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转身就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浔阳!”褚琪炎并没有拦她,只是看着她的背影沉沉的唤了一声,“她对你已经不具任何的威胁力了,以你的心胸,犯不着再为了张云翼那种人浪费时间和精力,而且你知道——我给你开的条件很优厚!”
如今的褚灵韵,除了空余满腔怨恨,着实是不可能有任何实质性的作为了。
褚浔阳的性格褚琪炎是能看透一些的,她本来就不屑于女人之间那些阴私手段,现在时过境迁,她也不该死抓着不放,还去和褚灵韵计较些鸡毛蒜皮。
褚浔阳的脚步顿住,想了一下才回头,目光却在一瞬间转为凛然,看着褚琪炎,道:“长顺王——反了?”
她问,却是笃定的语气。
褚琪炎抿抿唇,算是默认。
褚浔阳见状,突然就笑了,“你果然是好手段,推波助澜逼反了苏家,现在就算你们两家再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有陛下出面对苏家下手,也再威胁不到你的一分一毫!”
其实真要算起来,逼反苏家应该是皇帝和褚琪炎的共同目标,或许从一开始皇帝也就算到了褚琪炎会在这件事上做文章,而恰恰他也需要对方推波助澜来替他完成这一局。
于是——
皇帝杀人,褚琪炎又伪装了案发现场,以一场明显的漏洞百出的凶杀案彻底激怒了苏杭。
现在的情况不用想褚浔阳也知道——
苏霖因为苏家的内讧被暗卫所杀,苏杭却不思君恩,推翻了这一说法,要把这笔血债记在皇帝头上。
苏家揭竿而起,但明显是强词夺理,名不正言不顺,皇帝调兵镇压也再不是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了。
“我一向都只求达到目的,不在乎用怎样的手段。”褚琪炎的面容冷淡,没有自得也不见恼火,只就往旁边别过头去,淡淡说道:“你们不是也一早就猜到了我的计划了?只不过归根结底在这件事上真正的控盘者是陛下,所以你们才按兵不动等着此事发生!”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这也是皇帝在等的契机,东宫的人必定会阻止他此番计划。
而现在——
正因为这是皇帝的意愿,所以大家心照不宣,全都冷眼旁观了。
“苏家谋逆,这是什么罪名你心里十分清楚,哪怕抛开陛下的私心不提,单从国法论断——苏家的九族之内,苏逸也是首当其冲的。”褚琪炎道:“所以我开的这个条件并不苛刻,用一个一无是处的张云翼换苏逸后半生的平安,你不吃亏!”
褚灵韵的事情早就闹过了,就算是再掀出来也不过多增一点笑料而已,对如今的南河王府而言完全无关痛痒。
可是苏家卷入了谋逆大案,作为苏家嫡系子孙的苏逸——
不管他是否参与都必死无疑。
褚浔阳的目光冷了冷,“你这是吃定我了?”
褚琪炎不避不让的与她对视,“你可以拒绝!”
所谓“义气”褚琪炎一直觉得褚浔阳是会有一点的,这个丫头行事乖张又狠辣,但在大事上的决断却也时时叫人佩服。
褚浔阳看着他,想也不想的就是冷冷一笑,扬声道:“那好!我拒绝!”
褚琪炎意外的倒抽一口气。
褚浔阳却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机会,甩袖而走,头也不回的钻进了马车里。
一队车马扬长而去,带起大片的烟尘经久不散。
褚琪炎的面容冷峻站在树下目送。
李林从远处走过来,正色禀报道:“世子,您请缨出兵平乱的折子是不是暂缓递上去?属下看这浔阳郡主别是还有后招!”
褚琪炎一走,褚易民根本撑不住这里的场面,一旦后院起火就来不及收拾了。
“现在的这个局面还有的我选吗?”褚琪炎冷冷道,漠然的从远处收回视线,“机不可失,这一次的军功我一定要抢到手!”
所谓家族的助力他已经指靠不上了,从现在开始必须步步紧逼以自己的实力在皇帝面前占据一席之地!
西越光帝十五年春,帝国旗下唯一的异姓王长顺王苏家起兵,借助苏家久居南方的优势,妄图划江而治,建立自己的政权。
当年,老长顺王苏瑾让和皇帝共同进退、浴血共退强敌时候许下的铮铮誓言已经被淹没在了大军铁蹄践踏之下。
皇帝勃然大怒,调兵十万,前往镇压。
名正言顺,取缔了这个本就不该存在于他统治之下的异姓王爵位。
南河王世子褚琪炎自请领兵出征,皇帝顾虑其年纪尚轻资历不足,重新启用了郑家,封平国公郑铎为主帅,褚琪炎辅之,于四月初挥军南下,前往剿灭叛军。
一时间整个朝野轰动,风声鹤唳,人人都严阵以待注意着前方战局的变化。
因为世子枉死,长顺王苏杭一夜白头,与其说是野心所迫,倒不如说是被逼反的,匆忙之下将手中十万水军开到内河渥漓江的分支岷江沿线,严阵以待将前来平乱的朝廷大军死死的封锁堵在了江北。
战局对峙不下,半月之后前线八百里加急递送回京的战报——
郑铎因为不擅水战,在一次战役中被叛军偷袭落水,受了重创,下落不明。
消息传回,朝野之中瞬时引发一场风暴。
皇帝把几位皇子和阁臣一并叫到畅鸣轩闭门商议整天,最后急令太子褚易安火速处出京,赶往南方接任主帅之职,才算暂时将此事按下了。
东宫。
因为事出突然,曾奇火急火燎的带着下人们整理行装,阖府上下忙做一团。
思懿居的书房之内,褚易安批复好最后一封公函,随手推到一旁。
坐在下首的褚琪枫和褚浔阳赶忙收摄心神,“父亲!”
“嗯!”褚易安应了声,先是略有无奈的扫了眼褚浔阳,然后才把视线移给褚琪枫道:“折子都准备好了?”
“是,都安排妥了,明日早朝之前就可以上达天听。”褚琪枫道,说着到底也是带了几分心虚,“那边一直都是山高皇帝远没有管束,这些年积压了许多的问题,如今趁乱一夕爆发,处理起来恐怕会有风险,父亲真的决定要亲自走这一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