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乔杉杉确实收受过牛奔的不少好处，所以她也没法对牛奔把话说得太甚她与对口的技术科长周良才交换过意见，想听听周良才对牛奔的表现怎么看结果周良才大放厥词，表示了对牛奔的极大不满和蔑视乔杉杉见此情景，赶紧托万家铭将自己调离了工业集团，远远离开牛奔，到一家银行做副经理去了当然，乔杉杉的调走，还有一个原因是，罗向前找她谈了一次话那次罗向前把她叫到书记室，掩上门，然后递给她两张照片乔杉杉一看，就突然热血攻心，面红耳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那两张照片是她和万家铭在小茶馆接吻的镜头“你不要紧张，不要害怕我知道，你是受害者”罗向前虎视眈眈地看着乔杉杉道“我不是受害者，我是参与者”
“你已经受害了，不要说没受害的话你应该站起来举报迫害你的人”
“在这件事上，我是主动的”
“你有可能是主动的，但你是被别人要挟的”“没有人要挟我，是我自己感情出轨了”
“痴心的女子，负心的汉你在这儿说这个，你知道万家铭看了照片是怎么说的吗？”
“我不关心他背后会怎么说只要他当面不说我坏话我就满足一个人控制不了别人背后说自己”
“我见过各式各样的女子，却没见过你这么痴心的女子你既爱牛奔，又爱万家铭，把自己的丈夫摆在什么位置呢？”
“这属于我自己的隐私问题，请您在这个问题面前止步，可以吗？”
“你这么袒护万家铭和牛奔，是不是因为他们有权有钱？如果我现在直截了当地告诉你，我也爱你，你会不会顺从？我想请你到我家去，你去不去？”
乔杉杉吃惊地看着罗向前，这个一贯正确，一贯在感情方面表现得很拘谨，很冷静的人，会爱上自己老婆以外的女人吗？他在政治上一直孜孜以求，会越轨玩儿一次婚外情吗？乔杉杉对此是丝毫不相信的：“您是感情上的富有者，您不会需要我这样的小女子您说的话不过是对我又一次考查”
罗向前沉默了十秒钟，似乎对乔杉杉的话没法回答于是，他就巧妙地扭转了话题，以摆脱自己的尴尬：“我真想知道你丈夫究竟处在什么位置左牵黄，右擎苍，身后还有集团书记追着，你怎么摆布这些关系呢？”“您不用过分关心我丈夫他自然应该在他应有的位置这些问题属于我自己的家庭问题，您作为书记，是不是可以给我一点空间，让我自己处理呢？您也不要死死揪住我和万家铭与牛奔的关系不放我们影响工作了吗？我们触犯法律了吗？如果说，以往我做得不得体，成为您的笑柄；可是，您作为书记，为什么还要参与进来，对我说什么你也爱我这样的话？我可能在过去出现过感情上的迷惘，但我终究会清醒起来，您不用在这个问题上乱上添乱，或者揠苗助长，让我一错再错好不好？”
“你既不肯举报万家铭，也不肯分一点感情给我，是不是太偏心了？”“我始终不明白您的用意，所以，我什么都不能做”
“哦，那就是我这种人没有女人缘啊”“随你怎么理解”
老实说，直到谈话结束，乔杉杉始终不知道罗向前在说什么，更摸不清他是什么意图他是在向自己献媚，还是把自己当做小绵羊，对自己张开了血盆大口？乔杉杉实在说不清但惹不起却躲得起，工业集团实在太乱，离开也罢！就这样，乔杉杉在万家铭的帮助下，一跺脚就调走了其实，还有一个情况乔杉杉不知道，那次罗向前找她谈话以后，马上又找了万家铭罗向前把万家铭叫到自己办公室，把照片递给万家铭他没把所有的照片都递给万家铭，而只递给万家铭一张但只这一张，就已经让万家铭红头涨脸，灰头土脸了！万家铭奋力撕碎了照片，往地上一抛，咆哮道：“这是造谣，诬陷！这是接头术！现如今科技发达，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造不出来？”
罗向前微微哂笑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说：“你甭急赤白脸，关于你和乔杉杉的照片，我手里还有一沓子，你撕得过来吗？再说，撕照片能掩盖事情真相吗？干了，就是干了，要敢于面对现实”
万家铭蓦然间感觉矮了半截，与罗向前已经不对等了，罗向前已经居高临下，而自己需要仰视才能看清罗向前的面目“你说吧，要面对什么现实？”
罗向前爽朗地发出一阵大笑，说：“这就对了要有面对现实的勇气你眼前的现实就是，要么，你走；要么，乔杉杉走你们俩已经不适合在一个单位工作了”
“我在工业集团已经干了三十来年，我不能走！”“你不走，乔杉杉就必须走”
“她走不走我不管”
“乔杉杉坦白了你们俩的私密接触，她现在后悔了”
“你不要往下三路思考乔杉杉，乔杉杉为牛奔锁厂等单位的发展作出了突出的贡献”
“只怕是屁股指挥脑袋吧？”
“你不要把别人都想那么坏人是感情动物，就算发生一点儿女情长，只要没给企业带来损失，没给家庭酿成事端，就不要小题大做了吧！”“亏你还是副局级领导，这种没有原则的话你也说得出来？‘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一个人应该有起码的道德底线，你难道不明白吗？”
“你不要说了，我马上把乔杉杉调走！”
万家铭找乔杉杉谈话的时候，与乔杉杉的想法一拍即合万家铭小心翼翼地问乔杉杉：“你把咱俩的感情问题坦白给罗向前了？”
乔杉杉睁大迷茫的眼睛，说：“没有啊，那种事有什么可说的？再说，任何一个大脑正常的女人，也不会往外说这种事啊！”
万家铭一声长叹，连连摇头他马上启动自己的人脉关系，调走了乔杉杉夜长梦多不是？
工业集团的事情是复杂的，是立体的如果没有牛奔锁厂难题的客观助推，乔杉杉根本不会零距离走向万家铭，也就不会离开工业集团牛奔锁厂作为这个集团的其中一部分，既与集团的经济利益互相影响，又与集团的各级干部互相影响接下来，牛奔锁厂又发生两件事，让周良才对牛奔彻底失望了一是一位80岁离休干部原来住在仓库的院里，而将仓库卖出，这位老干部就得搬走但牛奔给老干部的钱又不够买一处像样的房子，于是老干部坚决不走好，你不走，我也不逼你，看谁笑到最后这个老干部跟老伴出去买菜回来以后，就发现，门窗玻璃全砸了，屋里床上飞满了垃圾老干部打了110报警，警察来了以后，看了看没说什么就走了转过天来，老干部便转变态度，主动找牛奔答应了搬走的条件牛奔说：“这才像一位老领导的作风嘛”
第二件事就是打了池鑫，被警察叫走喝茶这件事牛奔被警察叫走，大家是不往好处想的如果是警察想请牛奔帮什么忙，会打个电话私下约定；如果是牛奔想请警察帮什么忙，会找五星饭店或四星饭店，不会把警察叫到厂里来所以，牛奔被警察叫走了，大家就感觉是被叫去喝茶了时隔不久，周良才就知道了池鑫被打的全过程牛奔锁厂是转制企业，这没错，但还是国企作为转了制的国企，应该怎么运转？还要不要监督？谁来监督？牛奔锁厂的书记首当其冲应该监督牛奔，但当书记开上了小车，而且是除了牛奔的车，它是全厂级别最高的车时，工资也拿到全厂除了牛奔他最多的时候，他感激牛奔还来不及，会站在牛奔的对立面来监督牛奔吗？话说回来，连集团老总万家铭都支持牛奔，你一个厂里的小书记，能监督得了牛奔吗？
那么，牛奔锁厂的发展方向是什么？路在何方？周良才天天在琢磨这件事他是个博士生，博士生的特点或职业习惯就是爱思考现在周良才不光思考牛奔锁的更新换代问题，更多地思考的是转制国企的发展方向问题思考的结果，是没有结果他找过大学里研究经济的教授，教授也对这个问题难置可否于是，他打算跳槽了他与牛奔签的是三年合同，现在刚刚一年，如果自己单方面违反合同，要承担什么责任？合同上写的是早走一年则赔偿牛奔锁厂一百万元，他提前两年走了，就要赔偿二百万元他根本没有这么多钱，怎么办？
晚上，周良才打车来到弹簧厂找孙大生，向孙大生诉说了自己的打算和难处孙大生早就对周良才加盟自己的厂子翘首以盼，所以，二话没说就答应下来：给你二百万没问题，什么时候需要就什么时候打给你前提是，咱们之间也要签一个三年合同周良才想了想说：“好吧，我会跟你签但我也想在合同里提一个条件”
孙大生道：“愿闻其详”
周良才道：“在合同里说明，如果你搞的股份制是徒有其名，虚张声势的股份制，那么，我就一分钱也不给你，想几时跳槽就几时跳槽；还有，如果你不安心企业，而热衷于什么奥迪A8，什么保时捷，什么藏獒之类，对不起，我也会马上跳槽，而且，一分钱也不会赔偿”
孙大生一把抱住了周良才，说：“兄弟，你看进我的五脏六腑了！我曾经有过这些想法，因为我确实想摽着牛奔，想把牛奔比下去在我和马小翠的创业初期，我确实是艰苦奋斗来着但现在企业发展了，我也时时头脑发热，自觉不自觉地产生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尤其是想把牛奔比下去他能买奥迪A8，能买保时捷，能养大藏獒，我为什么不能？但，今天你的话让我警醒池鑫是非常努力的，而且也是很有成绩的但他终归是跟在你的屁股后面你就是蓝海市制锁业的第一面旗帜我们这些人不过是打场子的我们有可能比你们技术人员赚钱多，但我们终究是围着你们转的你们永远是主角，我们永远是配角邓小平说得没错，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我不能因为失去你而失去第一生产力，失去制锁业第一面旗帜好吧，你的条件我都答应，签合同吧”
周良才与孙大生签了合同接下来，孙大生支给周良才二百万转过天来，周良才拿着钱就找牛奔谈话去了怎么会这样？这是牛奔万万没有想到的，也是牛奔万万不能接受的厂里所有的中层以上人员，自从每人发了一辆汽车，涨了工资，可以说人人心齐气顺，形势大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而且越来越好怎么会突然蹦出了全厂的灵魂人物技术科长要求跳槽的问题？这不是对自己这个厂长的工作的最大嘲讽吗？同时也是最大的否定吗？
当时牛奔就在一瞬间产生了两个想法：一，不同意；二，报复他我既不让你走，还要得楞你一个人在走得顺的时候，容易利令智昏，容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此时，牛奔就属于这种情况他明确地告诉周良才：“你不仁，别怪我不义如果你要跟我翻脸，那咱们就不是朋友，而是敌人”
周良才道：“我离开牛奔锁厂，并不会做牛奔锁厂的敌人你不要把事情绝对化，极端化”
牛奔道：“你离开牛奔锁厂，再研制锁具就不会挂上牛奔锁的商标，不论你挂什么商标，都是牛奔锁的敌手怎么能说你不是我的敌人呢？”
周良才道：“我不是你的敌人，我也没想成为你的敌人是你把竞争对手看做敌人，甚至把我这样的潜在的，有可能成为你竞争对手的人也看做敌人你的心态非常不好说句不好听的话，你的心态就是暴发户的那种浮躁心态既目空一切，又很不自信”
“你这是仇富心理！是嫉妒心理！你看到我有钱了就忍受不了了你别以为你有点知识就等于有了一切你要知道，知识并不等于钱，要把知识变成钱，靠的是我们这样的干实事的企业家！”
“我从来没有仇视过有钱人，因为我很自信，我相信我依靠自身努力会变为有钱人我只需要依靠自己的知识和智慧，而不需要依靠卖国家的土地来撑满自己的腰包”
“你说什么？我依靠卖国家的土地撑满自己的腰包？”“对就是这么回事”
“你以为我在以权谋私？”“可以这么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