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李丛临阵抵敌,道:“秦猛不该多管闲事,下山枉送性命。”
秦猛大怒,举棒就打。
李丛用刀磕开,急架相迎。二人搭上手战有五十余合,李丛诈败而走。
秦猛大笑:“汉子高大,却不耐战!”说罢,催豹赶来。
李丛一见,大喜,揭起战袍取出百炼锤,把紫红绒绳递过,见秦猛来得近切,回手一锤打去。
道人正赶,忽见一道寒光向头顶飞来,心说不好,把头一低,伏在金钱豹上,把个脊背四平八稳地让给对方。
一声响,背上着了一锤,打得秦猛连晃两晃,险些栽下骑来,遂抱鞍吐血而逃。
李丛收回暗器,放开追风脚,一路赶来。
秦猛一见,暗思:“我虽然着伤,还能施展法宝,何不与他较一下厉害,一显我元门妙用,二也可掩三军耳目,三也算败中取胜?”想罢,从豹皮囊中取出一块五色神石,见李丛来得不远,发手打去,正中李丛面门,直打得火星乱冒,一阵昏迷。
看官:幸亏李丛结实,如若别人,必然脑浆迸射,不死也难走动。
闲话带过,李丛着这一石,疼痛难当,迈开长腿,败回营中,怪叫:“不好了,我被打坏了,师父你快来瞧瞧!”
孙膑一看,满脸肿紫,眼内重伤。便问:“如何打成这般光景?”
李丛便将战况细说一遍。
孙膑道:“不妨事,文通贤侄,你把我的丹药取出一粒来,用阴阳水研开,与李丛敷在上面。”
看官:你道这蒯文通是谁,他原来是毛遂的弟子。因毛遂与孙膑有八拜之交,故在孙膑下山时,毛遂就派蒯文通来侍奉孙膑,故以伯侄相称。
闲话休提,那药敷上,顿时肿退伤消,复还原旧。
李丛叩谢而退。
孙膑见李丛战败,心中不乐。他是个未卜先知的神仙,岂不知黄叔阳下山来报兄仇。只因自身五难未满,还要受些折磨。
看官:你道孙膑有哪五难?受刖刑装疯第一难,漳河斗智遇七箭定喉书二难,绝席阵三难,阴魂阵四难,此后那五行金沙阵乃第五难也。
闲话休提,不言孙膑心中怨烦,再说秦王在宝帐设宴,与朱、秦二真人贺功罢。
次日升帐,王翦奏道:“启吾王,臣伤已愈,今来求令讨战,务要拿住孙膑,以报一拐之仇。”
言未毕,黄叔阳道:“先行官不必临阵,贫道下山尚未见功,今日出去把这刖夫拿来,交与先行官,斩杀留存,任你发落。”
王翦称谢道:“全仗祖师法力,与弟子报仇。”
秦王大喜:“真人临阵,不知要用多少人马?”
黄叔阳道:“三千人马足矣!”
秦王传旨调人马与黄真人听用。
黄叔阳接了圣旨,转下大帐,升坐中军帐,调遣人马:“元帅,你带领人马五百,在东埋伏,先行官带兵五百在西埋伏,蒙将军领兵五百在南埋伏,王贲将军带兵五百在北埋伏,金军师带兵五百在中央埋伏。贫道今日与孙膑会战,若得胜,你等人马直踹他的大营;我若败,他定来追赶,你等也领人马去踏他的大营。叫他首尾不能相顾,一战成功。”
众将领令,各自行事去了。
黄叔阳辞了王驾,自领五百人马,与朱、秦二道人跨脚力,提茶条杖,展旗放炮,冲出营去。
孙膑闻报,自思:“来者不善,还须提防他为妙。”遂拔令箭在手,命孙燕、李丛、展力、吴能、吴胜五将,各自领兵离营五里四面埋伏,听炮响为号,朝中营杀来,围住秦兵,杀他一个片甲不留。
众将依计,分头行事而去。
孙膑拿起一道灵符,道:“文通贤侄,领我这道灵符,离营五里,向高埠处,但见秦营列成大队人马,你就将此符焚化,听空中雷响,回来保护大营。”
文通领令去了。
孙膑出了大帐,架拐骑牛,率领马升、吴獬等门徒一干兵将,一声大炮,开了营门。
黄叔阳听得炮响,抬头看去,只见两杆引仙旗分开左右,一队军兵拥着八条大汉出得营来,排列两边,个个顶盔贯甲,挂紫披红,十分勇猛。
又一声炮响,飘出一杆素旗,上书“南平郡王”四个斗大金字。旗下显出一盘角青牛,牛背上端坐着一位仙人,正是孙膑。
黄叔阳看罢,暗想:“难怪这刖夫闻名天下,果是行兵有法,与众不同。”遂用茶条杖一指道:“孙膑,贫道在此等候多时了,还不快快下骑与贫道叩头!”
孙膑笑道:“原来是师叔到了,我燕人六根不全,难行全礼,望祈见谅。”
黄叔阳怒道:“好孽障,人说刖夫多诈,今日果然奸巧,我到你营门讨战,竟还耀武扬威,率众出营,真心与我对敌。如今还敢巧言遮掩。你若是识时务者,应该快去奏知燕王,早纳降表,不然我叫你目下倾生。”
孙膑冷笑道:“师叔少发痴言,你不在药篮山修真,何苦听信谗言,跑来与燕人动手!俗语云当场不让父,举手不留情,若师叔有个闪失,莫怪小侄!”
黄叔阳大怒:“好刖夫,谁要你让!”催开梅花鹿,举起茶条杖照头就打。
孙膑用拐架过,道:“师叔住手,我燕人在师叔跟前并无得罪之处。想燕人一家父兄四口俱被王翦所害,我的侄儿奉我母之命上天台山苦苦求我,我才不得已而下山。想师叔若有父兄之仇,可报与不报?如今我也不报举家之仇,只求把父兄安葬,老母贵体平安,秦国与天下讲和,我就回转天台,再不染红尘。我想师叔总会大发慈悲之心,你看师侄与王翦有杀父之仇,你不帮侄儿报仇,反助秦国与我会战。师叔你想一想,我若动手,倒显得没了情义。”
黄叔阳道:“孽障,你说的尽是私己之话,岂不知秦王吞并六国,是奉了千佛牒文,玉帝赦旨,并非私自兴兵。你不尊天意,仗着手中三卷天书,拐打王翦,火烧金子陵,岂不怕五雷轰顶?我此次下山,原有意与你消灾免祸,岂料尔对我这等大胆胡为,情理难容。”说着又一杖打来。
孙膑用拐勾开,道:“师叔住手!”
黄叔阳道:“你为何不还手?”
孙膑道:“我念的是往日之情,看家师与师叔有一拜之谊,我的本领师叔也知晓,师叔的本领燕人也清楚,就是春秋时你的令兄黄伯阳师叔曾与我斗法,在红慈谷摆下阴魂阵,也未能把燕人奈何。今日你若开比,见什么高下,我连让你两杖也就是了,你若不知进退,一味动手,只怕拐杖无情,到时莫怪燕人无礼。”
黄叔阳闻言,大怒,道:“好孽障,你不提往事犹可,今既提起往事,我与你仇深似海,恨大如天。今定要擒你,方能泄我胸中之恨。”言罢,恶狠狠地朝孙膑劈来。
孙膑以拐急架,说声:“莫怪燕人手下无情了!”
二人便战在一处。
只见杖来如迅雷不及掩耳,拐去如电闪飞翻,直杀得日月无光,天昏地暗。
二人战有七八十合,黄叔阳渐觉力亏,一杖慢似一杖。孙膑瞅准门户,以二龙出水之势,两把拐杖直奔黄叔阳的顶门飞来。
黄叔阳躲闪不及,忙将身子一偏,左肩上狠狠地着了一下,险些栽下坐骑,慌忙伏鞍而逃。
孙膑高喝道:“你往哪里逃?”催青牛直追过来。
黄叔阳在坐骑上寻思:“我乘他取胜心切,何不用法宝取他。”遂在骑上念动六字真言,喝道:“刖夫,看我的法宝到了!”
孙膑勒住青牛,抬头看去,只见一块五色金砖,光芒四射,直奔顶门而来。
孙膑不慌不忙,从背上拔出杏黄旗,对金砖一指,喝道:“还不回去!”
只见那金砖倒转方向,直奔老道的天灵盖飞来。
老道大吃一惊,忙念咒收回,朝下败走。
朱、秦二位老道看得真切,双双催开坐骑,直奔孙膑杀来。黄叔阳也复杀回来,三位道人像走马灯,围定孙膑好一场厮杀。
约五十余回,三位道人渐觉气力不佳,各自祭起法宝。五色金砖、五光神石、烈火浓烟,直向孙膑扑来。
孙膑看得真切,将杏黄旗连展三展,那些宝贝停在半空皆不能下来。
吓得三位道人急忙收回,狼狈而逃。
章邯、王翦等五路人马,见三位老道败下阵来,忙催本部人马列成阵势,向燕营袭来。蒯文通在高埠处看得明白。忙将灵符焚化。
刹那间,阴云密布,闪电耀眼,一声霹雷,震耳欲聋。
大营听到雷声,连忙施放号炮。
孙燕、李丛等五将,引兵从四面杀出,将秦军团团围定。
孙膑在牛背上念动真言,将杏黄旗朝巽地上一指,喝声“疾”,一阵怪风平地而起,直扑秦军而去。
刹那间,雷声风声,飞沙走石,直打得秦军个个气难出,人人目难睁。
章邯连忙引兵朝营中败走,正逢孙燕,只三合,自觉二目难睁,急忙败下阵去。
王翦逢李丛,被李丛一阵砍杀,士卒只剩百余人。其余三人皆被燕兵困在一处,不一会儿,只剩百余名逃出。
章邯一看不好,连忙杀回,力保王翦、蒙骜等人冲出风圈,逃回大营。
孙膑在牛背上看得明白,忙念动真言,发送了雷部、风伯诸神。
一时间,雷静风止,晴空万里。
再看秦军横尸遍野,不禁叹息道:“我扭天而行,乃自取其祸矣!黄叔阳必不会善罢甘休,眼看一场灾难就要来临,只好听天由命罢!”
思罢,忙传令鸣金收兵。回到营中郁郁不快,叫过蒯文通道:“贤侄替我吩咐下去,各营守将,务要小心,不可轻举妄动,以防秦营报复。”
文通遵命,命蓝旗传谕各营,加强巡视不提。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