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中夜,正不知梦乡何处,忽被促急的一声“救命”惊醒。栾仙笃在那沉夜之中坐起静听,那声音却戛然而止,再无声息。他睡前便在警惕,这时事发,听声音是出自隔壁,那自是荦子枫无疑。这时候无暇细想,伸手一摸长剑,从床上跃起,挺剑便追出门去。
只见隔壁门扇大开,只余一个漆黑门框。走近才见那门向里开合,漆黑已吞噬了半边,将其掩入黑暗,看不见边缘,那情景显是有人闯入。他拔剑在手,进去一看,那里面也是一般阒黑,却是没人。他匆匆转身,奔到那三人所住房门之外,伸手敲门,那门却应手而开,里面哪有人来。栾仙笃不禁大怒,大骂三人鼠窃狗盗,东来中原却不干好事,干此勾当。这时他只穿贴身长裤,来不及去添衣服,便奔下楼去。
外面那门已被人打开,适才不闻开合之声,只怕三人是预先开了此门。他跳去外面,黑黢黢的不见有人,却时闻犬吠。他听那犬吠之声是在东边儿,一向不错,西边是野草丛生的荒野,东边才是繁华锦簇的都市。三人不知是要去往何地,可是万里前来,不会只贪图这么一个小孩。想明此事,便知寻根有径。
经这一闹已有好些人为其吵醒,那店小二睡眼朦胧的拿着半截蜡烛下来,见大门开着,问道:“出了什么事了吗?”栾仙笃道:“有人拐走了与我同行的那个孩子。”店小二一听唬个半死,手上蜡烛差点被他打灭,忙道:“谁……是谁……有强徒袭来吗?”栾仙笃道:“便是午后来的那三个怪客。”店小二道:“是他们三个……我就觉得他三个不像是好人。”栾仙笃想救人要紧,可不能在这里和他说个不休,问道:“马拴在哪里?”店小二道:“马,马是在后院马厩。”栾仙笃道:“你快去牵一匹快马来,我去追人。”不及那店小二答应,他已“蹬蹬蹬”的跑上楼去,胡乱穿好衣服,将剑插入剑鞘,负于背上。结束停当,又反身下楼。
看时小二已牵了一匹黑毛棕鬃的高头大马等在门外,栾仙笃接过他手中递来的缰绳,道:“我的行李还在屋中,追上了贼人这马便送还给你,请替我留好房间。”那店小二虽说毫不犹豫就牵马过来,其实不无犹疑,他若就此一去不回,这马定要自己来赔。栾仙笃说这几句,实际是要他放心。那店小二见他来时包裹果然不在背上,况且还有好大一锭银子寄于柜上,谅他也不会去而不返,就任他自去。
栾仙笃跃马腾驹,向镇外赶去。出得镇来,在那大道上奔行一阵,想道:“他三个不知是否盗取了店家马匹,自己如此纵马疾驰,他三人去狡黠未取,那便要彼此错过了,深怪自己当时没有问清。转念又想:“那店小二既没有说,三人当另觅路而行,我且走小路。”星光下勒马回缰,向着小路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