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乔越似乎只给大哥哥沏了一杯茶,也许心情不好时吃一颗巧克力,甜一甜嘴,心会更放松一点。
小学的时候,外屋的矮柜里,放着一盒客人送给爷爷的礼物,盒子上写着“弹性巧克力”。那些隐藏在封闭空间里的香甜似乎总能透过那两道磨砂玻璃门的缝隙,时不时地飘出一丝诱人的气息。
那样看着走过,等了一两个月,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拆开包装,乔越和姐姐吃得津津有味,巧克力的脆皮里面包着白色的弹性棉花糖,一人一颗,没几天就全部下肚了。
本来准备转手送人的礼物最后只剩下一个寂寞的空盒装腔作势,幌人眼目,被大人发现了之后,也只能不了了之。后来,巧克力不再那样稀奇的时候,又出现了酒心巧克力,可是乔越还是想着她最早吃的巧克力的味道。
高三在美院上高考补习班的时候,乔越认识了林悦,两人很快就成了朋友,时常一起回家,一起骑车爬过北京西路的大斜坡。
鼓楼公园对面,原先卖金鱼的地面上支起了一个卖小馄饨的摊点,“吃”是乔越和林悦两人的共同喜好,她们常常一拍即合。
一张长桌一条长椅,背对着街两人并肩而坐,一人一碗,聊起吃来眉飞色舞。薄皮鲜肉的小馄饨不一会儿出了锅,“还要辣油啊?”老板身体后仰,扬着脖子高声问道。
林悦转过脸,挺直后背,“不要,不要,我们自己放。”她伸长脖子叫道,抬手从案头拿来辣油瓶递给乔越,“哪,自己放。”
热烫烫的小馄饨,舀一勺,放到嘴边吹一吹,三口两口吞下肚,然后起身继续她们的下一站。
林悦一马当先,乔越紧跟其后,绕过鼓楼广场,冲进鼓楼食品大楼,乔越已经好几年没有来过了。
“这个巧克力很好吃!”林悦指着玻璃瓶里大块大块的花生巧克力告诉身边另一只眼放绿光的大馋猫。
高大的玻璃瓶盖掀开了,空气里开始弥漫着巧克力的甜香味,两人相视一笑,“我说的肯定没错!”林悦得意洋洋。另一只馋猫低下了头紧盯着玻璃瓶,信服的只会点头傻笑,拿出钱包准备掏钱,林悦不干了,“我来买!”
“还是我来吧!”
“不用,不用,你非要买的话,下次吧。”林悦用胳膊肘向外推了推,把乔越赶到一边。两只馋猫一人一块啃着手中的花生巧克力,心满意足,从后门绕了出来。含着满嘴的香甜,骑上自行车一左一右,她们挥手道别。
那些被随意切割成不等形状的板状的花生巧克力,味道非常纯正,那时的亲密快乐留在最初的那股浓浓的甜香里,留在心里永久不曾散去。
乔越还是在找那种脆皮的弹性巧克力,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她在日本找到了类似的那种巧克力,确切地说那应该是巧克力的点心。“ANGELPIE”,一种巧克力派,多了一层饼干,包裹在内的棉花糖的弹性和小时候吃的那种似乎还有一点差距,但是第一次发现时还是很心满意足。
有些时候,越是紧张想要好好表现的时候越是发挥不好,乔越最后美院的专业考试,也部分的延续了第一次失利时的心理状态。学了多年的素描,临到考场,轮到乔越这组的模特是一个细弱的小战士,她画不出感觉,纤弱无力,没有骨架的身躯偏要用黑色的炭笔粗粗的再拉上几笔虚张声势。
乔越美院的指导老师告诉了乔越和妈妈专业成绩的分数。站在美院的校园里,他说,你的素描怎么画成那个样子,太差了,我都没看出来。不过你的色彩分数不低,被评分的老师摆在中上的位置。还有,你的设计居然排在了前面,得了高分。我还以为我看错了,真没看出来你这个小孩还有点小歪才。
乔越的素描连70分都没到,平时没有素描用功费时的色彩得了85分左右,最没专业学习过的设计偏偏得了90多分。乔越记得自己在平面设计考试的那天中午,临出门前捧着一本设计书翻了翻,看到了一组桃红色和天蓝色的色彩组合非常喜欢多看了几眼,考试时正好遇到一个唱片封套的设计题,她毫不犹豫就用上了记忆中的色彩组合,似乎还画上了她喜欢的蓝天白云。
美院的指导老师最后说了一句,专业成绩不管好坏了,肯定达到分数线了,下面一切看统考成绩,说完匆匆离去。
日子一天天周而复始,学校停课给出了自行复习学习的时间。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林悦匆匆赶来,扬了扬手中的一张数学试卷,说是他们老师弄来的经典题型,一定要搞懂。她丢下试卷,说是还要急着回家复习。
乔越看了看空白的试卷,一头雾水,她想张嘴说她看不懂,又不好意思,看着林悦匆匆而去的背影,她回到桌前坐下,拿着试卷瞪着眼发起了呆,最终把那张试卷丢弃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