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一次见家长就出糗
“一大早就在那儿打坐，是想吓死人么？”
岳凡突然在旁边说。
“是，就怕吓不死你。”我说。
岳凡：“又他妈的抽风了……”
他转身面向墙壁继续睡了。我顺着梯子下床，看到我的手机和钱包已经都在桌上了。这时我听到楚宏志在床上带着睡腔说：“林冰然，陈欣竹昨晚把手机和钱包给你送来，你已经睡着了，我就帮你拿上来了。”
“哦，谢谢你了。”我说。
我拿起手机，里面有八条未读短信，有我妈妈的，我高中同学的……都是在昨天发来的，陈欣竹竟然一条都没有打开来看！我又翻到通话记录，看到她有拨过楚宏志的电话，也有拨过我们寝室的电话，她昨晚和楚宏志共有六条通话记录。看来，她昨天一定很着急我有没有回来，想到这里，我的心又一阵难过。
我终于靠到八点钟，然后出了寝室。吃过饭，我出校门，直奔麦凯乐去。那里九点钟才开门。
卖内衣的地点在五楼，这个时间，这一层根本还没有顾客，就连楼下精品服装的那些层，顾客也都零零星星的。我本以为自己开放到可以肆无忌惮的走向这些卖女士内衣的专柜，可现在看到这里冷冷清清的，心中还是难免有些忐忑。
我一家家的转悠，都没有进去仔细看，只是在外围溜达。由于只有我一个顾客，那些售货员可以很轻易的看到我，有些开明的还会说句“您好，欢饮光临”，而绝大多数，向我投来的都是异样的目光，真是的，这群白痴！我挨家看着牌子，雪妮芳、曼妮芬……真是听都没听说过，最讨厌这种明明是国产品牌，却起了个洋名字！
“您好，欢迎光临华歌尔。”
这时，我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女售货员的声音。华歌尔？这个我倒听说过，貌似我老家就有，不是我妈就是我家亲戚里应该有穿过的，是日本的还是韩国的来？
我转过身，向她家走。那个年轻的售货员笑着问我：“您好，选内衣吗？”
我：“嗯。”
售货员：“是买给女朋友吗？”
我：“嗯，是。”
看看人家，多开明！遇见这么开明的人，我的紧张感也就消失了。
售货员：“你想要什么款式的呢？”
我：“呃——我也不大清楚，有什么款式的？”
她于是开始在那里不停的说，什么有痕无痕之类的，尽是我听不懂的话。我转了一圈儿，最后，目光到底还是停在了一件黑色蕾丝样式的上面，摸着它，我可以想象到陈欣竹穿着它站在我面前的样子，又性感，又迷人，我心里一阵兴奋，于是决定就买它了。
“你女朋友穿多大尺码？”售货员问我。
听到这问话，我才发觉自己太疏忽大意了，我连陈欣竹的尺码都还不知道，竟然就跑来了。
我：“呃——我也不知道。”
我看了看这位售货员的胸部，又看了看另一家专柜的售货员，说：“比你的稍小些，但比她的大。”
她说：“哦，呵呵，那我差不多知道了。”
我：“要是一旦不合适，我可以拿回来调换吗？”
售货员：“可以的，商标不要拆。”
我：“那就行。”
我于是去交款。看到价钱的那一刻，我着实吓得不轻，我没有想到只一个内衣竟然也会这样贵！但一分钱一分货，贵的肯定有它的好处的。我付过款，回到专柜，售货员已经替我装好了，对我说欢迎再次光临。
回学校后，我先回寝室，拿上昨天买的大衣，然后直奔陈欣竹宿舍楼去了。到了她楼下，我打电话给她，竟然没人接听。我等了一会儿，又拨了一次，仍旧没人接。到底怎么个情况，她是去哪儿了吗？我抬头看她的寝室，那么高，在七楼，什么也看不到。打她们宿舍的电话？我又不知道号码。还是打给何玉洁吧，我们班上的另一个女生，和陈欣竹在一个宿舍。电话拨通了。
何玉洁：“喂？”
我：“何玉洁，我是林冰然。”
“林冰然！”何玉洁不带好气儿的叫我的名字。
我：“干嘛，我哪儿惹着你了。”
何玉洁：“你都把我折腾到台东去了，还好意思问怎么惹到我了！”
我：“搞错没有，我是林冰然，不是你男朋友。”
何玉洁：“说的就是你！昨天你手机钱包都没在身上，还乱跑什么啊，我和陈欣竹找你到快十点钟！”
什么玩意儿？她的话弄得我一头雾水。
我：“你说清楚点好不，到底什么情况，我是手机和钱包都没带，可怎么又扯上你了？”
何玉洁：“晕倒！昨晚快七点，陈欣竹突然打电话给我，说你们在台东走散了，你的钱包和手机都在她那里，没办法回来，她又找不到你，要我过去一起找你！”
我：“靠！至于吗！没了钱包手机我还就回不来了？”
何玉洁：“我说你还有没有良心啊？昨晚累得我腰酸背痛，而且因为找不到你，陈欣竹都哭了数不清多少次了，她直到听说你回了寝室才肯回来！”
我心里一震，有像被人泼了杯凉水一样的感觉：“要我说，你们就是爱大惊小怪的，多大点事，犯得着兴师动众的？”
何玉洁：“呵，林冰然，放心吧，下次要是再因为你，我才不会去呢！”
她一下子挂断了电话。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昨晚，就在陈欣竹离开我之后，在我一个人走回学校的那段时间里，竟然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想起何玉洁刚才说的那些话，想起陈欣竹在台东找我到快十点钟，想起她为我担心流泪的样子，我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心痛。我拨电话给陈欣竹，仍旧没有人接听，究竟是怎么了？我于是又打给何玉洁。
何玉洁：“你又干嘛？”
我：“那个，刚才我的那些话，对不起——还有，昨天的事，谢谢你。”
何玉洁：“算你还有点良心，还知道说句人话。”
我：“那个，陈欣竹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她在寝室么？”
何玉洁：“怎么她没跟你说吗？她今天一大早就回老家去了啊。”
什么！她回老家去了？我顿时头脑发懵。
我：“我不知道啊——她没和我说。”
何玉洁：“看看你，气到人家了吧，我要是你女朋友，也不告诉你！”
我：“她因为什么回去的？”
何玉洁：“我也不清楚，走得很早，我当时还没起床呢，就只听到她说了那么一句。”
我：“哦——何玉洁，你知不知道，她老家在哪儿？”
何玉洁：“淄博啊。”
我：“我也知道是淄博，但具体是什么地方？”
何玉洁：“你都不知道，难道我会知道？”
我：“哦，这样啊，谢谢你了。”
何玉洁：“切，什么人嘛……”
挂断电话，我呆呆的站在那里，陈欣竹为什么突然回家了？为什么她不跟我说一声就走了？她是因为在生我的气，不想见我了么？强烈的失去感侵扰着我。此刻，我好想去找她，而且，我一秒都不想等，我要为昨晚的事道歉，求得她的原谅，如果她不肯原谅我，我就一直等到她原谅我为止……记得还在上个学期，我曾经为她挨个宿舍打听我去哪儿的事对她歇斯底里，而现在，我也是那么样的想要去找她。陈欣竹的电话仍旧无人接听，我想直接到淄博她老家去，可她老家在哪儿，有谁知道啊。这时，我想到了贺之洋，他和陈欣竹的老家在一个地方，他应该会知道。可是，我也没有他的电话号码。我于是决定去工程学院的宿舍楼找他，只要他没离开学校，我一定能把他找出来，或者至少能要到他的电话。说实话，我是真真切切的不愿意见到那个人，但现在，我没有其他办法。
我来到工程学院宿舍楼下，不知道是不是这学期初的篮球赛上我被他们学院的人打得太惨的缘故，我感觉进出宿舍楼的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好像他们都认得我。我拦住一个人，问他认不认识贺之洋，他说不认识；我又问了另一个人，也说不认识。就这样，我一直问到第五个人，那人说：“哦，贺之洋啊，就我们班的，你找他？”
我：“嗯，他在宿舍么？”
“好像在，我叫他下来？”
我：“好——对了，你有他的手机号吗？”
“有啊。”
我：“这样吧，你直接把他手机号给我吧。”
这时，我发现那人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我赶忙说：“哦，我跟贺之洋认识的，只是没留他手机号。”
鬼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他到底把手机号给了我，我说谢谢，他就回宿舍楼去了。我拨出他给我的号码，电话响了两声，被接起来。
“喂，您好，哪位？”
我：“贺之洋吗？我是林冰然。”
“哦——是你。”他显得很惊讶。
我：“嗯，打扰了。那个——你知不知道陈欣竹家的具体位置？”
贺之洋：“怎么？”
我：“我想过去一下。”
贺之洋：“你问陈欣竹不就行了，你们怎么了？”
听到他想多管闲事，我有点没好气儿了：“我就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她家在哪儿，你要是知道，就告诉我，不知道的话，就算了。至于其他的事，和你无关。”
他犹豫了一下说：“在XX区XX镇，到淄博后，在公交总站坐车到寨里，就可以到了，在昌城东路上……”
我：“哦，“昌城”是哪两个字？”
贺之洋：“昌盛的“昌”，城墙的“城”。
我：“哦，那我晓得了，谢谢。”
贺之洋：“要是还有不清楚的地方，你再问我好了。”
我没有想到，贺之洋竟然会这么痛快的就告诉我。现在想来，贺之洋比我，永远要大度出许多……
挂断电话，我直奔青岛火车站去了。到了火车站，我才发现，我手上还拎着那件大衣和上午刚买给陈欣竹的内衣，唉，刚走得太急，忘记先放回寝室去了。我想随便寄存在什么地方，可是这么贵呢，一旦丢了怎么办，还是带着算了。那一年，青岛到济南的动车还没有开通，我是乘坐一列普快车晃了三个多小时才到淄博的，而且，虽然不是在高峰期，由于买票太突然，没有买到座位。一路上，我又渴又饿，等到下火车时，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出了火车站，我很轻易的就找到了公交总站，坐上了去XX镇的车。有手机，有谷歌，有GPS，找路从来不会成为难题。
可是，当我下了车，顺着唯一的一条油漆马路到了村里，面对着成片成片的平房，我开始晕头转向了。我有想过再打电话给贺之洋，但又觉得没面子，而我也没有试着再拨一下陈欣竹的手机，大概是我想给她个惊喜吧，谁记得我当时怎么想的！
我顺着凹凸不平的小路走进那成片的平房区，这么多户人家，我知道哪家是啊。我记得从前爷爷奶奶还在延吉乡下住的时候，我去村子里，家家户户门前都有人，可是这里，怎么冷冷清清的！对了，也许是现在天气冷吧，人们都呆在屋子里，要是在其他季节，估计也会都出来。这时，我远远的看见一个奶奶朝这边走来，我快速迎过去，对她说：“奶奶，您好。”
奶奶：“好来。”
我：“奶奶，您知道这附近有叫陈欣竹的么？”
奶奶：“是来，是你个来……”
我：“奶奶，陈，欣，竹，您认识吗？”我故意放慢语速。
奶奶：“嫩家去，吧不纳什来，她及其家个来……”
晕，这是哪门子语言啊，我是完完全全的听不懂！看来，问她是什么也问不出，她的话我一句听不明白，也或许，她也根本没听明白我的话，还是闪人吧。我朝她点头笑笑，说谢谢奶奶，然后赶快走开了，我都走出一段距离了，听到她还在那里说个没完没了。这下可怎么办，这鬼地方，要我怎么找！算了，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再打电话给贺之洋问问吧。我刚掏出手机，突然见到左边胡同儿里，两个小家伙在比比划划的玩打架，他们看着也就小学一二年级的样子。我走近，他们看到我，停下比划。
我问：“小朋友，你们会说普通话吗？”
其中一个小朋友说：“那你就会说普通话吗？”
天呐，他说的就是普通话！我心中一阵狂喜。
我：“你认识陈欣竹么？”
小朋友：“陈欣竹？”
我：“对，和我年纪差不多，女的。”
小朋友：“她认识你？”
我：“认识的，你知道她？”
小朋友：“她是我表姐。”
阿弥陀佛，真是天助我也！
我：“那你带我去找她吧。”
小朋友：“你是谁啊？我妈妈说不让我和不认识的人说话。”
晕，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卖关子了。
我：“我是你表姐的朋友，你要是带到我去找她——你想要什么，我带你去那里买？”我说着指向街口的那家小商店。
另一个小朋友先抢话了：“我要一把剑！”
小朋友：“是我表姐，当然是给我买，哪要给你买了？”
我：“总之，谁带我去，就买给谁。”
他们两个开始抢着向那家商店跑，我跟在后面。
小孩子的贪心永远没多可怕，他们两个要的东西加起来都没超过二十元钱。我付过钱，把玩具拿在手上，他们伸过手要来拿，我缩回来，说：“东西已经买了，你们可要说话算话，带我去找陈欣竹。”他们都说好，我这才把那两把剑（塑料的，很钝）给了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