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上大学的目标对乔越来说,那只是一个压力,而不是促进她奋斗的动力,她沉不下心,坐在爸爸妈妈房间的桌前只觉得心烦意乱。灿烂的阳光满满地照耀着翻开的书本,浮光掠影,只看到字浮在眼前,心飘在了云间。作茧自缚的人总是不会也不问,犯了学习的大忌,还糊里糊涂白日做梦。
统考前的那个晚上,乔越翻来复去睡不着,成败在此一举,强大的压力刺激了脆弱的神经,她突然从床上坐起,打开门,轻手轻脚地冲到了厨房,一股逆流在胸口涌动直冲而上,她哇的一口吐了一池。夜色沉沉,恍如乔越的心重重的,惴惴不安。
统考失利,乔越和美院失之交臂,一天晚上,画室里的一帮人聚在美院附近的小饭馆里,借酒消愁。郝小宾和高露,决定复读一年,肖飞的第一志愿落空了,他决定上另一所大学新开的装潢设计班,陆岩想进的外地大学还没有明确的消息,乔越害怕失败,没有勇气再复读一年,她想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心不在焉地坐着,看着郝小宾悲伤的情绪一点点迸发,直到他举起酒杯,泪流满面,她依然安静地坐着无动于衷。
高露每次一沾酒,就情绪不对,她和郝小宾两人咏诗作对一般,你敬一杯,我敬一杯,饱含热泪,相互缅怀起来。平时不冷不热看不出太多情绪的陆岩和肖飞,那天也闷头几杯下肚,开始眼波流动,泪光在荧光灯的照射下一闪一闪亮晶晶,好像小女生一样泫然欲涕。
他们每个人都有内心的目标,心中的锁定,只有乔越迷迷糊糊,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明白郝小宾痛哭的理由,却无法理解极力奋斗过后没有达到目标之后的心理落差会如此之大。她看着别人的风景,心里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悲悲戚戚才更应景呢,可是她没有痛苦的眼泪,没有太多的不甘,没有无尽的忧愁,她推开了眼前的酒杯,她从来就不喜欢靠酒来抒发情怀。
散了宴,一个人慢慢悠悠骑上车走在林荫大道上,肖飞骑车跟了上来,他问乔越今后有什么打算,乔越回答他,不知道。肖飞十分诧异,看了看乔越,自顾自说起,统考前有一次他夜里起来似乎梦游了一般。同病相怜,乔越想起自己还吐了一场,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炎炎夏日,乔越陪同亲戚家的小孩去考台资企业的动画培训班,结果刷掉了小孩,乔越自己稀里糊涂交了培训费学起了动画制作。
高大的法桐树簇拥的院落里,二楼的工作室宽敞阴凉,静静的风穿堂而过,吹起桌上的画纸落在地板地上,乔越弯腰拾起,继续聆听活动板前老师的讲解。
重新拾起了画笔,每天对着桌前的灯箱,翻看着原画,时而自己琢磨,时而和边上的学员商量着怎么加入对应的动作,日日这样,进进出出,来去她的林荫大道,乔越倒也充实自在。
一天,在大院门口的中山北路上,有人高喝一声,“乔越!”乔越站住回头一看,林悦骑车路过,单脚撑地停在自行车道边,白皙的皮肤晒得漆黑。
“你怎么晒成这样?”乔越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
“嗨,军训弄得呗,整天在太阳底下暴晒。上大学就上大学,非要搞什么军训。”林悦满不在乎的口气里透着一肚子的怨气。
“噢”乔越抿着嘴微微点了点头,心中开始升起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淡淡地弥漫了整个心,她突然有点向往起那种集体生活。
站在法桐树下,听林悦聊了几句,两人道别,乔越走回家,坐在桌前手托着腮,想着现在的生活是不是太平淡无味了,她到底想要怎样的生活呢,垂下头挠了挠耳边的头发,什么也没想明白,随手在桌上捞了一支笔,信笔涂鸦画了几笔,画着画着便忘了刚才的烦恼。
暑假末期,动画培训班里有学员传出消息,准备去外地复读考当地的美院。他们很多都比乔越大,有个学员给乔越打来电话,约她去看《菊豆》。乔越知道那是一部尺度比较大的电影,她不去。电话里的声音还不罢休,说是有其他女孩也去,她还是不去,她宁愿泡在家里一整天都没有关系,只要有动画片看。
电视里放《猫和老鼠》,会重播《鼹鼠的故事》和《尼尔斯骑鹅旅行记》,是不是那年还开始放《圣斗士星矢》了,大热天的,她宁愿呆在家里吹着电风扇也懒得出门东奔西颠的弄出一身臭汗。
快开学了,乔越依然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过着不咸不淡的日子。一天妈妈兴高彩烈冲回了家,告诉乔越明天一起去报到,那是肖飞的学校,乔越最后的一场专业考试,有经验了考时感觉还不错。赶上了最后的一批入学,乔越莫名其妙走进了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