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赵夫人惊的连手里的帕子都掉到了地上,不仅仅是泪,连汗都流了下来,宝钗又道:“刚才我去姨奶奶家拜访,在路上听说的,唉,年纪轻轻的,也不知家里人都知道吗?”
没兴趣再看赵夫人的痛苦表情,宝钗带着丫头扬长而去。
没到一日的时间,贾府上下都知道了菖菱二人即将被问斩的消息,宝钗亲自过贾菱家中,彼时菱母正傻呆着坐在炕上,仿佛泪已哭尽般,眼睛直愣愣的,也不与人交谈,也没有什么表情。
宝钗把屋子里来劝慰的人都请了出去,让莺儿看在门外,自已坐到了菱母的身边,菱母已年近四十,按辈分论宝钗应该叫嫂子的,看菱母仍旧不语,宝钗倒了杯茶递到菱母手里。
“四嫂子,我也真是不忍心和你说起这事,菱儿的案子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菱母看了宝钗一眼,不知她是什么意思,宝钗见菱母肯听她说话,又道:“虽然我还没有孩子,也知道这孩子都是娘的心头肉啊,四嫂子就不心疼菱儿,能眼看着菱儿受死吗?”
菱母又低下了头,说道:“事已如此,难道还能改变吗?”
宝钗道:“我听说王爷根本不信是菱儿做的,但菱儿非要替人认罪也没有法子,人这一辈子,命只有一次,何未去为别人着想呢,菱儿若死了,四嫂子还哪有活下去的希望。”
菱母点头道:“你说的是,菱儿若死了,我就跟了他去。”
宝钗气的脸色发白,定了定神又道:“凭着活路不走,为什么非要走死路呢,只要菱儿招出谁是主谋,王爷那面一定会轻饶的,四嫂子你想啊,王爷那么宝贝他的王妃,哪能任真凶逃脱,就算是菱儿死了,还是会查下去,谁也跑不掉,那菱儿可就白替别人死了。”
“白替别人死?”菱母的眼神终于有了焦距。
宝钗苦口婆心劝了半天,终于有了效果,打铁自然要趁热,宝钗又道:“菱儿是死是活全在四嫂子的一念之间,行刑还有几日了,菱儿现在改了主意还来的及。”
宝钗言尽于此,再不多说,就看菱母怎么做了,虎毒还不食子,菱母就真的忍心眼看着儿子去死,当初救了一命又怎么样,难道就要拿命去还吗?
贾菱的母亲终于被宝钗说动了,心念一动,连一时都等不了,收拾着就过刑部去探望贾菱。
贾菱也瘦了许多,他怀着必死的心,不管如何审问用刑,都是一句话,五灵脂是他下的,问其原因只说嫉妒黛玉看中了宝玉。
菱母跌跌撞撞的来到了贾菱的监舍前,看儿子蓬头垢面的样子,不禁悲从中来,贾菱听到了哭泣声,回头一看却是母亲,忙扑了过来,娘两个隔着栏杆握住了对方的手。
“儿啊,你受苦了。”
贾菱也跟着哭起来,菱母道:“儿啊,娘想了几日,你连个媳妇都没娶上,更没个后,不能就这样死了啊。”
贾菱慌张起来,看着左右无人,忙道:“娘你在说什么啊,就算儿不承认也是死路一条,还不如给别人一条活路呢。”
菱母道:“你说的这是什么傻话,你是被指使的,太太这个主谋还没事,你倒要死在她前面,还要替人背黑锅,儿啊,命只有一条,等你出来,咱们娘俩个就离开京城,远离贾家,找个乡下地方度日,儿啊,娘求你了。”
贾菱道:“娘,儿不能,儿怎能做那背信弃义之人,若是那样,儿还哪有脸面活在这个世上,娘,左右都是一死,儿若死了,那府里的人一定感激儿子,会待娘好的,娘的后半辈子也就有了着落。”
菱母将手伸进栏杆里,打了贾菱一巴掌,骂道:“你糊涂,你若死了,娘岂能独活,可是这事明明不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要往自已身上揽,还说喜欢王妃,这不是要惹得王爷对你千刀万剐吗?”
贾菱忙道:“娘,你小声一点,莫让别人听见了。”
菱母站了起来,退后两步,对着贾菱跪了下来。
“娘,你这是做什么,娘,你快起来。”
菱母哭道:“你爹没的早,娘辛辛苦苦的把你拉扯大,并未指望你能大富大贵,只希望咱们娘俩都能平平安安的,你不能让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娘到时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娘求你了。”
贾菱已是左右为难,跪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龙睿阳自旁边监牢中走了出来,看母子俩都在痛哭,说道:“说出来,本王免你死罪。”
“儿啊,快。”菱母心知此人必定是忠顺王爷,又听说可免死罪,忙催促着贾菱回答。
贾菱低下了头,其实心中已被菱母说动,狠了狠心说道:“是赵夫人。”
黛玉也是旁边的屋子里,菱母刚刚从家里走出来,龙睿阳便携着黛玉一同来了刑部,只在贾菱旁边的屋子坐着,听贾菱母子边哭边说,黛玉也垂下泪来。
及至从贾菱口中听到赵夫人三个字时,黛玉一下子站了起来,紫苏怕黛玉悲伤难过会引发晕眩,早就备好了药,以防万一。
黛玉步出房去,鄙夷的目光看向那母子两,对龙睿阳说道:“我不信,姨娘怎会如此待我,在贾府之时,姨娘一向待我不错的,王爷,莫冤枉了好人。”
龙睿阳见黛玉十分激动,拉着黛玉的手走出大牢,说道:“贾菱亲口所说,怎么还不相信。”
黛玉道:“姨娘怎会害我?况贾菱竟然往我身上栽赃,说对我有意,我连他的面都未见过,他不是胡说八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