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公公了。”低沉的嗓音不卑不亢,透着浑厚的气韵。
那小太监说着又交待了几句,便走了开去,门随后被轻轻关上。
房间内安静了一会儿,才传来几声轻微的窃窃私语,宫小柒躲在箱子里,没有听清楚,但隐约觉得有些诡异。大白天的,有什么事是不能打开门商量的?关门论事,肯定有鬼。
把耳朵往箱子壁上贴了贴,宫小柒才隐约听到几个字,好像有什么“动手”、“接近”、“皇上”……没等她想明白,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屋子里的人立刻噤声,靠近门边的人随即走过去打开门。
“迦尚大法师,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带上各种道具随奴才到偏堂静候吧。”是刚才那个太监总管。
“好,你们都把东西带上,别落了什么。”迦尚法师朝众人吩咐了一句,随即响起了各种琐碎的声音,听到有脚步走近,宫小柒立刻闭上眼,侧过身子。
“吱呀……”
厚重的木箱子缓缓打开,开箱的人乍一眼看到箱子里躺着的小女孩,忍不住惊呼了一句:“啊,箱子里怎么有人?!”
“什么?”
一群人闻言眉头一紧,立刻围了过来。
却见一个小女童安静地躺在箱子里,闭上眼睛,嘴角还挂着一丝可以的液体,似乎是睡着了。
“喂,喂!醒醒!醒醒……”
一连被人推搡了四五下,宫小柒才揉揉眼角装模作样地睁开眼睛醒过来。
“唔……这里是哪里?”
“喂,小鬼,你怎么会呆在箱子里?”离得近的一个男人皱着眉发问,刚才的事,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之前事出匆忙,劫下了那群法师的行装没来及检查,不想会有这么一个隐患。
“我啊……”宫小柒眨了眨茫然的大眼睛,做出努力回想的样子,“下午的时候……嗯,跟大黑玩躲猫猫,轮到我藏猫猫的时候,就跑到箱子里偷偷躲了起来,然后等大黑来找我。可是大黑他太笨啦,怎么都找不到我,我又不能自己出去,等着等着就好像睡着了。唔……然后,一醒来就变成这样了。那个……我可不可以问一下,这里是哪里啊?”
众人闻言将信将疑,但又觉得一个才六岁的小鬼没必要撒谎骗他们,便也不再追究,把她从箱子里拉了出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她。如果她跟原来那群法师相熟,可就不好办了。
“这里是皇宫。”听着宫小柒那奶声奶气的音调,太监总管不禁心生喜欢,笑着跟她解释。
“啊!对了!”闻言,宫小柒立刻作恍然大悟状,转身拉了拉那个“迦尚法师”的衣角,兴奋得双眼发光,“迦尚伯伯,你答应过七儿要带七儿进皇宫玩儿的!还说要带七儿见一见当朝陛下,这样以后七儿就有机会进宫做陛下宠爱的妃子了!”
众人闻言微微松了一口气,好在他们不是戴着面具就是脸上画了花,不容易认出样貌。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迦尚法师不得不答应下来:“好,这就带你去晚宴。”说着又抬头问向一边管事的太监,“到时候让她跟宫女站在一起就行,可以吗?”
不等那太监回话,宫小柒马上就摇着头跳了起来:“不行不行!迦尚伯伯答应七儿,要带七儿一起跳驱魔舞的!”
“这……”边上有人犹豫了起来。
“迦尚大法师,和妃娘娘有事召见法师前往偏堂一叙,请尽快起身。”门口匆匆跑来一个小太监,朝着众人催促了一句。
“迦尚伯伯,带上七儿嘛!带上七儿嘛!七儿的驱魔舞跳得很好的!您都夸了七儿好几次呢……”宫小柒趁势拉着他的衣角纠缠不清。
时间紧迫,迦尚法师别无选择,念在宫小柒一个小娃儿也坏不了大事,便吩咐手下将宫小柒装扮了一番,带上她一起行动。
宫小柒对着镜子里涂了一脸黑的面孔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真正的“鬼脸”,才披上刚刚剪裁好的黑斗篷,拿着一个吊满了铃铛的圆手环手舞足蹈地一边摇一边跳,活像一个从地府里偷偷跑出来的“小鬼”。
“圣皇戾止,天步舒迟。乾乾睿相,穆穆皇仪。进退必肃,陟降是祗。六变克协,万灵协随……”
宏大宽阔的场台中央,十多名带着面罩画着鬼符的乌衣法师围着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又唱又跳,尽然有序地念着迎神驱魔的词曲,为首的迦尚大法师手持调满了妖魅鬼怪的诵经筒,闭着眼沿着铺上了雄黄粉的一个圆形小道上一步一步缓慢前行。
而在篝火上面架着的木板上,一个满脸漆黑的小鬼抓着两个驱鬼铃环狂乱地舞动着,千百个铃铛在夜空下凌乱地撞击,发出繁杂而清脆的声音。
场台外,里里外外围坐着上百位高官权贵,嘉凰帝君携皇后端居高位,肃然而坐。
北堂烈官居一品大将,座位就近高台,与左相李清和相向而坐。顶着头上两位帝后的威压,九夫人心下着急,却不能表现出来,在座位上早已如坐针毡。直至看见北堂静匆匆赶来,停在自己身后,九夫人才暗自压低声音询问:“怎么现在才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七儿呢?”
北堂静跑遍了得以进出的各个宫殿,几乎没把半个皇宫翻过来,背上早已一片汗湿,脸色也不见好:“七妹不见了……”
“什么?”九夫人心中一惊,皇宫不比将军府,宫小柒又喜欢乱来,万一惹了麻烦,九条命都不够她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