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哦,我们马上就干,争取在明年大选前投产!黄峰雄心勃勃,龚晓也心情愉快起来,冯大力带给她的不快早已被工作的热情和美好的希望给冲得无影无踪了。
一个月后,秋种计划顺利完成。为了照顾龚晓,冬季的工作,龚晓侧重于企业,为建材公司上马玻璃钢生产线打通各个关节,并争取贷款。这样在城里就可多住些日子。黄峰的家属在镇医院,而且自己又是学农的,便主动承担了抓太阳村的立体生态农业示范区的工作。枫亭镇的所有工作都有条不紊,思路清晰,洪县长听了汇报后多次表扬了他们干得不错。而且在大会上还把他俩的搭配称作“黄金搭档”。此笑话便传开去,老同学老朋友一见就笑:你的黄金搭档怎么没来?
龚晓为跑项目资金的落实,在城里住得多。发现冯大力总是深更半夜回家,对自己的热度削减了许多。以前十天个把礼拜没见面,就跟猴急似的,老婆长老婆短总爱跟在屁股后讨好,为的就是早点洗了上床。现在回来,就跟没回来一样,只淡淡地问一声“你回来啦”便又忙他的。龚晓暗自纳闷,女人的心细,一天夜里七八点钟,龚晓接到一个女人的电话,龚晓“喂”了一声,对方哽了一下才说:“请问是黄主任家吗?”龚晓说你打错了,对方立刻说哦,对不起,便挂了。之后龚晓心下疑惑,为什么那女人在我“喂”一下后迟疑了那么长时间?分明是因为——一想到这,她心中一惊,赶紧托电讯局的同学查出刚才打来的电话出自于月亮小区一个话机。
龚晓心下思忖:冯大力近来很有些反常会不会同这位女人有关系。她决定试探一下。晚上冯大力回来了,龚晓淡然地说:大力,吃晚饭时一位女人来电话找你。冯大力一怔,问:哦,她说些什么?龚晓说她没说什么就挂了。冯大力听了松了一口气,而龚晓心中有数了。
熄灯后,龚晓偎在大力怀里,抚着大力仍十分结实的胸肌,内疚地说:大力,我这段时间太忙,没照顾好你。你感觉还好吗?胃病犯没犯?应酬场合酒要少喝。龚晓发自真心地对着大力耳语。
冯大力侧转身,搂住妻子说,你放心吧,我快四十岁了,什么能耐没学到,就学了一样,控制自己。
肌肤相亲,很久未到这个境界。两人欲望的帆便鼓起来,遂不约而同地扬帆出航,但奋力拼搏之中,却没见预想中的波汹浪涌,只是淡淡的浅浅的涟漪漫开来,平静之后,龚晓在黑暗中听着大力的均匀呼吸不明所以,疑惑更深了。
时隔仅三天,洪叶碰见龚晓说:你老公最近还好吗?龚晓说:哪方面?洪叶说:当然是指对你好不好。还说得过去吧,龚晓扬起眉毛,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什么?洪叶一边抬腿一边说:算了,让你晓得也没意思。我走啦!
哎,不行不行,龚晓追上去,你得说出来,什么事?
好吧,也没大不了的事,我就告诉你,洪叶尽量淡然的口气:有好几次,我看见你老公一个人深夜从月亮小区出来。
哦!我还以为什么事呢!龚晓大松一口气,他有个上级住那里,常被邀去打牌。你这家伙,还顾作神秘兮兮的,你不是去玩牌,怎么能看到他深更半夜出来?
一点不错,我是在那边玩牌。我能保证我是玩牌,可谁能保证他也是玩牌,反正不是跟我一块玩。洪叶坦然地笑,不跟你说了,反正我告诉了你,我有事走啦。
说着,一加油门冲远了。
龚晓回到家,公公冯子敬说,大力来电话说晚上有客户,要晚一点回来。
哦,他总是忙。龚晓没多说什么。
夜,黑漆漆的,初冬的天气,夜里很有些寒意,龚晓独自朝月亮小区走了。此时已是11点半了。龚晓掐好时间,从家里溜出来,公婆和媛媛都睡了。没有人知道龚晓此刻的心情,果真如洪叶所言“男人有钱就变坏么?”龚晓不信:冯大力不会的,冯大力曾经是一个优秀的军人。
一路上龚晓这样安慰自己。
星光寥落,寒意袭得龚晓时而打个寒噤,她忽而自嘲地苦笑起来:今夜我成了什么角色?捉奸吗?
通往月亮小区只有唯一的一条水泥马路,这里环境幽雅,花圃、绿草坪,路两旁是矮矮的一排洒柏……比起老城区不知要整洁几倍。龚晓上半年来过一次,今夜的感觉却全不一样。
想到电视里曾放过这“文明小区”的专题节目呢。龚晓又嘲讽地笑笑:还“文明”么?
就这么想着,猛见从一个单元门洞里走出两个人。一高一矮,凭直觉,龚晓感觉高的就是自己的丈夫冯大力,那矮的是谁?
正疑惑间,见那高个子伸手搂住矮个子,象是亲了一下,说几句什么,便匆匆往这边来。正走近龚晓躲身的电线杆子,龚晓见四处无人,索性抖开吧。她往路中间一站,叫了声:大力!
哦!吓了我一跳。冯大力站住,惊问,你在这干什么?
还问我干什么!我专门来这等你!
冯大力不吱声,依旧往前走,只是很缓慢。
龚晓走在并排,平静地问:刚才那个人是不是就是那个女的?
冯大力不再隐瞒:是的。
她是干什么的?
……冯大力不答。
到底是干什么的?龚晓不觉厉声问。
是外地的一个客户。
怎么住到那里?那里又没饭店,全是商品住宅。龚晓紧盯着大力的脸。
冯大力又不吱声。
走上大路,一辆出租车经过,冯大力招呼,上了车。车里,两人脸色如铁,一言不发。
回到房间,龚晓终于发作了。
冯——大——力——!龚晓一字一顿地说,你做的好事!你养个女人在外面!你以为我是傻瓜是瞎子是木头?你怎么堕落到这个样子!我真不敢相信!
龚晓气得脸上青筋蹦出,双眼圆睁。
冯大力从进门就坐在沙发上,眼睛看着地上光顾抽烟,一言不发。
你说,到底怎么回事!龚晓尽量放低声音,她还不想张扬出去,对谁都没好处,她心知冯大力骨子里不坏,一定是那狐狸勾引大力的。
半天,冯大力犟着头说,你只知干工作,你心里有没有我?你知不知道我回家来,累了烦了也没个说体己话的人?
冯大力将脚放在沙发上,双肘撑住太阳穴。那神态令龚晓不忍,心中反而内疚起来,口气便放软了许多。
我确实关心你太少,但你也不该这样对待我呀!那女的姓什么?
冯大力可怜巴巴地说,姓米。我明天就打发她回去,行吧?
你必须保证:以后再不来往,而且也不许有类似的越轨行为。这样的事,下不为例!
我保证!冯大力很干脆。
龚晓一坐下来,就全软瘫下去,连日跑项目的奔波,加上这事的打击,使她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十来岁,她不想洗漱,就这样躺上床,但大脑依然不停歇,怎么也睡不着。
再怎么坚强的女人碰上这种事也无法忍受。龚晓终于病倒了,发高烧。冯大力打电话向黄峰请假,黄峰说,龚镇长太累了,工作起来太忘我。我们青云县要多有几个象她这样的女干部,财政收入肯定上去了。老兄,你得好好照顾照顾她,这个项目能否尽快上马,关系到明年春上的县人大选举呢!
冯大力是明白人,何况县里各机关的情况,他不比黄峰晓得少,只是他从没想过,龚晓与选举有什么关系。心下还嘀咕:莫非黄峰也在活动那个候选人位子?
这几天冯大力每天上半天班,中午,就回来陪龚晓,吃喝拉撒一应服侍周到,闲下来就坐在床头讲故事,张家长李家短尽其所能,几乎将一年里肚子里装的逸闻趣事全倒出来讨好妻子了。龚晓只是发烧乏力,请门诊医生来家吊了几瓶点滴便基本上好了,而项目资金还没落实,心中焦急,病也没有了,第四天上午又去找胡县长了。
阳历年快近尾声时,县报上发了一篇消息,题为《枫亭镇乡镇企业再上新台阶》,文章是黄峰请报社总编亲自执笔写的。总编亲自动笔,稿子自然大气些,篇幅自然长些,几个要点均与县长的发言大纲完全吻合,所列材料详实,数据准确,上纲上线也就令人信服。县委政府几位主要领导看后心中便认为,枫亭镇的新班子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