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妈妈又回过头来,道:“如果是客人,来听曲喝酒找乐子的,我们这里都欢迎。如果是来找茬的,我们清歌坊也不惧。天子脚下,该见的世面也都见过了,王孙公子当朝大员,我们每天也不知道要见多少,从来也没怕过谁。想来清歌坊捣乱的,怕是打错了主意!”
徐妈妈一番疾言厉色的言语话音刚落,从门外噔噔噔进来几个彪形大汉,一个个横眉立目。
容若笑道:“怎么还没说几句,就来动粗的了?”
徐妈妈向那几条大汉喝道:“既然武姑娘不想在这里多留了,就请武姑娘出去吧。”
那几个人应了一声,向前走来。
在清歌坊的一个雅间里,此时正有三个客人在饮酒听曲。
坐在中间的一个,一身青衣,意态冷峻。左手边一位,年纪小着几岁,面貌平凡。右手边的一位,神情潇洒,最是谈笑自若。
在屋中作陪的几位歌姬,个个容貌艳丽,体态妖娆。其中一位秋波流盼,杏脸桃腮,语笑温柔,正是清歌坊的两位头牌之一,暖玉姑娘。
暖玉正唱着时下最流行的一支曲子,忽然听到屋外面一阵大乱。正在弹琵琶吹笛子伴奏的两位歌姬走了神,调子乱了一拍,暖玉停了一下,顿了一顿,也唱不下去了。
面貌平凡的少年皱了皱眉头,叫道:“来人啊。”
应声进来两名侍卫。
少年吩咐道:“出去看看,怎么回事,这么乱成一团的。难道不知道本王正在请王兄和郭将军喝酒吗?”
侍卫答应着出去了。不一会儿,进来禀告道:“回禀王爷,是有人和清歌坊起了纠纷,打伤了坊里的人。”
“哦?什么人这么大胆?”
“是……”侍卫吱吱唔唔了半天,眼看着自家王爷的脸色不对,终于咬了咬牙:“是平章事武元衡的女儿,武容若姑娘。”
“是她?”面容平凡的少年看了看身边的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听侍卫说出容若的名字,衣袖微微一动,本来举在唇边的酒杯也慢慢地放了下来。
面容平凡的少年皱着眉头道:“二哥真是太纵容她了,居然在清歌坊大张旗鼓地闹事,有失皇家的体统。”
另一边那神情潇洒的青年看了看青衣男子的面色,转头向面容平凡的少年笑道:“这也不一定怪得了武姑娘,还不知是什么个来龙去脉呢。要不,二位王爷一起出去看看?”
青衣男子也不答话,站起身就向外面走去。另外两人跟在他的身后。
三人循声来到后面的院落。
此时院子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都在探头探脑地往里看。看到这三个人过来,有见多识广的,纷纷上来行礼问好:“拜见广陵王。拜见高平王。郭将军一向可好?”
三人之中郭钰最是人情练达,一一含笑应付过去。
三人往院子里看时,只见院子中间倒着四五个大汉,一个个躺在地上不停地唉呦,有不停地揉着腰的,有抱着腿的,周围还扔着乱七八糟的木条木棍之类的,细看却是桌面、椅背、凳腿等物。屋子的门大开着,各式家具早已不成样子,摊了一地。清歌坊的主事徐妈妈在一旁呆若木鸡地站着。白衣少女正坐在椅子上喝茶,意态悠闲。
正在这时,从屋子后面又转出来两条大汉,看样子是从后门进来的,怒气冲冲也要往屋子里闯。
白衣少女一见便笑道:“怎么?又来了两个?”
话音未落,从屋中飞出黑黝黝的一件物事,正砸在两人膝盖上。“唉呦”声中,这两条大汉已经倒在地上,和其他几人一样。
这回众人看清楚了,飞出来的正是一条桌子腿。有眼尖的看出刚才白衣少女左脚轻扫,便将脚边的一根桌腿踢得飞了出来,砸在两条大汉腿上。
郭钰见此情状,忍不住哈哈大笑:“没想到容若还有这样一手,倒是利落漂亮。”
高平王李约暗暗瞪了他一眼,转向广陵王李纯道:“大哥,你看,这成何体统?这传扬出去,岂不是丢尽了皇家的脸面?”
李纯神色仍然平静,淡淡地道:“她是武家的女儿,做什么事都是武家的事,和皇家有什么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