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婉娘出来,子容又千叮万嘱一番。
雪晴白了他一眼,“你这才多大岁数,唠叨得快成老头子了。”
子容抓了抓头,只是傻笑,送了雪晴出门,忍了忍,终还是对婉娘道:“这路上,人来人往的,你多挽着她些。”
婉娘捂着嘴笑,“您就放心吧,跌了我也跌不了你儿子。”
子容难为情的垂头笑了笑。
雪晴横了他一眼,心里却甜得象灌了蜜,心里却不无担忧,压低声音,道:“你和金家还顶着上头的指婚,这么明晃晃地跟我一块,真不怕上头……”
子容拍拍她的手,让她安心,“这会儿,公主不但不会怪,反而会乐意我这么做。”
雪晴微微一愕,“为什么?”
子容道:“金家这些日子害公主少了许多进账,虽然公主在我这儿得了填空,但对人心没有满足的,公主对金家自然存了不满。但金家也没什么大错,也不能明着收拾人家,但没点表示,金家也不放在心上,所以公主在这关头,最想的就是给金家点颜色看看。金玉兰最想办的就是婚事,那么公主在这事上,撒一点沙子,自然让金玉兰不痛快,不痛快还不能发作,只能想办法给公主挣钱拉回在公主心里的地位,所以这会儿,不管我身边有什么女人,公主都很乐意睁只眼,闭只眼。”
雪晴撇了嘴角,“感情我就成了这沙子。”
子容笑着不否认,“不是暂时的吗,让你受的委屈,我以后全补回来。”
雪晴心里虽然不爽,但也知道他们无论如何得过这坎,“沙子就沙子吧,能气死她,也不错。”
子容虽然心里有愧,但暂时也只能这么耗着。
雪晴回头,见素心还没出来,朝里喊着,“素心,走了。”
“来了,来了。”素心从屋里奔了出来,手上捏了个大红吉祥如意结。
雪晴眼尖,“你拿着什么呢?”
素心将手里的如意结摊给她看了看,顺手往她腰间挂,“我们那儿有个风俗,等肚子里的孩子满了六个月,就要挂这么个结,是保佑母子平安的。”
“感情你在屋子折腾这半天,就是编这个了。”雪晴心下欢喜,和子容对看了一眼,后者也是满脸的幸福相,就象那结是祝他平安一样。
素心笑了笑,“我和娘编了些,一会儿我娘会给你屋里挂上,这两是挂铺子上的。”
雪晴更是欢喜,“好啊,一会儿我看你挂。”
一行人说笑着出了门。
‘绝色坊’的伙计没精打采的守着去‘秀色坊’的巷子口,一会儿站,一会儿蹲,一会揉腿的,也不知在那儿立了多久。
到后来站得实在不行了,没等到雪晴,又不敢回‘绝色坊’,只得摸进小巷子,找小面摊老板借了根矮板凳出来坐在巷子脚,抱了腿打盹。
雪晴和婉娘刚拐到客栈楼下,远远望见,会意的相视一笑。
走近巷子,装作没看见他,若无其事的从他身边走过。
伙计这眼一闭,便迷糊着睡了过去,身子不稳,晃了两晃,往一边歪倒,‘扑通’一声栽倒在地,痛得一呲牙,骂了声三字经,爬起来,拍衣裳上的尘。
回头间见雪晴和婉娘正站在‘秀色坊’门口开着门锁,素心站在她们身后朝他望了过来。
‘哎呀’一声,也顾不得还人家板凳,边踹带跳的奔回‘绝色坊’,一进门,就扯着喉咙,喊道:“金小姐,金小姐……”
里间坐在桌边犯愁的金玉兰,眉头一拧,瞪了眼,“喊魂呢?”
伙计顺了口气,道:“陆雪晴来了,在开铺子呢。”
金玉兰猛的站起,“来了?”
“来了。”伙计肯定的重复了一句。
金玉兰看了缩在一旁的管事一眼,提了裙摆就朝门口走,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在铺子里来回转了几圈,才出了门。
雪晴这铺子几天没开,虽然没当着街,也沾了些灰尘,顺手拿了鸡毛掸子,掸她做活的桌案上的灰。
金玉兰来了,在门口咳了一声,迈了进来。
雪晴回身,‘哟’了一声,“稀客,有事?”见金玉兰脸色不多好看,也懒得陪笑脸,仍自坐着,不起来迎接。
金玉兰也没指望能在她这儿讨得好脸色,有子容帮着,雪晴不可能不知道是她截了金丝线,在这种情况下,能有好脸色,才叫奇怪,自行走到桌边,看了眼有些微尘,尚没来得急打扫的凳子。
管事忙扯了袖子将凳子上的尘抹去,“小姐请坐。”
金玉兰才顺势坐了,“是有点事。”
雪晴接着掸尘,“我们之间能有什么事?”
金玉兰脸僵了僵,她这是明知故问,装蒜,“你不会不知道是什么事,咱也不用多废话,打开天窗说亮话,雪纱绸,你给弄哪儿去了?”
雪晴掸了掸臂间挽纱,扶着桌坐下,不接他的话,回头对素心道:“怎么不给客人斟茶?”
素心看不得金玉兰趾高气扬的模样,进到茶水房,寻着茶渣冲了一杯,端到门口,又怕令雪晴失礼,又折了回去,泼了茶渣,重新斟了一杯,端了出去。
放在金玉兰面前,也不叫请字,转身走开。
对素心的无礼,雪晴只当没瞧见。
金玉兰脸色又黑了些,枯坐了这一会儿功夫,也明白对方是铁了心要与她打个对手,压是压不下去的,闹得僵了,只怕是来个鱼死网破。
火焰小了下来,“我要雪纱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