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羽来了。
羽笑着对我说，虹爱上了他。我也笑了，戏谑地说，这些年她终于肯爱上你了。羽是在今年春天的街上碰上虹的，虹那时的精神病已经好了许多，正由他的家人牵着在街上散步。
虹见了羽，她便甩开了她妹妹的手，要羽陪她去看一条河……那条大学时的情河。
其实那时虹的家人也正忙着张罗着虹的婚事，希望她能够永远地走出苦恋三年的男友弃他而去的阴影，希望有人让他好起来。
回来后，羽就预感到会发生一点什么。
果然，三天后，虹的妹妹就叩开了羽的家门——虹在她的日记本上写满了羽的名字。
羽那时又和一个女孩子热恋着，可是碰上了这事儿，面对着虹的妹妹祈盼的目光，他怎么也开不出拒绝的口来。
那个春天，羽就夹在两个女孩子的爱中间，他不敢面对女友纯真的目光，也更不可能忍心去粉碎虹建立在爱之上的新生，他不知道该如何取舍——说到这当儿，羽忽然打转了话头笑着对我说：如果今年春天碰上虹的不是我，而是你的话，难道你不会像我一样去惜着她吗？
我一时语塞，良久答不上话来，这鬼事儿，想都不敢去想。尽管，大学时虹曾是我俩的“红颜知己”。
这时，羽已经把眼睛转向了窗外，不再看我，我想羽的心情一定糟透了，也许陪着他坐着，听窗外的风雨声，也就会好一点。我不会知道在羽的身上又会有什么样的事发生，所以，我只能回答他说，也许吧！
我们就这样相对着。
久了，羽就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他将一大杯酒倒进了口里，又满满地倒了一杯后，说，我该走了。
我没留他，我已经害怕他又会笑起来。
不久，我就收到了羽和虹的喜帖，我不忍看羽那时展示的表情，就让小妹代我去了。下午，小妹回来，她竟兴冲冲地告诉我这是她唯一看到的最幸福最甜蜜的新郎新娘了。最后，她问我，哥，你为什么不去呢？
那一刻，我无言以对。
一年后，我在大街上遇见了羽，他显然憔悴了许多，为表示未参加他婚礼的歉意，我硬拉他去一家咖啡厅里坐坐。要了杯咖啡后，我没想到虹的旧病复发了，虹在婚后老是问羽是否真爱她。羽一千遍向他表白，谁料到越这样说虹竟然越发地追问起来。
羽深深地叹了口气，说，我真的是在爱她，我也并不在乎她的过去。可为什么她会这样呢？为什么她会怀疑我一直在可怜她呢？
看着羽不堪负荷的样子，我说，那么你为什么不试着改变一下呢？也许，虹不需这种表白；也许，虹是害怕你的话，因为她已经是一个受这样话伤害过的女人。
羽别过脸去，不再看我。顺着他的眼光，我看见一个孕妇和他的男人慢慢地从窗橱边走过，他们的神态是那么的恬静。我说，羽，也许你对了。羽回过头来，呆呆地望着我说，有时我也想过，如果我能说出几句我一直是在怜悯她，压根儿没有心思放在她身上的话，也许，她不会这样了。可是，我又想起我们毕竟是夫妻。我能说吗？
羽匆匆走后，我仍呆坐在咖啡厅里，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我忽然觉得有一股涩涩的气息在四处蔓延——这世界，爱到底会有多沉重？爱到底又有谁能说得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