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宫小柒眯起眼睛贼兮兮地笑了两声,才开口切入正题,“静哥哥你今年几岁啦?”
“……”九夫人手一抖,尖细的针头一偏,刺错了地方。
“十四。”北堂静眉角浅浅一抽,才温和地开口回答。
“噢……”宫小柒退回到位置上,伸手拿过一个桃子啃了一口,笑嘻嘻地接着问,完全忘记了刚才说的只问一个问题,“这个年纪已经可以娶妻生子了呢,静哥哥有没有喜欢的女人啊?”
北堂静耳根蓦地又红了一层,不自觉地撇开目光:“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噢……”宫小柒扬声长长地呼了一句,又“咔嚓”咬了一大口桃子,继续追问,“那静哥哥有没有喜欢的男人呢?”
“喜欢的男人?”北堂静不是很能理解这个“喜欢”的概念,不由得重复了一遍。
“对啊,譬如说静哥哥从小跟着幽王殿下做伴读,难道静哥哥讨厌幽王殿下么?”
见宫小柒一脸质疑的神色,北堂静担心她误解了自己出门乱说话,不得不立刻承认下来:“幽王殿下天资聪颖,能文善武,对我也很好,我怎么会讨厌殿下呢?”
“那就是说,静哥哥喜欢幽王殿下喽!”宫小柒笑嘻嘻地作总结。
尽管觉得宫小柒的笑容很可疑,北堂静还是点了点头:“自然是喜欢的。”
“哈哈,娘亲你听到了吗?!”宫小柒忽然阴谋得逞地大笑了起来,一脸狡黠地转过头向九夫人炫耀,“静哥哥说他喜欢幽王诶,原来静哥哥是断袖!这要是被爹爹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很失望很气愤的吧?哎呀,这个后果太严重了……”
“七妹……”北堂静被她夸张的笑声挠得不自在,不淡定地站起来阻止她继续天花乱坠,“你别乱……”
“哎呀!静哥哥,虽然说感情这种事情不是你自己能控制的,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也不是你能说了算的,但是既然已经真心实意爱上了,就不要再否认了嘛!人呢,违抗什么都没关系,关键是不能违抗自己的心意。就算爹爹会反对,还有七儿会支持静哥哥嘛!就算幽王殿下可能会不领情,也还有七儿会给静哥哥加油打气出谋划策嘛……balabalabala……”
宫小柒倒豆子般一溜儿说了一大段,完全不给北堂静解释和反驳的余地,九夫人在一边听得又无奈又好笑,暗自为北堂静默哀了一把,预感到这孩子以后的生活绝对会相当的“丰富多彩”。
至此,北堂静吃一堑长一智,明白了一个道理。对于一个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能把白的说成黑的人而言,任何的解释与反抗都是徒劳。他只能期待宫小柒只是在跟他开一个小小的玩笑,然而,他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对宫小柒而言,任何的期待和劝阻都是反作用。
是以,在端阳节入宫出席帝宴那一天,在看到幽王殿下迎面走来的那一刻,在看到宫小柒毫不犹豫地冲上去说:“幽王殿下我告诉你哦静哥哥是个断袖他喜欢的人是你哦你就算不喜欢他也绝对不能欺负他!”的那一刹,北堂静所有的冷静自持彻底崩碎,飞一般冲上去拉开宫小柒瞬间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内。
只留下一脸诧异的夜寒幽,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问向边上的侍从:“刚才,阿静他……是不是脸红了?”
“啧啧啧……”看着一脸通红,又气又急瞪着自己的北堂静,宫小柒丝毫没有自我反省的意识,反而笑眯眯地继续挑逗他,“静哥哥,被幽王殿下知道了自己的爱慕之心,你害羞了?”
“你……”
北堂静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不由得忿忿地瞪了她一眼,丢下一句话转身气冲冲地走开:“我不管你了!你自己一个人玩吧!”
宫小柒朝着北堂静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对把一个平稳沉静的人气得七窍生烟这种事非常有成就感,而且她巴不得北堂静早点走开,这样就妨碍不到她了。省得他老给自己使眼色,这个不能说,那个不能看,她是个有耳朵有眼睛的大活人嘛,又不是一尊只会傻笑的弥勒佛!
因为这里还是外殿,有不少宫外的人进进出出,宫里的人匆匆忙忙在准备晚宴的事,见到宫小柒四处乱逛也没太在意,只当她是跟家人走散了的小姐,偶尔有人上请搭话,也被宫小柒随便编了理由打发了。
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了一阵,宫小柒走得双腿发软,这嘉凰疆土广阔,连带着宫城也大得离谱,压根儿不是她那云凉小皇宫可以比得上的,再加上宫殿众多名目复杂,没走多久宫小柒就给绕晕了,只能爬到房梁上猴子似的张望。
远远的,看见从长廊那边走来一队披着黑色斗篷绣着张牙舞爪的恶鬼神魔的法师,宫小柒挑了挑小眉毛,一下子来了兴致。
那厢,北堂静被宫小柒气得脑子一团糟,不知道该怎么向幽王殿下“辟谣”,直到匆匆转了几条小道之后才猛然回过神来,赶回去找宫小柒。然而,意料之中的,那个小魔女一早就没了影子,不知道又跑到了什么地方。北堂静一阵头疼,又怕九夫人和北堂烈担心,只得哀叹了一口气,挨个宫殿一处处找了起来。
现在天色尚早,离晚宴还有一段时间,被请进宫的法师在宫人的带领下进到一个房间休息。
“迦尚大法师远道而来路途劳顿,请在偏殿小憩片刻,若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奴才便是。”听到太监那特有的细细嗓音,宫小柒忽然有些挂念起了小红子,不知道那家伙跟大黑被送到了什么地方,大黑有没有欺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