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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一千年的一条沟

阿格瓦死死抓住身边一条生锈的管线,想制住自己的身体。管线被他抓脱下来,身体仍然向地下大厅走去。千钧一发之际,阿格瓦忽然想到一个人。只有她能救他,虽然不知道她在哪里,但她应该能听到自己。是的,这是非常时刻,如果那爱是存在的,她就能够听得到。

“玛希塔,我知道你听得见。救救我!把我带出去!”

此刻,玛希塔离他差不多有一万光年远,但她一瞬间就感觉到了。通过原力,通过上界,武士们感受心灵的能力不分时空。当时,玛希塔刚刚给同伴们分配完任务,周围的人还未散开。玛希塔突然跌坐下来,面色苍白。帕帕西娜关切地问她怎么了?玛希塔示意她把所有人都拦开,独自静坐着,用足心灵之力,感受着远方的一切。

黑暗的感觉里没有任何光线,那微弱的呼声清楚了。天啊,怎么是你?你怎么能找到那里?我有什么办法可以帮你?有什么办法?

阿格瓦挣扎着、挣扎着。但身体还在一步步往回走,离那个死亡中心越近,他的意志越衰弱。到后来简直是小跑着回到了大厅。黑衣人正站在那里等他。老师已经倒在地下,浸在血泊里。马上,阿格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钻入自己的脑子。他无法抵抗,无法控制。他甚至能感觉到记忆从脑海里一泄而出。

“原来她长得这个样子。”黑衣人笑道。阿格瓦同样不知道他听到了这句话,还是只在脑海里闪过。

忽然,屋子里所有灯光都熄灭了,然后亮起一团全息图像,那是莱娅公主,这里的真正主人。“原力创造我们,原力包围我们。凡强夺者,必被它控制。凡恭顺者,必受它保护。”公主的影像念念有词。

又一个中年男人闪了出来。阿格瓦看到他,大惊失色。原来那正是星脉公司的创始人巴克塔普尔。按照公司历史记载,这位先祖凭借非凡财力淘得第一桶金,但对那笔钱是怎么个来历,他始终语焉不详。如今他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证明了那笔钱的来历。

巴克塔普尔只是个影像,并不知道眼前的情形,这个影像是被原力的扰动唤醒的。他垂手肃立,平静地念诵着。两个故人的影像把黑衣人前后围住。

“原力创造万物,并使它们匀称。原力预定万物,并加以引导。原力生出牧草,然后使它变成枯草。”巴克塔普尔念诵着他领悟的真理。

是的,他们并不在这里,他们甚至已经不在尘世。但没关系,蕴育他们的原力仍在,他们仍能影响这里的一切。

第三个影像跳了出来,正是现在的玛希塔。她穿着时装,和那两个古人明显不同。玛希塔看不到他,但她的声音里燃烧着焦急。“不要怕,我的朋友。当苍穹破裂的时候,当众星飞堕的时候,当海洋怒吼的时候,你将看到你的一切,踏入黑暗面的人将成为它的奴隶。”

眼泪滚了出来,阿格瓦想多看一眼心上人,但他知道危险重重。眼前的情形意味着什么,阿格瓦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他知道这是莱娅公主和两个蒙召之人在抵御原力的黑暗面,但不知道它们是否能起作用,如何起作用,作用能持续多久。不过他发现黑衣人正捂着脑袋,站在图像中间挣扎着。他知道自己有了机会,于是摸出门口发足狂奔。

这次再没有什么力量能摄住他,阿格瓦一路奔出地穴,拦住一辆飞车,一口气行驶了几百公里,直到司机怀疑地找他要钱才停下来。

阿格瓦付够了钱,又从太空港里找到星脉公司的航班。“我要租一条专用船,现在没钱,钱记在719939号账户上。”他告诉那个面露疑色的业务员。对方一查询,马上恭敬地站起来,办理完登船手续。如果放在以前,阿格瓦很讨厌出现这种情形,但现在他感到无比温暖,充满安全感。

阿格瓦火速离开科洛桑星球,再没有受到威胁。数千光年外,奥纳加太空城里,星脉公司的老板儒马拉正准备出行,去视查他在子旋臂的生意。助理忽然跑到他身边,小声告诉他,公子在科洛桑遇袭!

“什么人干的?”

“不知道,现在他已经在分理处的保卫下,那个诱骗他的学者似乎已经死了。您看……要不要暂停这次视察?”

儒马拉只用一秒钟便作出决定,“没有必要。”他不想给潜在的对手示弱,但话音落下后,还是提醒了一下助理。“你再作一次安全检查,左翼那群疯子会不择手段的。”按照思维的惯性,他把儿子遇到的威胁对象想错了。

助理应声而出,让飞船暂停起飞,又带领船员作了一次全面的安全检查。他特别来到驾驶室,检查航向设定工作。一切都准确无误后,助理向门口走去。忽然觉得自己撞到了什么人身上,撞得生疼。他左右望望,什么人也没有,最近的一个船员离自己也有几步之远。

助理以为自己长时间工作,意识有点不清醒,摇摇头走开了。

一万光年外,玛希塔经历过激烈的天人感应,疲惫地站起来。大家吃了一惊,她的脸色从未这么苍白过。离她很远就能看到大滴的汗在她脸上横淌。

“谁?是不是有敌人?”帕帕西娜抢过来扶住她。

“是敌人,但他不在这里。”玛希塔环顾四周,一切都是那么祥和:“这里只有朋友。”

众人望着四周,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玛希塔长吸了几口气,脸上似有恍然大悟之感:“帕帕西娜,你曾祖父就是蒙召之人。你应该知道,历代蒙召之人要修练多久吧?”

“知道,他们每过一关少则一年,多则三年,从五六岁上蒙召,要到四五十岁才能修完十几关。”帕帕西娜感叹道:“而且他们花费这么多年,最终都无法完成修练,落得半途而废。”

“但我为什么只需要二十年就完成了所有修练?”

“你……”帕帕西娜不知道师姐为什么要提这个问题:“因为你的天赋比他们都高?”

“不是这样。我感觉到了原因。原力的另一面已经现世,上界要用最快速度找到一个人,来完成原力的平衡。”

“你是说,西斯已经出现了?”

“正是!”

黑暗世界里,“苍穹号”呼啸着飞向狂风怒吼的隔离带。这次,死星三号没有打开沿途的指示灯,它已经对能够理解自己的人显示了自己的存在。

与黑衣人隔着千万光年较量一场,那个插曲十分凶险,但除了师妹,玛希塔无法对其他人说明自己遇到了什么,索性不讲。一切按事先的计划进行。

对照死星二号的旧资料,大家估计,那个用狂风和能源隔离带构成的障碍对面是军事区中的“预备船坞”,满员时可以容纳三百万名官兵和上万艘小型舰艇。沃迪亚诺伊指指设计资料中对应的一部分说。“它离隔离带有五十公里远,虽然步行走到那里只需要十小时。但问题是,你真能穿过这股狂风?”

想起那股似乎永不衰竭的狂风,沃迪亚诺伊十分恐惧。这些天纵然亲眼目睹玛希塔种种神技,但对于她那份自信仍然将信将疑。当年布隆塔斯在整个军事区外面都设置了狂风带,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单凭体力爬过去,再用手工方式关闭能量隔离带。布隆塔斯当年完成的破坏工作就象内科手术,作为手术对象的死星三号自己无法接上被割断的“神经”和血管。但是如果有人能够爬过去,却可以帮助它再次找回自己的这一部分。

玛希塔没有回答沃迪亚诺伊的问题,只是又询问了关闭隔离带所需要的技术步骤,把路径细节记录在脑子里。他们不知道隔离带的威力究竟有多大,担心使用电磁记录的话,会在那里被抹去。

很快,大家又来到狂风壁障面前。当年,布隆塔斯通过破坏气流屏蔽结构制造了这股狂风。将近一千年里,它沿着永远不变的方向,周而复始围绕着所有军事区流转。从卢易之后,原力之源教历代信徒中不知有多少人想跨过这个狂风带,都无功而返。

屏幕上,奥雷的那只飞船仍然象僵死的昆虫一样挂在铰合柱上,周围一切都没有变化。苍穹号停下来,玛希塔和苏勒等人一起走上奥雷的飞船。果然,那里面仍然空空荡荡。

“教主肯定死在前面了。”苏勒叹道。虽然并非是一个独立的宗教,但教主这个词苏勒已经叫习惯了。

此时,距苏勒他们最初发现奥雷的飞船已经过去了十多小时。玛希塔没有说话,她强烈地预感那个神秘教主奥雷还活着,但面对这狂暴的风,她还不能把肯定的结论说出口。就在这时,大家一直担心的事情出现在扫描器上。一只渡宇级飞船已经深入死星,正从他们后面飞过来,距离此地大约有两百公里。

“这是精灵三型侦查舰,十年前开始在军方服役。”沃迪亚诺伊指着屏幕上显示的飞船外形介绍着。“它的制造商本想设计一种商业飞船,因为在民间推销不出去,才兜售给军方。”

死星三号已经知道军方的不友好,看来它没有办法把军方侦查队阻止在外面。玛希塔不再分神考虑这些,她结束停当,起身说道:“我去了,就请两位情报人员迎接军方侦查队吧。”

苏勒和沃迪亚诺伊乘上飞车,在大风中象片树叶似的摇摆着飞走了。玛希塔脱去外衣交给帕帕西娜,只剩下最内层的紧身衣。那是苏勒和章普尔两个人提供的教训。帕帕西娜接过衣服,顽皮地向玛希塔挑了一下大指。玛希塔知道那是在夸她的身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师姐,你把调查登陆区当作重要任务,是为了死星三号吗?”帕帕西娜问道。

“这是一个原因,全部军事区加在一起,体积相当于死星三号的四分之一。如果你的身体里有这么多地方无法了解,无法支配,你会有什么感觉呢。”

帕帕西娜不再问了。看来,师姐已经把这个几千公里的圆球当成兄弟姐妹去关心。她没有深刻理解玛希塔的用意。西斯武士已经来临,他的力量令她震惊,她要得到一个有力的帮手!

玛希塔向底舱口走去。那里停着一只飞车,她要驾驶这辆飞车尽可能接近能量隔离带,然后凭体力闯过狂风。这个计划的成算并不高,谁也不知道狂风那边有什么在等待着她。纵使神奇如斯,一旦那边有更为意想不到的危险,玛希塔体力消耗巨大,连退回来的可能都没有。

但是,这些困难都没有阻止玛希塔冒险一试的决心。原力在指导我,它带我到这里来,一定有它的用意。玛希塔默念着,驾驶飞车飘出底舱口。一团灰色光芒出现在那里。由于周围所有能量线路都被破坏,死星三号只能通过无线方式把自己的代表形象输送到这里,这个光团比在石台上出现的要微弱得多,小得多。它变换了几下颜色,代表主人向玛希塔表示谢意,然后悄然逝去。玛希塔微微一笑,驾驶飞车冲向隔离带。

对于拥有大量侦查设备的军方飞船来说,两百公里是个微不足道的距离。苏勒知道对方已经在扫描器上看到了自己,于是一边迎上去,一边主动向对方发出呼号。不一会儿,对方也传来了回音。一个夸张的声音回荡在飞车小小的透明舱内。“你们是谁?情报部门?哪个情报部门?马上送来身份识别码!”

苏勒把身份识别码传了过去,这套密码不光能说明他在安全局的身份,并且只能在执行官方使命时才能判读,情报人员无法用它假公济私。

“我没有得到命令说这里还有安全局的侦查小队。”那个声音有所收敛,但仍然明显地透着不信任。

“抱歉先生。身份识别码能够说明问题。至于我执行怎样的命令,恕无法奉告。您是否是军方侦查队队长久瓦先生?”

情报部门如果不能得到比对手更多的信息,那就太丢脸了。那个嘶哑的嗓门瞬间提高:“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得到我的姓名,都让我很意外。不过出发前,阿隆将军并没有交待要与你们合作!”

“在这个危险的地方,合作对双方都有好处。”此时,苏勒完全回到情报人员的角色中,就连沃迪亚诺伊都几乎忘了他是个违法的潜伏者。“我们来到这里已经快两天,积累了大量资料。你们可以不必从零开始。”

为了吸引住军方侦查队,不使他们随意行动制造麻烦,苏勒决定付出一半诚意。他们收集的材料除了有关原力之源的部分外,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当然,阿隆派出调查队以前,已经预设了摧毁死星三号的设计。苏勒的这些材料完全不利于阿隆,但苏勒还是希望这个叫久瓦的侦查队长能够秉公办事。

双方很快汇合。苏勒驾驶飞车径直驶进侦查舰与久瓦见面。出乎意料的是,久瓦的身材并没有他的嗓门那么惊人,相反倒是显得有些瘦小。他剃着光头,不仅没有一根头发,就连脸上的汗毛也似乎剃过,头部看上去就象一个光光的蛋。在他身边,还有个年轻些的军官,双手背后,扬着下巴,很是高傲。

银河联盟安全局人员的出现不仅令久瓦意外,就是阿隆也未估计到这点,更没有布置应对方式。死星表面屏蔽了内部传出的通讯信号,久瓦此刻也无法与远在基地的阿隆取得联系,只好自己应付这一变化。

“我请你们迅速与总部联系,让他们停止进攻行为。这里有一个农牧区,里面生活着十几万人。”

“哦,他们是什么人?帝国军人?”久瓦立刻警惕起来。

“不,都是和平居民。他们已经遗忘了自己的过去,把农牧区当成整个世界。”看到军人们莫名其妙的表情,苏勒知道要把那里的事情讲清楚非常困难。“总之请你们通知第一舰队,马上停止进攻行为。”

“好吧。我们另外有一艘侦查舰,正在检查死星的表面。我让他们将这个信息中转到舰队总部。”久瓦来不及寒渲,直奔主题:“不过你们现在在做什么?是否也在寻找进入军事区的路?”

“是的,你们也在这里检查半天了吧?结果怎么样?”苏勒反问道。

“我们已经围绕军事区飞行了一圈,能量隔离带十分严密,我们发射的无人探测器都被它吸收了能量,根本找不到空隙。”虽然刚进入死星,但军方侦查队的目标十分单纯。他们不管什么后勤区,农牧区,直奔军事区而来。“据我们观测,狂风从十一号区域和十二号区域错位部份开始刮起。”久瓦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们的飞船呢?你们不可能乘飞车进入死星内部这么深的地方吧?”

“我们有自己的飞船,就在后面不远处。我正尝试派人爬过这条隔离带。隔离带并不吸收人体的生物能。”

一个尖厉的声音突然一旁冒了出来。“什么?活人能从这么大的风中爬过去?”这声音十分难听,苏勒和沃迪亚诺伊都皱了皱眉头。他们看着久瓦身边的那个年轻军官。

久瓦介绍说:“这是我的副队长亚森。”

苏勒和沃迪亚诺伊对望了一眼,决定多说一点实情:“是的,我们请了一位世外高人。 ”

“还有什么人比第一舰队特种兵更有本领!”亚森的下巴一直扬着,让人看着很不舒服。而且他不管队长的态度就随便插话,也让两个情报人员颇感意外。

“好吧,请大家一起到我们飞船那里看看吧。”苏勒决定不回答这个傲慢的家伙,径直向久瓦建议。其实,用飞车来迎接侦查舰就是为了拖延时间,顺便观察一下军方人员的态度。久瓦并没有对苏勒他们多此一举的作法表示怀疑,回头命令部下继续驶向隔离带。

不一会儿,侦查舰开到苍穹号旁边,伸出自己的着陆爪,深深插进绞合柱的柱体里。这种机构是为了应付在异常地形下降落用的,十分尖锐,尖端上还有烧蚀设备。结果,这根绞合柱就附上了第三只金属昆虫。

“我们曾经准备用冲锋舟从四号区域外的隔离带冲过去,结果差点损失掉我的部下。”久瓦看来已经把苏勒他们当成了同事,这让两个情报员对自己的种种防范感到有些愧意。

苏勒指指外面说:“这里也一样,只要进入隔离带,任何机械能量都会失去作用。只能用人爬过去。”

久瓦看了看那深不可测的空间。不,那不是空间,那是金属的悬崖峭壁。“人能爬过去?我也很怀疑。”

再往前爬一段路,忽然腰间咝咝作响,玛希塔一摸,光剑能量护盘上一阵滚烫,然后慢慢冷下来。她明白,自己已经走进了无形的隔离带,就是光剑上那么点能量都被这堵幕墙没收了。

飞车停在她身后几十米远处,玛希塔下车前锁定飞车发动机的喷射口,让它能够抵御狂风,保持一个固定位置。如果关上全部动力的话,纵使金属制造的飞车也会象破布一样被卷走。现在离苍穹号已经有一公里远,如果有特殊的危险,飞车是她退回去的惟一希望。

玛希塔爬进一个背风的死角,这是一个大约数百平米的场地。尽管背风,但狂风的余絮飞卷到此,仍然抽得她脸上生痛。远处几条飞船灯光的余光照亮这里。借着这点微光,玛希塔看了看场地里的情况:就在她面前不远处,横七竖八躺着几具肢体。她再仔细一看,发现其中只有一个是人类,此外都是机器人。她跑到那个人身边,扶起他那胡子拉喳的脸,摸了摸颈动脉。还好,此人只是昏迷过去了。

玛希塔把陌生人扶起来,靠在墙壁上,双手抵住他的胸口,一股无形的力量排山倒海般喷涌而出,注入此人的身体。那人吐出一口鲜血,睁开眼睛。或者因为身体虚弱,或者因为一时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他呆呆地望着玛希塔。

“奥雷先生,你真行,能坚持爬到这里。”

虚弱的奥雷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的目光,算是肯定了玛希塔对他身份的判断。此时距他甩掉章普尔已经有七,八天时间,奥雷肯定不是从那时起就深入到这里并被困住。忽然,玛希塔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去观察那堆失去能量的机器人。虽然光线暗弱,但因为玛希塔心里有确定的目标,还是很快找到了那个粗短的身影。

那正是章普尔的心上人,此时能量已经被吸得干干净净,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看来,奥雷是靠这些机器人才勉强前进到这里的,但它们也只能送他到能量隔离带面前。现在他连退回去的手段都没有了。如果玛希塔不赶到这里,奥雷只能慢慢看着自己的生命耗尽。

“奥雷先生,后面有我们的飞车,我扶您回去。”

奥雷抓住玛希塔的手,虽然无力,但她能够感觉到那双手里包含的决心。“你能到这里……不容易……坚持下去。”

玛希塔明白他的意思,站起身四面翻找了一下。“可是你这里没有食品和医疗设备。”

“你不是普通人,如果你能截断能量隔离带……”

玛希塔理解奥雷的想法。他不愿意和银河联盟官方人士碰面。如果玛希塔能够截断能量隔离,奥雷可以凭步行偷偷离开这里。玛希塔向老人深施一礼,然后转过身,指着登陆区方向。“奥雷先生,能告诉我你侦查的结果吗?再往下应该怎么走?”

奥雷伸出一根手指,虚弱地比划着,口里时断时续地说着:“柱体里面走过不去,门锁着,失去能量……右面……排气管尽头……与内壁……不到一百米,那是最近的地方,对面有维修走廊,但我过不去……”

“那里风势怎样?”

“风向是从下往上刮的,每秒超过一百米。是这里风速最大的地方。”

玛希塔点了点头。“奥雷先生,你好好休息吧。”

“那么,你想怎么过去?”

“你说过,我不是普通人。”玛希塔拍拍老人的肩膀,然后转过身,向通风管方向走去。那本是中央维修系统的换气管,有几米粗的直径。机械排换系统早就停止工作了,只有风的怒吼声从那里传出来。

玛希塔双目紧闭,默运玄功。强大的原力在她内心里流转。她再次睁开眼睛,纵身跃了进去。倦紧的身体向下面滑过数百米长的通风管,象飞弹一样从管道的尽头飞入宽约百米,深不可测的沟壑中!

她几乎没有往下跌,狂怒的风从下面喷涌上来,减缓了她下坠的速度。那风丝毫不考虑她的性别,粗暴地撕碎她的内衣。玛希塔放松肢体,将全身摆成弓形,紧紧描着对面的竖壁飞去。她已经看到那里一条宽仅两米的维修走廊。近了,又近了,还剩二十米距离。狂风已经把她向上面卷了好远。放松、放松,让风带着自己。

曾经有不少原力之源教徒来到这里,百般尝试后,他们最终决定以同样的一跳跃过百米鸿沟。如今,他们的尸体正沉睡在下面深渊里。

玛希塔将生理速度提高到平时的数倍,周围的一切都慢了下来,等到去势已尽,玛希塔双手抱头,从最佳角度切入维修走廊,强大的惯性使她的身体贴着走廊向前滑行十几米,重重撞到护壁上,被反弹回来。虽然反弹速度极快,但她那已经提高的神经反应速度更快,双手死死地抓护栏。护栏稍稍减了她的惯性,但却被拗断了。

玛希塔又抓住旁边另一段护栏,那段护栏也被扯断。又一段、再一段,连连扯断八条栏杆,玛希塔才减缓来势。然后她纵身跃起,落在维修走廊上。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玛希塔抓着栏杆,坐在走廊上喘息着,狂风撕扯着她的头发。一动一静恰成鲜明对比。

我过来了!

玛希塔站起来,攀着栏杆,向维修走廊的尽头爬去。

“你们那位高人怎么还没有回音?”军方侦查舰里,亚森傲慢地问苏勒。苏勒望望他,又望望久瓦,不知道这个副官为什么在主官面前如此狂妄。

一旁的沃迪亚诺伊忍不住了。“亚森上尉。如果我们都无法完成任务,你认为那就是好事吗?”

“哼!任务?你们的任务通过了谁的授权?”

“亚森,这里由我负责。”久瓦看来也忍不住了,喝退副官,然后带着歉意向苏勒说:“抱歉。他讲话的方式可能不妥。虽然你我各自的上级不同,毕竟都是由官方委派。希望我们大家相互配合。”

苏勒伸出手去,握了握他的手。在这个险象环生的地方,军方侦查队主官的这种态度使他很感宽慰。“其实,那位世外高人即使真过去了,也暂时不能与我们取得联系,因为她无法把任何一件通讯设备携过隔离带,她要把隔离带关上才行。我们只能静待结果。”

跨过数不清的走廊、通道、维护壕,狂风已经被远远地抛到后面。在这段平生最漫长的征程中,玛希塔甚至没有依靠任何光源,只能凭感觉向前摸索。玛希塔感叹布隆塔斯设下的重重陷井。即使有人侥幸冲过狂风,也未必能在几乎彻底的黑暗中行走十公里!

但是,没有现实中的光源,不等于没原力的光。一个念头始终盘桓在她的头脑中。不,它的出现并非偶然,它不仅是一个古人智慧的产物。原力需要借它实现某种平衡。我已经能感觉到原力的指引,它会指引我找到目标。

我只是它的手和脚!

终于,不知何时何分,玛希塔全凭记忆来到图标上指示的地方。那是一片开阔的维修区,左右延伸到不可捉摸的黑暗中去。在她面前,一堵数十米高的幕墙泛着幽幽的蓝色莹光,似乎通体透明,又似乎并非真实的存在。这是八号区域的保护性能量输出中心。

玛希塔径直来到墙下,伸手抚摸着墙体。整堵墙混然一体,找不到缝隙。玛希塔盘膝坐下,默运玄功,一股股热浪在她的身体里翻上翻下,游走不停。二十年间,玛希塔在莱娅公主指导下,无数次突破过自己的生理极限。即使是与不朽神皇生死相搏,她都没有感觉到如此艰难。然而狂风带和十公里艰苦路途似乎耗尽了她的体能。

好半天,玛希塔才聚起一点点力量,站到护板前面,一掌击出!金属护板上应声裂开一个孔洞,金属材料化为碎片纷纷落下。玛希塔又蓄集能量,良久,终于凝聚起全身的原力,准备猛击下去将洞口扩大。沃迪亚诺伊告诉她,控制能量隔离带的开关就在这堵墙的后面。

就在这里,一团灰色的光芒从破口处流水般涌了出来,惊得玛希塔连连后退。死星三号?不!它已经被隔离在外面,无法深入到这里。

光团本身很快就为她解释了迷团。只见它轻轻弹开,变得丰满而厚重,有质有形,最后终于构成一个人的全息图像。这个人身穿便装,一派仙风道古。

布隆塔斯!

“你终于来了。”布隆塔斯的脸上带着一副安逸的表情。发现自己正裸露全身站在一个男子的图像面前,玛希塔下意识地捂住胸口,但旋即就明白自己面对的只是布隆塔斯留下的预设程序,他的真身早已不复存在。

“你是受它支配而来的么?”布隆塔斯问道。

玛希塔豁然开朗,所有线索都汇集到了一处。布隆塔斯知道死星三号终究会进化到拥有自我意识的那一天,那是他预设的程序。而在布隆塔斯的时代里,只有帝国才能提供他所需要的财力物力孕育这个人造超级生命,这是一个宏伟的借腹怀胎计划。

于是,玛希塔深施一礼,回答道:“您所培养的生命早已诞生。但我并不受它的支配,我是杰迪武士。是原力指引我来到这里。”

“噢,杰迪……杰迪……”灰亮的全息图像仿佛真人般沉吟不语。

玛希塔决定把它当成活生生的布隆塔斯来对待。“先生,你成功了,死星三号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对武器的任何记忆,它已经成长为仁爱宽厚的生命体。它热爱其他生命一如热爱自己,你可以把隔离带撤掉了。”

“看来你熟知我的构想。但正因如此,你也应知道,我对它的前途很有疑虑。一旦它重新拥有自己这部分肢体,银河系里将无人制约,你能确定它现在是安全的?”

“布隆塔斯先生。怀疑它就等于怀疑您自己。你按照自己对生命的理解设计了它,死星三号的个性就包含着您的个性。”

玛希塔有此自信,不是听了死星三号的叙述,而是凭借自己的直觉。在遥远的安全局办公室里,她就感受到这个生命的善良,只是她无法把这种感受给一个不是武士的人解释清楚。

布隆塔斯的脸上绽开一丝笑容,但丝毫没有通融,语气仿佛一位慈父:“好吧,我可以把隔离带打开一个缺口,我的创造物要将它升华为生命后的所作所为传递给我,由我来评判,我才能决定接下来该怎么做。”

升华?玛希塔略一愣神,旋即明白,布隆塔斯用这个词来称呼死星三号诞生为生命的过程。从死星三号整体系统开始运转,到设想中的伟大生命拥有自我意识,这期间不知要经过多少年,布隆塔斯等不到活着目睹这项奇迹的那一天,所以才设置了眼前这个固定程序,代替自己作最后的判断。

玛希塔知道这种传输需要伴随着巨大的能量流,于是退到一旁。屏气静坐,思虑集中。那道形成了上千年的能量隔离带无声无息地打开一个缺口,玛希塔用她的意念将布隆塔斯的遗命通知给死星三号。

几十公里开外,苏勒兴奋地从监测仪器上看到能量隔离带上出现了缺口,知道玛希塔已经得手,还没等他们把飞船开进去,突然,周围方圆数百米空间内出现了强大无比的能量激扰流,三条飞船里的仪器设备全部被这股激流冲击得失去了功能。所有人都摔倒在舱板上,五脏六腑象被生生地撕扯开来。他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任何仪器能记录发生的一切。

一道包含天文数字的信息能量综合激流汇集起来,冲过那直径不足十米的小缺口,再越过十公里长的黑暗空间,直惯入保护性能量开关护壁处。护壁上一下子裂开几米宽的破洞。此刻玛希塔早就闪到了一旁,如果正面接触这股能量激流,即使她天纵神人,也会立刻被分解为原子。

恍忽间,玛希塔仿佛看到布隆塔斯全息图像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接着,它倏地一下就消失了。

然后,这个黑暗一片的空间里亮起了片片荧光。再后来是丝丝声、哗哗声,一盏盏照明灯亮了起来,带来了无限生机。玛希塔扶着墙站立,大口歇息着。望着周围的变化。一股深深的疲惫袭击着她,甚到禁不住要坐倒下去。如果能够用数字来统计,她的体能大概已经消耗了百分之九十五。她用力支撑着沉重的眼皮。“可别睡呀。如果那群男人冲过隔离带怎么办?这里连块布都找不到。”

突然,一股暖意厚厚地包住了玛希塔,从她的每个毛孔渗透到体内,宛如火烧般的感觉从小腹中升腾,然后流到四肢百骸。玛希塔的精力一下子旺盛如初,甚至比以前都强大。紧接着,一团粉红色的光影出现在她面前,它比石台上第一次出现时更加鲜艳夺目。不仅如此,从光影中发出的声音似乎也更有感情色彩:“谢谢你,我又拥有了这一部分身体。”

玛希塔点点头。她衷心地祝贺这个孤独的生命。同时又想起一件事,说道:“隔离带上那位老人名叫奥雷,请你把他隐蔽好,不要让他与我的朋友们见面。”

“为什么?”

“他们见面之后可能会发生冲突,那是人类社会内部的某种矛盾。我想,你不喜欢一切冲突吧?”

“是的。”死星三号的声音出现片刻停顿,大概是统一的自我意识分散精力去管那件事去了。然后,光影里又出现了那个中性的声音:“绞合柱那里的人分乘六辆飞车,已经飞过结合部,向这里飞过来。”

听到死星三号的话,玛希塔忽然显得十分焦急。“这附近里有没有衣服?快帮我找找……”

一群飞鸟来到平原上空。周围一片安详,鸟儿畅快地翱翔着。

忽然,一道若隐若现的波笼罩了鸟群,核心位置上有几只飞鸟象石块般落了下来,周围的鸟儿则吓得冲天而去。

一切安静下来后,几个高级军官走出掩体,来到落下的飞鸟旁边。为首的一个中年人俯下身,拎起一具鸟尸。不,他只能拎起半具,鸟的一部分已经变成结晶、岩石和金属的混合物,摔到地上就碎裂了。只有心脏附近还是血肉,由于外壳被剥开,触目惊心地暴露在那里跳动着。

中年军官拿着手里雕塑一样的鸟尸,翻来覆去地看着。他就是银河联盟第一船队指挥官阿隆将军。银河联盟目前有三个舰队,以第一舰队实力最强。阿隆不仅是职业军人,还大力宣传扩军路线,干预政治,在军内有极大的影响力。这段时间联盟保卫局局长因病请假,阿隆便代理局长一职。死星三号正好这个时候出现,他也把这颗怪星当成了天赐良机。

副官俄罗伦也拿起一块鸟尸。那一块全部变成金属,看上去并不恶心。“你们能控制物质变化的过程吗?”他转过身,去问秘密武器研发负责人。“比如让它们变成某种特定物质。”

“你在想点石成金?呵呵。我们不能,并且那不重要。只要改变目标的原子结构,就达到了杀伤目的。”

他们在实验一种骇人听闻的武器——量子发射器。这种发射器可以发射波长不足一个原子的超高频波束,击中目标后可以瞬间撕裂其分子结构,甚至改变原子核,让目标随机变成任意物质。不管目标是人是物,立刻会变成一团乱七八糟的东西。

“真可怕。”俄罗伦扔掉鸟尸:“难以想象这种武器出现在战场上会是什么情形。”

阿隆看了看他,哼了一声:“你在同情未来的敌人吗?那就把武器的威力再提高十倍。如果他们明白打起仗来没有一点胜算,就不敢发动战争,那样也就不会有任何牺牲了。”

正在这时,通讯兵向他报告,联盟执政官库尔舒克请他去参加紧急会议,讨论有关死星三号的对策。阿隆很兴奋。这个会其实是他竭力促成的。他一定要打这一仗!所以担心中间会出变故。他必须要影响执政官,让那个文人官员下最后的决心。

五分钟后,阿隆便坐在会议桌前。库尔舒克则远在七千光年外的万城之城。会议上另外一个主要负责人——联盟安全局长皮萨波里则远在六千光年外的魔手星云。此外还有警察部队首长、联盟紧急事务部部长参加本次会议。

“死星三号在天泉那里补充能源已经快到第三天,它下一个目标还不清楚。在它逃入超空间以前,我们现在要决定是否派出部队。”库尔舒克摆出了议题。大家都知道,那其实是阿隆的议题,库尔舒克终于撑不过他的软硬兼施。

“我的侦查队用武器轰击死星表面,已经炸出了一个入口,并深入到里面。虽然还没有进一步消息,但第一舰队已经准备就续,随时可以出发。”阿隆听罢开场白,当仁不让。想把会议主动权抓到自己手里。

“我反对。”皮萨波里坚持他的观点:“死星究竟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此大规模调动军队,几百年来从未有过。这会刺激左翼分裂主义势力。他们会把这次出征看成是镇压叛乱的演习,大力宣传,让联盟政府陷入被动。”

库尔舒克又请阿隆发言。这位代理保卫局局长毫不客气地反驳着皮萨波里。“现在已经没必须遮遮掩掩了。分裂主义者正在暗中准备武装力量。我们必须给联盟人民一个公开的信号,军方不允许任何分裂行为,并且有能力镇压一切叛乱。即使就是一场演习,又有什么呢?军队总要有机会实战才能提高战斗力。”

“我不认为现在应该刺激他们。家园党有斯凡特维德在领导,它就会保持温和立场。”皮萨波里力争道:“现在应该由安全部门、警察部门派人去处理死星问题。宇宙海盗已经有多年没有出现,这种情况下,大规模调动军队只能制造恐慌。”

然而,皮萨波里在会议上成了少数派。紧急事务部部长坚决站在阿隆一边,他不认为自己的部下能够处理自然灾害以外的事情。

警察部队首长则模棱两可。他表示自己的部下单独执行任务不是不可以,但如果以军队为主,警察部队予以配合,则效果更好。“我们没有强力武器来对付它。”

决定权又回到库尔舒克手里。正在这时,秘书将一份情报交给他,上面写着,一个叫德鲁伊特的政治家刚刚当选联盟左翼子旋臂省省长。此人是坚决的分裂派,统一派在左翼区域的控制力又减少了一个省。

库尔舒克没有对虚拟会场里的其他人提这份报告,但它促成了他的决心。“阿隆将军,第一舰队马上出发,击毁死星三号。皮萨波里局长,黑星省马上要举行成立大会,副议长要去那里主持仪式。你和他一起去吧。左翼激进派对他们的政治领袖早有不满,你要负责他的安全。”

皮萨波里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在死星的问题上已经输给阿隆将军。但这没有关系,官场上的较量来日方长。至于死星三号本身的命运,那不是他关心的要点。他最关心的事情在刚才的会议上已经说完了。

三十分钟后,六辆军用飞车来到保护性能量控制中心。一辆飞车上坐着苏勒、沃迪亚诺伊和帕帕西娜,另外五辆坐满了军方特种部队。“玛希塔,你在吗?”在控制中心外面,帕帕西娜向通讯器喊着。

“我在……”

帕帕西娜听清师姐的话后,连忙接通另外的信道,向所有男人喊道:“你们都等在外面,谁也不准进去。”

这个强硬的决定让大家都一愣,帕帕西娜抱起一只粉红色的袋子,打开透明顶盖,跳下正在减速的飞车。不过当她冲进控制中心时,惊讶地看到一个男装丽人。那自然是玛希塔,只不过穿上了一身银河帝国军官的制服。

“我挑了一身小号的。”玛希塔迎上师妹。“不过看上去还顺眼,就不用换了吧。”

“嗯嗯,”帕帕西娜大瞪着眼睛。“比你原来那身还精神,你怎么找到的?”

玛希塔竖起一根手指,作了个禁声的姿势,悄声问:“你要不要也来一套。”

当外面的人等得不耐烦时,两个男装丽人打开大门走了出来,所有人都眼前一亮。久瓦看到她们一身帝国军服,吓了一下,命令侦查队的士兵们排好队形,然后来到玛希塔面前,上下打量她。“这位就是……你们请的人?”

没等苏勒回答,沃迪亚诺伊已经跑进控制中心,钻进那片防护壁上的破口。一会儿他又钻了出来,向玛希塔一挑大指。“看不出你还是技术天才,十多个步骤你操作得完全正确。我一直担心你会忘掉几个环节。”

玛希塔微笑不语,所有人都理解为这是接受了沃迪亚诺伊的夸奖。其实她真正完成的事,只是通过了布隆塔斯一千年前设下的考验,那些步骤随后自动解除。

“参考死星二号的技术资料,我们下一步去登陆区的战术反应中心,那里应该配备着最强的短程火力。”亚森越俎代疱,抢先发令。奇怪的是左右士兵并未表示异议。亚森又轻蔑地对苏勒说:“说实话,我认为这项工作由军人来做就足够了。”

“唔……”苏勒稍一沉吟,分毫不让地开了口:“我们负有收集情报的任务,也需要调查那些地方。”

“这么大一颗死星,就是派一个舰队的人来检查也不算多,大家一起做吧。”久瓦的语气里有些不耐烦。人们能看得出来,他是对自己的副官不耐烦。

“帕帕西娜,你照看好苍穹号。这里有我们就行了。”玛希塔边说,边走到帕帕西娜身边,握了握她的手,同时悄悄把一件小小硬物塞进她手心里。又指指控制中心一角处的一辆老式飞车。

帕帕西娜心领神会,将老式飞车注满能量,驶向回程。一离开众人的视野,帕帕西娜就展开手里的硬物,原来那是个信息卡,上面记录着死星内部一个地址,还有玛希塔的指示——到那里寻找奥雷,将他安顿到农牧区隐蔽处,等待调查结束后秘密送他离开。

然后,玛希塔还交给她一个奇怪的任务,请奥雷把身边一个“服务者1015型机器人”加注好能量交给她,由她带给章普尔。信息卡里有那个机器人短粗的形象。

帕帕西娜领命而去。余下的人和军方侦查队一起到附近进行搜寻。路上,玛希塔又把一个信息卡交给苏勒。“这里有死星三号的来历。你收好,以后研究。”

苏勒接过来藏好,他很想问玛希塔这是怎么得到的。但由于有军人在场,他什么也没说。一行人很快来到战术反应中心外面。所谓战术反应中心,是帝国陆战部队集合地。里面备有各种轻武器、生存保障系统,还有小型战船。当死星完成火力准备后,陆战部队要从这里出发,降落到行星表面实施地面战斗。

中心里有一条宽大的路径。在几束飞车灯光交插照射下,路径右侧出现了一个直径几乎有半公里的圆筒形建筑。亚森正坐在第一辆飞车里,对照着资料图指示着方向。他看到这幢建筑物,示意驾驶员停下来,然后报告久瓦:“在死星二号相应位置上没有这个建筑。仪器显示它拥有独立的能量系统,与主能量系统分开,一千年来一直在运转。显然它很重要。队长,我们是否要侦查一下?”

久瓦点点头。在这个死寂区域里发现仍在工作的机关,确实值得调查。苏勒和沃迪亚诺伊也表示赞同。玛希塔没说什么。必须由她出面的关键任务一完成,玛希塔又将自己摆回到“特别助手”的地位上。如果事事出演主角,她要失去许多观察的机会。

军方侦查队也是人才济济。很快,技术专家找到了这幢建筑物的入口,两个系统检验员跳下车,在大门上的信息密钥系统左拨右弄,几下就把防卫系统破坏了。随着十几米高的大门滑进墙壁,一股阴森森的气息从里面扑了出来。

飞车鱼贯地驶进建筑物。象死星三号内部许多地方一样,整座建筑没开一盏照明灯,但这里却不觉得黑暗。建筑物正中间有一条五十米宽的路径,上面有浮轨和悬挂式运输网,还有许多半人高的小平台。路径两侧是两堵若隐若现,似有似无的光墙。光墙向上一直伸到建筑物近百米高的顶部,向前延伸至五百米外另一侧大门处。

朦胧中大家发现,那两堵说不清是液体还是固体的光墙里悬浮着数不清的小光斑。实际上并不存在连绵不断的光,整个光墙就是由这无数光斑组成的。每个光斑都有半只手掌大小,由于周围没有对比物,它们似乎在上下左右移动,又似乎永远停留在原处。光点不仅漫延到平面的上下左右,而且前后又分了无数层。对着这些光点望久了,令人觉得头晕目眩。

人人心中都升起一股阴冷的感觉,似乎这里是地狱的入口。车灯一片片地扫过这些光斑。车灯照射过来,它们会暂时失去光亮,车灯一划过,光斑仍然冷森森地呆在原位上。

“这……这是什么?”久瓦用颤抖的手指点着那些光斑。虽然他还不知道答案,但却感到有股冷气透上脊背。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们是……”沃迪亚诺伊忽然收住话头,那个答案令他浑身不寒而栗。

“情报员,他们是什么?”久瓦问道。

“我见过这种装置,生命信息模块贮存系统。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都是旧帝国的官兵,被转换成信息模块贮存在这里。理论上他们仍然活着,瞧这些光斑,可能有……上百万个!”

“他们是敌人!”亚森夸张地大呼小叫,提枪在手,打开飞车顶盖,探出身来,瞄向那群光斑组成的幕墙就要开火。玛希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跃出自己的坐车,插到他和幕墙之间,一只手指夹着枪管,盯着他的双眼。

“什么敌人?”

“他们……他们是帝国士兵,****的走狗,民主的敌人。保卫局军事条例要求我们消灭银河系内一切黑暗帝国的残渣余孽。”亚森的回答抑扬顿挫,朗朗上口,看来没少背诵官方文件,只是拿着枪的手开始不住地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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