝跪地,朝着兀自望着石雕屏风出神的乾坤恭敬道:“大人!”
“鬼夜吗?”乾坤闻言也不回头,视线至始至终停留在那四把宝剑之上,像是这四把宝剑上有着莫大的秘藏般,深深地吸引着他。
乾坤静静地盯着石雕屏风良久,终于转过身来,望了眼仍单膝跪地的黑袍男子说道:“鬼夜,你与我一般,都是剑灵,前几日在这藏剑崖上发生的异动,我想你应也有所察觉吧?”
那被乾坤换做鬼夜的黑袍男子闻言,眉角竟是抽搐了一下,他沉默片刻,似是在心中整理想要说的话,道:“小人道行远不及大人,故而前日在这藏剑崖突发的异象虽是有所感应,然并不真切,不知……”
见鬼夜所答模棱两可,乾坤也不计较,他伸手示意鬼夜起身。
“你去替我办点事。”乾坤自怀中掏出一卷卷宗,随手扔给了鬼夜,继道,“藏剑崖你比较熟悉,有些事情别人不好办,但你却可以,至于要办的事,我全交代在这份卷宗里了。”
鬼夜低头打量了眼这份略显古旧的卷宗,口中应道:“遵命!”
“对了!”鬼夜刚想转身离去,乾坤忽然又叫住了他,说:“留意下玄脉那个姓白的孩子,我乾坤所施的护身术,虽说当时只是信手拈来,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破的了的,这孩子身上,必有文章……”
“玄脉?那个老酒鬼的徒弟?”
“只留意,别动手,玄尘子可没表面上那么简单,还有他那个大徒弟,也不是什么易于之辈!”
“明白了!”鬼夜随口应道,只是他那双黝黑地瞳孔中,好勇斗狠之色,一望便知。
玄脉,弟子厢房,原本守在白枫床边的长空悠悠转醒,他伸手揉了揉额头,空中一边自语道:“奇怪,我怎么会睡得这么沉?明明是来照看小白的啊……等等,小白!?”
长空眼角的余光扫到白枫的床头,却发现本该昏睡在床上的师弟早已不知所踪,顿时一惊,不过长空毕竟是玄脉的大弟子,只见其惊而不乱,第一时间伸手探了探床上的被褥。
“还有些温度,被褥也不凌乱,难道是小白自己……”
“吱嘎……”
恰在此时,厢房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走进一人,长空瞧见,俊逸的脸上顿时一阵舒缓,笑骂道:“臭小子,醒了也不跟师兄说一声,害我瞎担心!”
进门的自然便是白枫了,他遵照师尊清鹤所言,在长空转醒之前先离开厢房,之后等段时间再回来,这样便可以将白枫新得的古剑说成是之前在藏剑崖因突发状况而遗落,现下取了回来。
长空打量了下白枫手中样式古旧的长剑,皱眉道:“它就是与你有缘的仙剑?”
“嗯嗯,是的!”白枫说了谎,心中对自己的师兄有些过意不去,于是便主动的将那古剑递给长空。
长空小心接过白枫的剑,仔细端量了一会儿,却是丝毫看不出此剑身上有任何仙气可言,又看了看自己的师弟,心下叹了口气,安慰白枫道:“小白,没事的,修真一途九分汗水一分的天资,虽然这次你得到的剑并不如意,但切记不可灰心,知道吗?”
白枫闻言一愣,随即婉儿,想起先前师尊在这剑上点了几下,估摸着是在为之遮掩些什么,所以师兄才看不出此剑的端倪。
“嗯,师兄从我入门开始就悉心教导我的,这些我都懂,我不会再妄自菲薄了,以后我一定……”白枫口中话还未说完,蓦地感到手中古剑一阵轻吟,而站在自己跟前,原本善目的师兄脸色猛地一正,白枫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到身后一声历啸,徒然而至。
“呛!!!”
一声刺耳的刀剑交鸣之声猛然在白枫的耳畔响起,紧接着一阵气浪飞荡,白枫淬不及防下,一个没站稳,砰地一下,倒在了地上。
“啧啧,天衍宗的弟子,什么时候变得手无缚鸡之力了?我还没碰到,你就倒下了?”屋内不知何时多了一名黑袍遮面的男子,那男子扬了扬手中一把墨绿色的长剑,对着倒在地上的白枫一阵冷嘲热讽,随后剑锋一转,直指长空,继道,“你就是玄脉的大弟子,长空?嘿嘿,有点意思!”
长空眉头微蹙,瞥了眼男子手中的长剑,沉声道:“来者何人,为何要对我师弟出手?”
“何人?”黑袍男子闻言一阵怪笑,“就不告诉你!至于为何要对你师弟出手嘛……嘿嘿,老子就是看不惯你们天衍宗这群道貌岸然的家伙,打着个什么剑缘的名义,随随便便什么垃圾货色都能去剑崖取剑,简直搞笑!”
“藏剑崖?那本就是天衍宗宗脉所在,你说这话又是何意?”
黑袍男子冷哼一声,道:“多说无益,今日就让我鬼夜来试试你这玄脉首座最得意的弟子,究竟有多大能耐!”
“鬼夜!鬼魅森森!”
原本全凭一盏青灯照亮着的厢房内,忽然一阵阴风拂过,那盏青灯悄然熄灭,整个屋子也随之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只余长空与白枫的呼吸之声,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飘荡,间中飘过几缕阴风呼呼。
一时间,俨然一处森森鬼域,寂静地有些可怕!
“小白,你呆在原地,不要动!”黑暗中,不知从哪儿传来长空的说话声,这让突兀地陷入黑暗的白枫一阵心安,但也仅此而已了。
“哼!先顾好你自己吧!”冷哼声携着一抹墨绿色的剑影在黑暗中诡异地出现。
“呛!!!”
“嗯?你居然看得见?”黑暗中,鬼夜那柄墨绿长剑重重地与长空手中凭空出现的一柄似玉非玉的仙剑碰撞在一起,这另得鬼夜有些惊讶,他手中这把墨绿长剑与生俱来森森鬼气,借由鬼夜催发,能将方圆数百里内的空间全部笼罩在黑暗之中,而且在这片特殊的黑暗中,人的感知会被降低到前所未有的地步,可以这么说,即便鬼夜就站在离你鼻尖毫米处放声大笑,你也只会一无所觉,从而使他几乎能立于不败之地!
长空嘴角一咧,冷笑道:“哼,雕虫小技!”
“嗡!!!”
一阵剑吟声起,长空反手一握手中长剑,另一手掐诀一引,口中颂决,须臾,颂毕,长剑猛然直刺而下!
“咔嚓!”
冥冥中,似有东西破裂。
“不,不可能!”黑暗中突然传来鬼夜惊恐地叫喊。紧接着,以长空手中长剑的剑尖为中心,黑暗似被人用一张大手撕扯而开,随即整个厢房豁然开朗,那盏青灯再次点燃,淡淡的光亮也再次溢满了这片小小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