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窗户口的黑影一闪而过,我才收起方才的失态,恢复到了平日里的冷静,赤足走到窗边,倚窗望沧月,天净如梭,又是夜晚。
想起前几日与万俟宇的见面,想到昨夜的昏迷,我嘴角微翘,微笑起来。
我若不装昏迷,如何能将纸条顺利塞到玄风手内;
我若不装昏迷,怎能看到长发遮面人的真颜;
我若不装昏迷,怎能骗过狡诈的万里逸;
我若不装昏迷,杨澈如何能打着救文淑长公主的名义,起兵收复北契山河;
我若不装昏迷,怎能让依旧躲藏在余嫔宫中的万俟宇安然离去;
余嫔看似自尽前的惋叹,就中意思,我却听了出来,东楼指的正是万俟宇,绵绵无绝期前一句正好是“天长地久有时尽”,“有时尽”不正是有人的意思吗。
她故作温宛的朝后看了眼,为的正是提醒我,身后之人不是万俟宇,在结合她口中所说,正是万俟宇还在宫中的意思,而且是在她寝宫,她此次的“营救”为得就是将自己暴露出来,迷惑万里逸,为万俟宇的顺利离去争取时间。
她顷刻倒地时,我蹲在她身边,帮她合上眼帘时,只看到她嘴唇微动,仔细看了下是两个字,“昏”“拖”,我这才恍然大悟,这才执意要伴笛一舞,为的就是顺利的“昏”过去,牵扯住万里逸让万俟宇顺利离去。
而于玄风,我早看出了他眼中对撕杀东秦同胞的痛苦挣扎,以及对我的内疚,我的一昏,就顺利的将早写好肺腑劝言的纸条塞给了他,我相信这次他定当会做回东秦的玄将军,而再非南魏的冷将军!
方才我若不依了万里逸的挑拨之言,有所反常,掩藏在窗户口的黑影,必然会将我的镇定告知了他,若那样无意是对我的计划,增加了许多的风险,所以我宁愿如他所愿,再度去怀疑万俟宇,肆意疯癫一回!
不暇时日,我的宇定然会来带着我离开,只要天下一统,不再有纷争,不再有离别,能与他长相厮守,我定然已经很是满足!
再有个属于我们两的孩子,余生足矣,余愿满矣!
思量起方才坐的梦,还是心有余悸,既是梦魇,为何会如此清晰,难道,这当真是我的命运?!
甩开胡思乱想,躺回床上,等着如梦的佳期到来……
片片飞雪,在我眼前凌乱飞舞,
萋萋呐喊声不绝于耳,
蒙蒙残风呼啸而过,
金风玉露间,我已随着万里逸在前方征战了数月。
当他一身戎装出现在“金贤宫”,将我一把抱起走到三军整装待发的千乘万骑中时,我就已经知道了他的意图。
他御驾亲征了,而我则成了他的人质!
在他怀中,我极尽妩媚的朝他一笑,不作任何言语,安心的跟着他东征西战起来。
我再也没见过玄风亦没见到东秦任何的故人,与他撕杀的都是些面生的将领。
也许因为我在身边给了他底气,他在怆然间也是百战百胜,就如眼前这一仗一样,他又凯旋了,满身是血的迎风雪而站,妖冶的双眸朝我一瞥,“暖儿,看来你的计划作用不大,我又赢了!”
我抬头看了看天际间迢迢银白宛如女子的娉婷之色,在低头看了看脚边鲜血漫过的岑寂之色,最后伸手理了理发鬓的玉簪,是时候到了。
这才抬头看向他,萧瑟道:“皇上,您知道我的计划是什么吗,为何与您对决的都是无名之卒,您可想过?!”
他将手中沾满鲜血的剑朝雪地上一插,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子后,才质问道:“难道这是你们的调虎离山之计?”
鲜红的血顺着剑流到苍白的地上,地上一片淡红,宛如浓抹淡妆的西子,暗香浮动;又如杨柳依依的峥嵘山水画,美不胜收!
我淡笑道:“皇上,的确是虎,可惜此次离山,恐怕再无归期了!”
“你,……”他瘫坐在雪地中,叹了口气,“罢了,硬留你在我身边,我早该想到这结局了!”
我心微颤,一阵不忍,走上前想搀扶起他。
才将弯腰下去,被他猛拉进怀中,冰凉的唇仓促间吻上我的唇,惊鄂间,他在毫取强夺间,已经抱起我走向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