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出了寺,一前一后,相距足有三丈之远,向南而行,不一时,来到一个小树林前。
那人忽然停下脚步,稳住身子,左右观望,嘴里吹着口哨,张贤知道他是在唤人,急忙纵身一跃,飞身跳上那人头顶的一棵树上,也是张贤轻功高强,才未被那人发现。
那人扭过头去,瞧了瞧,又转过身去,面现焦急之色,张贤却借着月光看清了此人的脸,不由得一愣,原来此人正是那日戏耍卖艺父女的那位,张贤一看是他,不由得怒由心生:“原来是这个家伙,此人似乎是火龙寺的僧人,我真得教训教训他。”
张贤刚欲下树,却听得林子里面有脚步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不一时,便从林中走出三人,此三人模样很是特别,一个胖大和尚,一个细高瘦子,一个矮胖子,正是“蜀川三狂”张贤见过他们,暗道:“这秃驴会这三个家伙要干什么?难道要做什么事对火龙寺不利。”
张贤正寻思,那三人已到近前。
那盆脸和尚急忙迎了上去,躬身道:“三位前辈在上,晚辈有礼了。”
胖和尚空明看了一眼盆脸和尚,道:“贤侄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盆脸和尚这才站直身子。
矮子赵松道:“彗觉,没人发现你来这吧?”
盆脸和尚赶紧摇了摇头,道:“寺里的僧人,大多数都睡下了,小侄出来,想是没有惊动他们。”
瘦子王松上前一步,道:“东西带到了吗?”
盆脸和尚点了点头,道:“看管舍利子的那两位师叔都被我用迷香迷倒了,我没费事就将舍利子拿了出来。”
王松一瞪眼,道:“别他娘的废话,拿到了快给我。”
盆脸和尚急忙从怀中掏出一物,托于掌心,向上一呈,王松伸手便欲接过。
哪知道王松尚未碰到那物,一人忽然从天而降,他飘到盆脸和尚近前,把那物便夺了过去。
王松大惊,急忙探掌,向那人腰部打去,那人急忙使了个千斤坠,身子径直跌了下去。
要问此人是谁?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张贤。张贤以背着地,好不疼痛,但他知道无时间耽搁,咬紧牙关,身子一滚,接着腰眼用力一挺,便腾身而起。
王松见一击不中,跟步上前,又是一掌。张贤急忙侧身躲过,暗道:“敌众我寡,不宜耽搁,我还是快去找空明大师为妙。”此时空明与矮子赵松也回过神来,急忙跟步上前,空明大喝一声:“什么人?”
张贤并不搭言,转身向北奔行。盆脸和尚与蜀川三狂急忙在后面追赶。几人追了一程,距火龙寺越来越近,空明忽然停下身来。
王松见空明停住,只道出了什么以外,停下身来,急道:“大哥,你怎么不走了,舍利呀。”
赵松也停了下来,道:“大哥的意思是,前面去不得。”
王松道:“有什么去不得的?”
空明叹了口气,道:“前面是火龙寺,是老和尚了空的地盘,那了空甚不好惹,我们还是快些停步为妙。”
王松哼了一声,道:“那了空有什么了不得的,我就不信他长了三头六臂。”
赵松道:“二哥不要行一时之气,我们还是在这等一等吧,看一下情况再说。”
王松道:“要看你们看,我可要去了。”
空明道:“你要是把我当大哥的话,就在这呆着,否则你便没将我这个大哥放在眼里。”
王松无奈,只好与空明二人驻足观望。
却说盆脸和尚追逐张贤,二人没行几步,就来到了火龙寺前。
张贤转身看了看,见是盆脸和尚,蜀川三狂并未跟来,心中一畅,笑道:“臭和尚,那天揍你不够,今天又来讨打。”
盆脸和尚见他停住,也是一惊,他稍一迟愣,接着便扯着嗓子大声喊了起来:“有贼,大家快出来看呀,有贼。”
张贤一惊,看了看手上的舍利,暗道:“莫非这贼秃要栽赃于我,说我拿了什么舍利不成。”张贤想到这,便想转身逃走,但他转念一想:“万一我走了,那么我就跳进黄河却也洗不清了,不如我先留下,看看这贼秃能耍什么花活?”
张贤正想着,忽然听见寺院里传来了阵阵脚步声,接着寺门大开,两列棍僧从寺院里冲出,绕成个圆圈,将张贤与那盆脸和尚包围。
张贤暗道:“干什么,一个个气势汹汹的,莫非要揍小的爷不成,小的爷还真就不怕你。”
张贤正想着如何破解棍阵,一老僧从寺内迈步出来。
张贤一见到此人,心中一喜道:“了空大师。”
了空看了张贤一眼,又看了盆脸和尚一眼,道:“你们不睡觉,在寺门外干什么?”
盆脸和尚急忙上前一步,施了僧礼,道:“师伯,弟子看到了贼人,所以大呼。”
了空奇道:“贼人?却是谁呀?”
盆脸和尚向张贤一指,道:“便是他了。”
张贤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暗道:“我说他要栽赃,果然不出我所料。”想到这,他上前一步,道:“你可不要冤枉了好人,你凭什么说我是贼人?”
盆脸和尚道:“你拿了本寺的舍利子,就是贼人。”
张贤笑道:“我拿了你们寺的舍利子,你怎么知道?”
盆脸和尚愣了一下,道:“我,我当然是看到了。”
张贤微微一笑,道:“佛门舍利子是珍贵之物,如果我真要偷了舍利子,那我还会托在手心让你看吗?我肯定会揣在怀里,或者藏在私密之处,你既然看不到,为什么就那么确定舍利子在我手里?”
盆脸和尚又是一愣,道:“我见你鬼鬼祟祟,便在后面跟踪你,发现你去了佛光阁,又见你迷倒了佛光阁内的两个师叔,舍利子断然被你盗走。”
张贤笑道:“既然你看到我偷盗舍利,为什么不当时就叫嚷出来,这样也不用跑到寺外。”
盆脸和尚只觉得语塞,他半天才透出话来:“当然是怕影响大家睡觉。”
张贤哈哈大笑道:“在寺内怕影响大家睡觉,出了寺就不怕影响大家睡觉了?一派胡言,大家请看,舍利子确实在我手上,但根本就不是他说的那样。”张贤说着,将舍利子拿出,托于掌心,那舍利立时耀出精光,却如天星落地。众寺僧大惊,盆脸和尚急道:“大家看,我说他盗了舍利子,我没有屈枉他吧,大家快把贼人抓获。”众棍僧经他提醒,这才回过神来,众棒齐伸,指向张贤。
张贤微微一笑,动也不动,只是侧过头去,看了一眼了空。
了空见众僧欲动武,急忙一挥手,道:“你们先撤下,不可无礼。”众僧不敢违命,收回棍来。
了空看了一眼张贤,见他挺然而立,并无丝毫畏惧,又看了一眼盆脸和尚,只见他眼神游离不定,了空微微一笑,心中多少明了了些,开口道:“小施主,贫僧对你不薄,你却为何要偷盗本寺之物呀。”
张贤上前一步,道:“大师明鉴,小子不听大师教诲,在寺中呆着无聊,便想逃出寺,夜深时…他大声叫嚷着‘有贼’,就是这样。”
盆脸和尚急道:“他血口喷人,根本就不是那样的。”
了空看了看盆脸和尚,道:“把慧觉给我压起来,我一会儿要亲自审问。”众僧领命,一拥而上,将盆脸和尚按倒在地,用绳子捆住。盆脸和尚却像要被杀死的的猪一样,手脚乱蹬,道:“你们干什么,不抓贼,却要抓我,你们干什么?干什么?”众僧人不理,驾着盆脸和尚向寺内去。
此时,寺外门旁就两个人——张贤、了空,不确切的说应该是五个人,但那三位距寺却稍远一些,那三位见是了空,又两位已经垂了头,另一个跳荡欲出,却被那二位按住,三人又嘀咕了一阵,便下山了,真是来也空空,去也空空。
了空却不知晓蜀川三狂在数丈外捣鬼,他见盗物之贼被抓,舒了口气,道:“张贤,多亏了你,佛宝才得以归还。”
张贤俯首道:“哪里哪里,晚辈也只是尽了些微薄之力。”他顿了顿,接着道:“大师为什么就那么确定我不是盗宝之贼呢?”
了空微微一笑道:“你刚到本寺,对本寺地理不熟,这是第一;你是歌姑送来的,歌姑是侠义之辈,你也不会差的,这是第二;你的话句句在理,没有疏漏之处,这是第三;你正气凛然,无一丝畏色,这是第四,有这四点,我又怎能不相信你。”
张贤笑道:“大师果然是高僧,一切都逃不过大师的眼睛。”
了空道:“你对本寺有恩,你要走,老衲也就不留你了,不过今天已晚,你就暂住一宿,待明日再走吧。”
张贤点头道:“是。”
次日,小厅。
了空笑道:“你既然执意要走,我却也不留你了,你就去吧。”
张贤喜上眉梢,跪倒磕头道:“谢大师。”
了空将他扶起,道:“我倒有一件事情要问你。”
张贤道:“大师请说。”
了空道:“你既然是我师妹的义子,你可会冰龙神功。”
张贤点头道:“我的确学过,只是小子愚顿,只练到了三层而已。”
了空道:“你小小年纪,能练到第三层,已经相当不容易了,我这却有一物要送给你。”
张贤奇道:“大师要送我何物?”
了空从怀中掏出一个药丸大的石球,道:“这是火龙珠,练冰龙神功时候,将其含在口内,练功奇速。”说着将火龙珠递过。
张贤将火龙珠接过,放在眼前细看,道:“这就是火龙珠?”
了空点头道:“不错,这便是火龙珠。”
张贤再次跪倒道:“谢大师赐珠之恩。”
了空急忙将张贤搀起,道:“不说不让你跪了吗?你怎么又跪。”
张贤这才站起身来,了空将他送出庙门。张贤抱拳道:“大师保重。”
了空点了点头,道:“你一路小心,冰龙神功的最高境界,老僧参悟不透,望你有所进展。”
张贤奇道:“大师有火龙珠在,又深知冰龙神功的口诀,怎么会参悟不透?”
了空叹道:“不是那冰龙神功高深,而是要想达到最高境界,怎么也要花时百余年,我却参悟它有何用处。”
张贤惊道:“那能练成此功的人岂不成了神仙?”
了空道:“可以这么说吧,我早在三十余年前就凭借着火龙珠,练到了冰龙神功的第八层,可练到第九层,却丝毫没有进展,所以我将火龙珠给你,便是希望你能参透其中的奥妙。”
张贤道:“只怕晚辈愚顿,难以明了其中的奥秘。”
了空笑道:“既然给你了,你就要好好保存,如果弄丢了或弄坏了,我可不饶你。”
张贤道:“大师放心,我会用我的生命去保护它的。”
了空点了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你以后要好自为之,我就送到这了。”
张贤道:“义父,那我先走了。”
了空先是一愣,马上会意,道:“一路走好。”
张贤挥了挥手,笑了笑,这才转过身去,离开火龙寺,向山下而行,不多时便样下了乐山,张贤便行便想:“我下一步却应该去哪里?师妹也不知道在哪个方向,真是愁杀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