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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周世宗大败北汉

后周太祖显德元年三月初九,后周世宗任命冯道护送太祖的灵柩到山陵,任命郑仁诲为东京留守。

后周世宗十一日从大梁出发,十六日到达怀州。世宗想日夜不停地快速前进,控鹤都指挥使真定人赵晁有一些想法,私下讲给通事舍人郑好谦听。赵晁说:“现在贼寇的气势正处于强盛时期,应该沉稳冷静,慢慢地打败它。”郑好谦向世宗报告此事,世宗听后生气地说:“这话是谁说的!一定是受到什么人的指使,你说出那个人就饶了你,否则一定杀了你。”郑好谦如实回答,世宗下令将他和赵晁二人一起关押在怀州监狱。

十八日,世宗来到泽州,在州城东北住宿。不知道后周世宗到达,所以北汉主经过潞州时没有发动进攻,而是领兵向南去了。当晚,军队在高平城南驻扎。后周前锋部队在十九日与北汉军队相遇,于是发起攻击,打得北汉军队连连后退。世宗想一举消灭北汉,害怕敌军逃跑,于是催促各路兵马全力前进。北汉主率领中军在巴公原排开阵势,杨衮率军在西边,张元徽率军在东边,阵势十分严整。这时后周河阳节度使刘词率领的后续部队还没有到达,大家感惶恐不安,但世宗意志更加坚决,命令樊爱能、何徽率领右路军队在东,白重进与侍卫马步都虞候李重进率领左路军队在西,向训、史彦超率领精锐骑兵居中,殿前都指挥使张永德率领禁兵在世宗身边保卫。世宗骑着披有铠甲的战马亲自到阵前督战。

看到北周军队人数少,北汉主认为自己必定能获胜,后悔把契丹军队召来了,他对众将说:“我独自率领汉家军队就能够破敌,召来契丹人有什么用!今天不但可以打败周军,扬我军威,而且还可以让契丹见识一下我们的能耐。”众将都认同他的话。杨衮策马向前,把北周军队观望一番,退下来对北汉主说:“对手不简单,不能轻率地发动进攻!”北汉主扬起两颊长须说:“请您不必多说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请看我出战!”杨衮见北汉主不听自己的话,有些不高兴,沉默不语。这时东北风大作,很快就转成了南风。北汉枢密副使王延嗣以为风向转变是在帮助北汉,就派司天监李义禀报北汉主说:“现在可以开战了。”北汉主听从了。枢密直学士王得中拉住北汉主的战马劝谏说:“李义罪不容诛!风向这样根本不是在帮助我们啊!”北汉主说:“我意已决,你不要胡说八道了,否则杀了你!”说完,他指挥东面军队首先推进,命令张元徽率领一千骑兵对北周右路军队发起攻击。

樊爱能、何徽在刚一交战时就带着骑兵逃跑了,右路军队溃败,步兵一千多人丢盔弃甲,嘴里呼喊着万岁向北汉投降。看到形势危急,后周世宗亲自带着贴身亲兵不顾危险,到阵前督战。宋太祖皇帝赵匡胤当时担任后周警卫将领,看到世宗亲自督战,他对同伴说:“主上冒着这么大的危险督战,我们更要拼命才行!”又对张永德说:“贼寇并不难对付,只是气焰嚣张罢了,我们全力作战,击败他们是很容易的!您手下有许多能左手射箭的士兵,请带兵找一个地势高的地方,然后登上去向下出击作为左翼,我领兵作为右翼,咱们两面出击,狠狠攻打敌军。国家安危存亡就掌握在我们手中。”张永德听从赵匡胤的话,二人各自率领二千人参加战斗。宋太祖皇帝以身作则,奋勇杀敌,士兵们受到鼓舞,拼死战斗,个个以一当百,打得北汉军队溃不成军。内殿直夏津人马仁对手下说:“我们怎么能让皇上受到敌人攻击!”说完后,他骑马纵横驰骋,连续杀死数十名敌人,士气更加高涨。殿前右番行首马全对世宗说:“贼寇已经不行了,将要被我们抓捕,希望陛下不要妄动,慢慢观看众将如何来敌。”立即率领数百骑兵向敌阵冲去。

得知后周世宗亲临战阵,北汉主重赏的方式催促张元徽乘胜进兵。张元徽领命前去,因不小心坐骑摔倒被后周士兵杀死。张元徽死后,北汉军队士气大受打击。这时南风渐强,后周士兵奋勇杀敌。北汉军队抵挡不住,吃了大大的败仗,北汉主亲自高举红旗收集军队,但溃败之势仍然无法制止。杨衮惧怕后周军队,不敢去救北汉主,又对北汉主的大话十分痛恨,便带领军队撤退了。

樊爱能、何徽率领几千名骑兵,一路向南逃跑,快刀出鞘、冷箭上弦,抢劫军用物资。负责运送物资的人都想保命,便四散而逃,有很多人跑丢了,还有很多人死了。后周世宗派身边大臣以及贴身侍卫前去,阻止他们抢劫,但全然无用,有的使者还被军士杀死。军士扬言:“契丹大军来到,官军失败,其余的人已经变成俘虏了。”刘词在路上与樊爱能等人相遇,不顾樊爱能等人的劝阻,领兵北上。当时北汉主还剩一万多人,把山涧当成障碍布阵。接近傍晚,刘词到达,又与其它军队汇合,一起进攻,北汉军队又被击败,后周军将王延嗣杀死,一直追到高平才停止,山谷中布满了尸体,有很多的皇帝专用物品以及军需、用具,各种牲畜被丢弃。

当天傍晚,后周世宗安营在野外,把投降敌人的步兵全部杀死。樊爱能等人听说北周军队取得大胜,与士兵又逐渐返回,有的到天亮还没有赶到。二十日,世宗在高平整顿人马,挑选几千名北汉投降的士兵,组成效顺指挥,由前武胜行军司马唐景思率领,守卫淮上,剩下的二千多人放回北汉。后周世宗二十三日到达潞州。

从高平起,北汉主戴上斗笠,穿上粗布衣服,骑着由契丹得来的黄骝骏马,带领骑兵一百多人从雕窠岭逃跑。夜里的时候又迷路了,于是就俘虏了村民作向导,结果反而走错了方向,朝晋州走去,一直走了一百多里才发觉,于是将向导杀死。北汉主日夜向北逃跑,连吃饭也不得消停。北汉主疲惫困乏,加上连日鞍马劳顿,几乎被拖垮,勉强才能够进入晋阳。

后周世宗打算将樊爱能等人杀掉,以整肃军纪,但始终没有下定主意。二十五日,世宗白天躺在行宫的帐篷中休息,张永德陪在旁边,世宗问他该如何处理此事。张永德回答说:“樊爱能等人平时无功,白当了一方将帅,看见敌人首先逃跑,着实该死。况且陛下正想平定四方,雄霸天下,如果不立军法,即使有勇猛的武士,众多的军队,也无济于事!”世宗把枕头扔到地上,大声叫好。世宗立即派人将樊爱能、何徽以及属下军使以上的军官逮捕,共有七十多人,责问他们说:“你们是历朝的老将,上阵打仗不在话下;如今遇到敌人就逃跑,没有别的原因,就是想将朕出卖给刘崇罢了!”随即杀了他们。何徽以前守卫晋州有功,世宗本打算赦免他,但马上又想到军法既立,不能废弛,于是一并杀了他,赐给小棺材送回老家安葬。从此以后,军法使那些骄纵的将领和懈怠的士兵感到畏惧,姑息养奸的政令也都消失了。

二十六日,世宗对高平战役中的有功人员给予赏赐,任命李重进兼忠武节度使,向训兼义成节度使,张永德兼武信节度使,史彦超为镇国节度使。张永德对宋太祖皇帝赵匡胤的智谋与勇气极力称赞。后周世宗提拔赵匡胤为殿前都虞候,兼任严州刺史,任命马仁为控鹤弓箭直指挥使,马全为散员指挥使;其余将校军官共几十人都得到升职,士兵也有被提拔担任军主、厢主的。又把被囚禁的赵晁释放了。

二十八日,世宗任命符彦卿为河东行营都部署兼知太原行府事,任命郭崇为副职,任命李重进为马步都虞候,向训为都监,史彦超为先锋都指挥使,率领步骑兵二万人从潞州出发。并且命令王彦超、韩通从阴地关进入,会合符彦卿,一起向敌人进军。又将刘词任命为随驾部署,保大节度使白重赞为副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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