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日的清晨,乔越睡得迷迷糊糊,她做了一个古怪的梦,梦里她又回到了札幌姐姐的家,站在宽敞的起居间内。
为什么起居间是这样的昏暗,现在不是夜晚,为什么看不见一丝的阳光呢,乔越惶然迷惑,昏昏沉沉的想要睁开眼睛看清楚一切。
借着微弱的光线她想要寻找她熟悉的身影,眼睛终于适应了暗淡模糊的房间,她猛然发现姐姐就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她想走上前,可是身体像是一个僵直的木偶人一样怎么也动不了。
她以为姐姐会冲她笑一笑,却发现面前的那张面孔躲避在黑色的暗影之中,木然的没有一丝鲜活的表情。裕哥哥呢,他在哪里,他为什么要站在黑暗的地方僵直着一动不动。
只有意识在梦境里流动着,乔越目视着姐姐和裕哥哥,想要说话,想要靠近,却无能为力。他们为什么要相互漠视,身在一个地方却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不同的方向。沉闷压抑的感觉让人莫名的不安,乔越拼命地伸出了手臂拉动了身边的窗帘,窗帘微微的抖动了一下。
微弱的光线透过厚重的窗帘一闪而过,宽大的落地窗外飘着漫天的雪花,她的心里泛起了疑惑,明明正直夏季为何飘起了雪花,一股寒意突然袭来透心的凉,乔越从梦里挣脱了出来。
醒来乔越回想着梦境里的影像,琢磨不透,这一天姐姐和裕哥哥就要回来了,乔越满心欢喜,她知道早在几个月前,姐姐和裕哥哥正式办理了结婚手续,她想着姐姐会怎样给爸爸妈妈介绍裕哥哥,她要带着他们去哪里玩才好呢,她盼着能够看到姐姐的笑脸。
隔壁房间的电话铃响了,临近下午,妈妈突然打来了电话,“你姐姐出事了。”
妈妈的话让人一惊,乔越以为是遇到了事故,她要妈妈别慌慢慢说,妈妈焦急烦躁,乔越急忙骑车冲回了家。
皎皎的明月悬挂天边,湖南路的夜市灯火通明,乔越领着姐姐走在街头。上小学那会儿,姐姐曾经带着她穿过狮子桥走过湖南路去外婆家,那时的树连绵不断,遮天蔽日的看不见顶头的骄阳。
盛夏时节,乔越还是走累了,大汗淋漓,在外婆家对着电风扇一直的吹,回家的路上,姐姐连拖带拽把她领回了家,那是乔越生平第一次住院,因为中暑。
原以为一会儿就好的小毛病,誰知挂了水许久不见好转,直到有熟人送来了藿香正气水才治好了乔越的病。
这一次却是姐姐病了,夜晚她特立独行,戴着一副宽大的墨镜旁若无人,乔越劝说了两句,她依旧固执地表示不戴墨镜会被别人认出来,即使是在漆黑的夜晚,也有很多人盯着她看。
乔越没好气地回答她,那是因为你太古怪了,晚上有谁会戴着墨镜走在街上。姐姐手扶了扶墨镜,探眼看了看周围,又小心谨慎地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上,要乔越不要乱说话,小心别人会听见。
回到外婆家,乔越让姐姐躺下,姐姐好像什么也没有听见一般久久地坐着,乔越希望姐姐能说出一些心里话,她握着姐姐的手坐在她的对面。
望着姐姐,乔越想要大声地质问她,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变成这样?为什么?墨镜摘了下来,空洞的眼神里似乎充满了茫然无助让人心生怜惜之意,乔越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姐姐的手,“这里没有旁人,你有什么话和我说不行吗?”
姐姐端坐在床沿边一动不动,她什么都不愿意多说,闭口不谈,偶尔还面露奇怪的神情,“你不要说话,不是你。你听,听没听到有人在说话。”姐姐陷入了自己的幻听幻觉之中,谁也走不进的世界。
妈妈带姐姐去了医院,医生问诊的时候,她面露胆怯言语不多,妈妈说,其实也没问什么问题,她就时不时地流着眼泪,拽住裕哥哥,十分的依赖他,让人想不明白。
医生给的诊断只能是一种猜测,旅途疲劳引起的忧郁症。乔越再次询问裕哥哥,他也只说有可能是前一段时间姐姐所在的公司在裁员,可能影响到了她的情绪,加上结婚提出辞职,增添了她的精神压力。
他说本来利用这次的机会,他家里的亲友也准备一起到中国来旅游的,姐姐却坚决不同意大发脾气只能不了了之,如此看来,从出发前她的情绪就不对了,而他只以为姐姐是一时的固执而已。
爸爸那段时间总是对姐姐叹着气说道,“想想你外婆,她经历的事不比你们多得多,她都挺过来了,你要学学你外婆,人要坚强一点。”说是这样说,有时人陷入了自己的怪圈真的很难拔出来。
乔越和苏剑带姐姐和裕哥哥去卡拉OK,大家都很矜持,姐姐依旧郁郁寡欢,胆怯不安,和裕哥哥形影不离。乔越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姐姐高兴一点,苏剑提议要不大家一起出游,去南方小城,乔越立刻去买了火车票,临走前打电话和苏剑确认时,他却突然改口不去了。
乔越追问他理由,他仅仅说只是他改变主意不想去了。潘晓正好来找乔越,妈妈也在家,乔越觉得颜面扫尽,气得直流眼泪,打给姐姐和裕哥哥下榻的饭店,裕哥哥表示姐姐的状态也不好,不去就不去吧。妈妈让乔越也别去了,劝说无果,潘晓陪同乔越去退票,退了三张,乔越留下了一张,她说过要去的她就一定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