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越已经不会思考问题了,她只想快速地逃离伤痛,什么都不愿意再去想,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一颗心在一个突如其来的瞬间早已碎了不再完整。
当乔越看着苏剑从窗台下的马路大踏步地走过时,那颗心的某个部分一定已经在崩裂。崩裂的碎片落在苏剑的肩上,跌落在地,弹起散裂成一粒粒细小的,好象晶莹透亮的玻璃珠,被紧接而来,陌生的脚步踩得粉粹,揉在冰冷的柏油马路上混在一片尘土中,被风吹起从此消失的无影无踪。尘世间的喧闹淹没了它最后一声微弱的叹息,虚弱无力的让窗台前伫立的身影毫无察觉。
有时似乎真的冥冥之中有些不可思议,乔越不明白为什么她在那年第一次回国的时候买了一盘LeCouple的《ひだまりの詩》的单曲CD回来,还学会唱了,那明明是一首分别的歌曲。唱着“广阔的天空下,就算我们不再相逢各自前行,就是这样的我,你从心里爱过的,全部拥抱着我,好像午后的阳光。”那一天的清晨也许乔越还曾取出那个小小的光盘站在起居间的阳光里听了一小会儿后才走去看书。
为什么她在回国前学校的庆祝会上要和同学合唱那首小田和正的《东京爱情故事》里的主题歌《ラブ﹒ストーリーは突然に》,那是乔越记忆较深的一部日剧,主人公莉香和完治最终没有走到一起。
那也是一首分别后的歌曲,唱着“那天,那时,在那里,如果没有遇见你,我们将永远只是两个陌生人。”乔越好像天生喜欢悲伤的曲调,闭着眼睛踩着忧伤的音符一路走来浑然不觉。
当她黯然神伤,心灰意冷第二次回到日本,跟着一起在居酒屋打工的阿姨去阿姨认识的小酒馆,听到别人唱歌时,她又听进了一首歌,山口百惠的《いい日旅立ち》,她喜欢忧伤悠扬的旋律,听到了那句,“啊,在日本的某个地方,有一个等我的人”时,心头起了一阵恍惚,有一种说不清的迷茫。
当年还在国内上学时,有一次乔越和六七个女生去教何琳看手相的老师家里去玩,为什么那么多女生当中,何琳好友的妈妈,看手相的老师,深深地看了乔越几眼后一定要说,“就这个女孩最有灵气!”说的乔越红了脸局促不安很不好意思。
难道她的灵气就是能预先感知到自己的爱情会走到哪一步吗,乔越很无奈。
那一天,妈妈中午和乔越一起吃饭,看出了乔越两眼红肿,妈妈脸色阴沉问她怎么回事,乔越只淡淡说了句,“我和苏剑吵架了。”
妈妈立刻沉下了脸,十分不悦,“才回来就吵成这样,我看你们真的是应该早分早好。”
乔越隐隐地觉着痛,又不愿意再去回想任何的细节,“才回来就吵成这样”,在所有过来人的眼里,分别这么久的一对情侣应该相互紧握双手,用甜蜜去填补那段空白的时光,怎么可能在刚刚久别重逢的一刻推开对方为了争吵而争吵呢。
真的吵架了吗,乔越只知道她只能用一个假象掩饰住她想要的那点自尊。
苏剑一定沾沾自喜,又一次顺了自己的意,占了上风,他仍然是一切的主导者。而那个女孩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心在哪里,她只知道自己很伤心,她选择了逃避。
当乔越第二次问苏剑为什么要分手的原因,一句舍不得和一番坦白让那个女孩不再坚持,她默认了他还是回到了她身边的现实。
毕竟她没有放弃自尊去苦苦哀求,只是一个人默默悲哀伤心。她没有做任何再多的努力,仅仅只是靠一张她开心时发出去的明信片,就让苏剑轻轻易易地又回到了她的身边。她为什么不接受,难道她是要周围人哀悼她的不值得,缅怀她的付出?
才短短的一个星期都不到,她风尘仆仆地飞回来就是要让周围所有的人去嘲笑她是全世界最可笑的傻瓜吗?也许那时乔越的潜意识真的出现了严重的偏差。
苏剑冲了回来,当乔越流着眼泪默认了他和她重新和好的瞬间,当苏剑冲上前激动地紧紧拥抱她的时候,她感受到了他强大的、炙热的情感,真挚而有力,由心而发,好像汹涌澎湃的波涛一遍一遍冲击着岩石。可是,那个女孩连轻轻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
苏剑一定比乔越想象中的要敏锐,比她要灵敏很多。他立刻察觉到了热情和淡漠之间的距离,他问了一声,“你怎么了?”
乔越心神恍惚,“我,一下子缓不过来。”她轻轻地说道。
苏剑要乔越把手抬起来像他一样去拥抱他,她照着做了,只是没有同样的力度,没有同样的热情。空洞乏力的眼神,苍白无力的心,有谁在意到了,她受伤了,元气大伤。她再也没有力气,像从前一样爱他了,她只是在麻痹她自己。
那一时刻乔越是真的没有缓过来,也许一直都没有,她总是不知不觉地沉浸在自己的黯然神伤之中,从没有静静的去聆听自己心底的另一个声音。
有的时候人总是自认为自己很聪明,想着要用自己强而有力的感情去控制对方,要让对方的感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苏剑以为他可以做到,做到收放自如。
乔越也以为她还是如同以前一样没有改变,因为那个男孩依然会陪在她的身边,她也会伴在他的左右,懵懵懂懂之中一切却开始悄悄改变。
时光无法倒流,有的时候,岁月总是在重复着同样的错误,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真正的去面对过问题,没有去真正的了解过你自己还有你的那个他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