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言……”我唤他的名字,却不知该说什么。是啊,我还能说什么呢,即使我对他的愧疚简直让我难以呼吸,我亦不能放弃跟妖的这段爱。如此,我真的只能沉默了,也只能在心里感谢他,哪怕这种谢意会压我一辈子,我依然不悔。
“我要启程回京了。”段子言脱下红色的成衣,露出一身玄青色劲装,我才知道原来他真的是早已料想到了一切,“皇兄那里有我在,无妨,最多是我受了王爷的名号,帮他打点些事务罢了。”说完,他便提了剑要出门,没有再看我一眼。
“等一下!”妖的声音却突兀的响起,“段……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他上前一步,抓住了段子言的手腕,然后脸色一凝,沉声发问,“你自己可是已经发现了?”
段子言没有答话,而是用力收回了自己的手腕,沉默的看了妖一眼。
“怎么了?妖,难道是段子言生病了吗?”我被他俩弄得莫名其妙,紧跟着走过去问道。
“他的面色略带青黑,气息虚浮,脉象紊乱急促……想必是中了蛊毒,而且这种蛊毒必须是养蛊人的血才能解的,若我没有猜错,养蛊人是轩辕奕……也就是说,这蛊毒如今无人可解。”妖沉吟了一下终是问道,“看样子是近期才发作的,你应该已经察觉了吧?”
“是……在皇宫里跟挽歌吵了一架之后,我火气攻心,蛊毒发作……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原来轩辕奕自小便给我种了这种蛊。”段子言是笑着说完这番话的,但是我的情绪却随着他的话而变得低沉。
难怪那天他会答应带我离开,分明是他知道自己时日不久,急于帮我找到妖;难怪他不再逼我做出选择,只因他已经为我设想好了结局,而这个结局没有他;难怪他不在乎真假成亲,不在乎我心里爱着的那个依旧是妖,却执意要帮我演这场戏;难怪那时他说好想一辈子都陪着我,那是他知道了自己的蛊毒会发作,他并没有一辈子的时间……而我,却笨拙的没有发现这一切……
“这蛊毒能解吗?”我迫切的询问妖,“一定能的,对吧?”
“……”妖却没有马上说话或是点头,只把手探过去继续号着段子言的脉,一脸的凝重,“这蛊毒在段的身体里潜伏了二十多年,是最近没了克蛊的药引才会发作出来,如此……根本无法根除……”
我的心瞬间沉至低谷,竟是没有办法的想要流泪。我,不想失去段子言,这个对我来说好像我家人一样的人,这个让我感受到霸道的关心的人,这个陪我走过风雨度过难关帮助了我最多的人。
“做了杀手这些年,我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个蛊毒最多十年就会完全发作,最少……也许只消一年……”段子言把手从妖手中挣脱出来,握紧了剑,挑挑眉毛笑道,“也罢,这辈子能和挽歌差点做成夫妻,我也已心满意足,别无渴求。而且……花曜你可是天下医仙啊,这次我倒真是喜见你吃瘪的样子,还不错哦,哈哈哈……”
“段,我们好像一直不对盘,挑衅我是不是你最喜欢的事,恩?”妖也突然间轻笑起来,“只不过……我这天下医仙的称号多多少少也并非虚名。虽说这蛊毒我现下无法为你彻底拔除,但是至少我能配药让它在十年内都不彻底发作,最多是辛苦你要收敛一下自己暴躁的脾气罢了。十年的时间,研出这蛊毒的彻底解引,似乎并不是很难。”
“哼……这么说,我又要欠你人情了?”段子言勾了勾唇角,一脸的无所谓。
“不,就当我还你人情了……毕竟,你亲自把我娘子安好的送了来,而且也记得叫回挽歌,这似乎还不错。”妖掩了唇,深深的笑起来,充满了邪魅的味道。
“花曜……是不是我们很久没打架,你不爽?”段子言危险的眯了眯眸子,冷哼一声,“不过……你欠我的人情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还的清的,挽歌的事可以说是我自愿,但是……我还帮你救出一条人命,这你要怎么还?”
“恩?难道……你的意思是……?”妖微微愣神,而后墨玉剪瞳骤然睁大,一脸不可置信的转头来看我。
“如果医仙花曜的医术当真如此厉害,那么拜托你早点发现挽歌的害喜征兆吧……哈哈哈……”段子言大笑几声,踹开房门走了出去,直至他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才听到他用传音入密抛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娘子,今生今世我输的,下辈子,我要赢回来。”
我的眼眶禁不住再一次氤氲,心里泛起的感激久久不能平复。也罢,我欠他的如若这一世还不了,那就下一世吧。
“娘子,无须担心。”妖心疼的为我拭去眼泪,柔声道,“克蛊的药引我会送去京城……哪怕我这十年不眠不休也一定会为他除去蛊毒的……你放心,可好?”
我抬起眼帘看着那张熟悉却依旧令我心动不已的面庞,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低头重新埋在他的怀里,我问,“我们一定会幸福,对不对?”
妖的手臂紧紧的环绕着我,他如青草般诱人的声音徐徐响起,“是啊,我们一定会幸福的,带着我们的孩子,隐居吧。”
我用力的点点头,贪恋着他怀里的温度,陶醉的闭上了眸子。
终于相信了铃铛所说的‘穿越好哇,帅哥多哇,钱好赚哇,婚好结哇……’。
因为……喏,我终于得到了我要的幸福。
这,真的很好。
……
那一年,新皇轩辕澈登基,其弟轩辕湛掌管兵部,其妹轩辕溪与邻国联姻。举国安宁,祥泰丰裕,唯曾号称第一歌姬的夏皇后依然卧病在床。同年,绣锦城红极一时的小倌坠意赎身隐匿,而江湖上的美人毒圣慕海棠与医仙花曜双双消失,不复有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