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摸行了十里左右,前面不见半个人影。他微勒缰绳,那马缓停住步,站在当地。他起身瞭望四野,除了身下那匹键马喘着粗气,此外唯闻虫声叽叽。而今失了行踪,渺渺茫茫中不知何所而往,却又不能放弃,只好鼓气再追。
策马又行,这一次多走出三十余里。眼见曙色初清,骑行了这半夜,他已浑身汗湿。身下那马口边喷出白沫,虽还强行奔驰,体力似已不支。救人要紧,却也不能先倒毙了坐骑。栾仙笃跳下马来,轻轻抚摸马颈,那马颇有灵性,侧头挨擦他他的身体。
这样一来不能再走,人马俱都需要休息。歇了几有两个时辰,太阳已自升起。栾仙笃极目远望,早看见前面一城。他想:“若设料不错,这当是东平县了。”这当正自口干舌燥,正好去那城中喝杯酒水,顺便打听荦子枫的下落。想来那三个怪客不走此地,定还有其他路径可行,附近只这一座大城,他三人当会到此。他这一夜无功,只好如此自解。本来是要带同荦子枫一齐到此,此际荦子枫不知下落,叹息了一声,跨马握缰,轻轻一夹马肚子,怅惘中放马任走。
那马顺着路道进城,只见行人摩肩接踵,市肆鳞次栉比,果然好座大城。随便找了一家酒楼坐下,要了一壶“裹素里红”,自斟自饮。因是白天,那酒楼上无甚酒客,倒也清净。他独自喝着闷酒,看着大街上的行人,希望荦子枫与那三个怪客会突然出现,可是看了半天也并没发现。想这忽发善心之举却又半路夭折,可见人分好坏,自己本不是什么好人,便也做不得这样好事。又饮几碗,不禁想到往事。当年师傅故世之时,曾嘱托他师兄弟二人守护“飞来石”,他因贪看繁华,便撇了师兄独自下山,云游四野。与师兄已有多年不见,本来此次欲要北上守阳山见他一面,不想于路发生这些事情。此际心灰意懒,那孩子虽未坠崖,然而可能命中必死,这才旁生枝节,发生这件事情。也罢,照顾了他一路,也算仁至义尽,不如喝完此酒,将马匹送还,便北上了吧。便当此一段不曾发生过,与我无涉。想了半天,也不过是要罪责己过,却也生出逃避之心。
却说他喝得有些眼饧耳热,却也知趣就走,在那柜上会了钞,便东倒西歪的走下楼来。那马骑来之时叫酒保拉去一旁照料饮食,这时已被牵来。栾仙笃骑上马背,那酒保因还有客,看他还将就能行,让他好生坐好,便转身进去。栾仙笃一扬缰绳,道了声:“驾!”却因舌头肿大,说的不甚明了。那马得他手势,也是慢悠悠的迈开四蹄,沿着大街款行。大街上行人看见他那个样子,对着他指指点点。
那马却也灵性,不用他吩咐便走到了城外。出城之后,还是一般的缓步行进。那栾仙笃早在马上睡着,只因双脚钩这马镫,手中拉着缰绳,这才没有跌下马去,可也坐的并不稳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