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苏显出了医院门口,筠曦就挣开他的手向外跑去,苏显想要追上去,只听见筠曦说:“你别跟过来!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别让人跟着我!”
筠曦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苏显刚要迈出的步伐也收了回去,望着她变得越来越小的背影,感觉,与她的距离,又远了呢。
筠曦没有坐任何车,只是一个人走着,以前甩开保镖的时候她练就了一套反追踪的技术,左拐右拐,进入有后门的热闹的店铺,再进入超市,绕过广场,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的目标就是森林公园。
到了公园门口,她确定自己已经甩开所有人的追踪,望了一下旁边店家的钟,上午十一点三十分,她走了足足五个多接近六个小时,脚上传来的酸痛提醒着她现在该疲惫,她没有在人多的地方晃着,她身上没有带钱,所以没有进公园里,而是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她发现这两天她做的最多的就是等待,她的左手受伤了,所以没有戴着手表,她没有做别的,就蹲在那里数着数字,模仿时间秒数的间隔,还需要四个半小时才到约定的时间,化成秒数16200秒,她在心里默数,她一直就是这么奇怪,有时候她很执着,这种执着让人无法理解,只要她认定了一个方向,她就会冲着那个方向走下去,九头牛也不可能拉的回来。
时间一秒一秒过得很快,毒辣的午后阳光打在她的身上,晒得她的皮肤发疼,她却仿若没有知觉一般,只是默数着她的秒数,周围的一切不能让她有一丝分神,亦不可能影响到她。
这是一种特性,就是等待,她善于等待。
这一刻她突然发现,她人生有三分之二都是在等待,小时候等待筠未回来,后来等待时间冲淡一切,等待筠衍长大,她发现自己一直活得很被动,没有自主,全都是为了别人在活,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舍己为人吗?她这么伟大?
还是应该说自己根本就没有梦想,可能曾经有过,但是后来灰飞烟灭了。所以纵使自己活了下来,活到了现在,都是像行尸走肉一样,她不明白自己为何还要活下去?是什么理由支撑着自己?她通通不知道,早在很久以前她就该死去了,可是她活了下来,那天在火里她也该死去了,可惜她照样活了下来,老天爷似乎就是在戏弄着她,不让她死,也不能让她好好活着,而是要像个活死人一样,麻木地生活着。
这也许就是她的命,现在,她要奔向一个不知未来的未来,她来到了这里,就注定了接下来她不会有好结果,但是她得忍!她要知道幕后的人到底要得到的东西是什么?她就要毁掉!让他后悔利用了自己!让他后悔杀害了吴妈!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她最会的不就是等待吗?她从现在开始就要发挥自己的长处,让幕后的那个人彻底地后悔!
她想着,握紧了拳头,眼前闪过之前的一幕幕,沉淀了伤痛,她的思绪变得更敏锐,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惜找不到是什么地方不对。
她一边想,手指还是无意识地敲着,时间并没有因为她而变慢,它很公正地走着,她默数的时间到了,站了起来,往森林公园的门口走去,她只是没有发现,在不远处一栋阁楼,苏显站在上面,她在角落里猫了多久,他就在那里看了多久,他看着她,仿佛周围什么都不存在,只有她。
筠曦来到公园门口,来时朝商店里头望了望,时间是三点五十五分,跟她默数的分秒不差,苏显在她离开的时候望了望手表,三点五十五分,诧异地发现她的时间观念是那么准。
她站在门口,就正正站在中间,等着那个人的出现,不出她所料,四点钟一到,门口就驶来一辆宾士,车上下来两个人一左一右请她上车,她没有做出多余的动作,没有说多余的话,上了车,她直觉车上除了她之外的三个人都不是那个神秘人。
事实也正如她所料,车子七拐八拐绕了很多路,来到了郊外的一栋别墅,进了门,她依旧没有见到神秘人。
只是在她踏出门口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人递给了她一个电话。
“你好,筠曦小姐。”依旧是那个怪异的声音。
筠曦没有搭腔,这对于她来讲可以自动过滤为废话,没有让她开口的必要。
“你好?筠曦小姐?”对方抬高声调,像是不知道她是否有在听电话,但筠曦分明看到自门口开始就有或隐秘或高调的摄像头,从各个角度全方位地监控着这座宅子,光是从门口到大厅,她发现的有十七个,没发现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况且就在她前面,就有一个摄像头毫不掩饰地正正对着她!鬼才会相信对方没有看到她听着电话。
“我总得知道怎么称呼你吧?这世道连蟑螂都有名字的,你不会以后都让我称呼你为‘喂’吧?比如我该对你的走狗说:‘请让喂打电话给我?’是这样吗?”她还是忍不住讽刺了他。
“呵呵筠曦小姐你真爱开玩笑,既然你都来了这里,这表示你我之间有很长时间需要相互合作,我怎么可能不告诉你我的名字?不,应该是代号,你可以称呼我为夜枭。”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火药味,正确来讲应该是还听得出一种戏虐,这让筠曦很不爽,因为这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猫爪下的一只小老鼠,再扑腾也逃不过变成美餐的命运。
于是她说道:“猫头鹰可是很短命的!”她边说便在心里诅咒他,这是她第一次诅咒别人。
“呵呵,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当然,如果你有那个能力找出我并且杀了我,我也无话可说。”他还是那种语气,像是对可怜虫的理解。
“你让我来这里做什么?”她问出了主题。
“你先住下,其他的等我安排,记住,从今天起,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对我服从。”他的语气依然很轻,却让人忽视不了,那种绝对的自信让筠曦无力,却也不得不接受他的威胁。他说完这句话,就挂了电话,跟刚开始的礼貌语气一点都不搭调,从短短的几次谈话,筠曦就可以推断出他是一个我行我素按自己喜好行事的人,一个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