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遵守着诺言正守候在外面,此时赛瑞斯从城堡外庭的门中冲了出来。她把笔记放进了长袍上的口袋然后把十字弩挂在肩头的袋子上。
“那么,现在我们去哪?”
“不死之王还活着!”赛瑞斯大口呼着气说道,他收好盔甲并修理了盾牌,尽管他还没来得及穿上盔甲。他把盾牌背在身后固定在斗篷上,他把无尽之剑放在一个临时准备,并不十分合适的剑鞘里,别在身体的另一侧。
“也是,他可是不死战士!”伊莎说:“像他那样的人一直活着,你知道的,不朽。”
这颠覆了一切。他没有胜利,他失败了。“我要想办法让无尽之剑起作用,”赛瑞斯解释道:“它…”
他停住了。告诉她不死之王为了让它起作用而计划杀死他似乎并不十分明智。实际上,告诉她任何事都显得不是很明智。
但是他孤身一人,而且无知,走投无路了!伊莎看起来明白这些,因为她一边看着他,一边露出狡猾的微笑。赛瑞斯深吸了一口气:“你说你知道如何到达任何地方。所以…”
“让无尽之剑起作用可不是一个地方,大胡子。”
“我要找一个能帮助我的人。可能是一个可以继承无尽之剑的人。你能找到谜之工匠吗?”伊莎愣住了,他得到了一丝满足感,尽管他现在很焦虑,他终于说了些可以是她惊讶的话。
“谜之工匠只是个传说!”她说道:“一个纯粹的幻想罢了。没有人可以对抗不死战士,没有人。”
“我做到了,我可是刺穿过他胸膛的男人,这一切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伊莎没有接话。
“工匠铸造了这把无尽之剑!”赛瑞斯说,尽管这是他从库斯那里听说的。他可以相信那巨兽对他说的话吗?不死之王让他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
“是的,听说这把剑是工匠的杰作。”伊莎答道,这让他感到震惊。她确实知道这一切,或者她只是在附和而已?真可怕,他想。我到底在做什么?我不能掌控目前的情况。我知道的只是如何杀人,似乎现在连这也无法很好地完成了。
“谜之工匠!”伊莎若有所思地说:“自古以来是不死战士们的宿敌,现在被囚禁在一个时间静止的监狱里,这是对他铸造违禁武器的惩罚。”
“你都知道些什么,伊莎?”他说,并用手指着她:“关于这一切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没有你看起来那么多!”她轻轻说道:“就像我也不知道工匠被囚禁在何处,他到底是否真正存在!我对此也一无所知!”
“你曾说过你能带我去任何地方。”
“除了神话传说以外的任何地方,大胡子!”她狐疑地说,把手抱在胸前:“我觉得工匠可能是不死战士们为了掩盖无尽之剑的起源而散播的谣言。”
“好吧,我们现在去哪?”赛瑞斯回头往城堡望了望,它看起来很空虚,那是一个没有国王的宫殿。
“我们现在……当然……我会思考我们接下来要去做什么。”伊莎耸了耸肩,然后带头走着。他跟在后面,希望自己看起来并没有他感觉上那样恍惚。
我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个孩子,赛瑞斯想。一个玩着只有大人们才了解游戏规则的孩子。
他在路上前行着,他背上的盔甲很重。而伊莎有一匹马,一个在德雷姆斯矛没有人负担得起的奢侈品。她骑着马在他前面趾高气昂地走着,嘴里柔声地哼着小调,戴着一顶有宽大帽檐的精致帽子遮阳。他一直也想骑一匹马。那会是什么样的感觉?他摇了摇头,想要将这思绪摆脱掉。这世界已经够支离破碎的啦,马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但是,他还是对生活和命运报有希望的,他想要活着,去成长。他想去了解更多事物,成为某个人,体验某些事。他一直以来抵制着自己产生快乐的思绪,他担心一旦体验了自由欢快的感觉就无法自拔了。他是对的,现在他体验到了。他开始过上一种不一样的人生际遇,他为此感到高兴。或许伊莎可以帮助他达到自己的目标,或许也不行。
现在她的到来,放弃了杀死他的念头,并且主动带他去任何地方,看起来过于轻松了。没有讨价还价。可能他们彼此都知道她带领着他,仅仅是她为能留在无尽之剑旁边,并且可能找机会夺取它的借口罢了。我应该甩了她,他想。一个人去……去哪呢?藏起来吗?他可以独身一人去深山里继续生活…只是他根本不知道那应该如何做。
除此以外,带着无尽之剑一起藏起来有什么好处呢?这或许是人类用来反抗不死战士们的唯一的武器啊。我要找到坚持抗争的人们。把剑交给他们。谜之工匠,如果他存在的话,这将是一个好的开端。如果他不存在,那该还有一些其他的反叛团体。类似于此的人群一定存在。
“你知道这很奇怪。”伊莎说着,他抬头看着她,皱着眉。
“我骑着马,”她解释道:“你却像那样走着。这看起来并不正常。我觉得这样会让你变得…用你们的话怎么说?太显眼?”她想邀请他一起骑马吗?这个让他接近她的机会使他变的警觉,他看了看那些在她腰带上的匕首。虽然心里有些想亲近她的念头,但还是克制住了这种情绪!她曾想杀死你,他提醒自己。或许她还会那么做。但是,试试骑一骑马会真的很有味吧!
“是的,这样是有些显眼,”她说着,用评头论足的眼神看着他:“带着一把那样的武器可不行。看起来像是我的护卫,但是看到我们的人一定会好奇为什么一个穿着普通皮革的女人会承担得起护卫。我看起来并不像商人,况且我们也没带任何商品,现在我可不想被别人误认为我是不死战士们的仆人或是宠臣。”
“我猜你马鞍上的袋子里应该还有些豪华的着装吧?”赛瑞斯问道。她眨着眼睛看着他,看起来很惊讶。“没有对吗?”他说。她并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用其他话题绕了过去!
“如果你想无意识地旅行!”她说:“我们就得想想那把剑该怎么处理,让它看起来并不是很显眼!”
“等等,什么叫无意识?”
“用错词了?…我发誓这是一个词。”
“你想表达的是隐姓埋名吗?”
“对,就是它。真是个愚蠢的语言。对了,如果你想隐姓埋名地旅行的话,我们得想想那把剑应该怎么处理。”她做了一个努力思考的姿势,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猜你只能让我把它系在马鞍上了。我可以用一个毯子遮住它。”
“你真的以为我会那么蠢吗?”
她笑着,把手伸进她的袋子里。“只是想看看你有多蠢罢了,大胡子。你那士兵一样的作风老是被你自己抛到脑后。谁知道你以后会变得多么健忘呢?”她把什么东西从袋子里拉了出来并抛给了他。那是一个斗篷,比他用来包裹盔甲的那个漂亮很多。
“把它系上,让它垂在你的左侧。或许它会很好地为剑遮挡住那些怀疑的目光。”他拿起斗篷,仔细打量着,生怕有些什么陷阱。
“我在领口里面放了毒蜘蛛。”她冷冷地说。
“我只是谨慎而已。”赛瑞斯说,他按照她描述的那样把斗篷垂在身旁。遮挡剑的效果还算可以。
“谢谢。”
他们又在泥泞的小路上前行了一段,那其实算不上是条路。在乡村的另一边,这种地方早就应该杂草丛生了。但在这里,天气闷热土地贫瘠,根本没有哪种生物会在这里生长。赛瑞斯在马的一旁走着,他背上的盔甲感觉就像是一堆砖头,他脸颊上的汗水止不住似的流淌着!
“很漂亮,对吗?”伊莎问道。
“漂亮?”
“那些成排的岩石。”她冲着路旁点了点头说道。那是沟壑纵横的地面,有的地方又会隆起波浪形的小山,山坡表面呈现出一条条红,黄,棕和橙色。
“我一直都很喜欢岛上的这片地方。”
“岛?”赛瑞斯说:“我们住在一个岛上?”
“一个很大的岛,”伊莎似乎现在的心情还不错:“是的,郎蒂摩尔可不是一个大陆。你大概得花一个月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
“郎蒂摩尔!”他一遍遍默念着这个词。以前在这里居住的某个人的名字命名的。像那种名字肯定是属于不死战士们的。他认识的人们都管它叫地方或者地区。
“真幼稚!”伊莎用很低的声音说道。但是她不知道他还是听到了,他紧紧盯着前方,试着摆脱掉她刚才所说的话。就算是幼稚他也不在乎。他真的不会。我会告诉她什么才叫幼稚。我会告诉她了解真相后会怎样。就像破碎的世界一般疼痛,就像感到仿佛自己被吞噬掉一样的耻辱,就像天倒塌下来那样内疚…他怔住了,手在无尽之剑的刀柄旁不住地颤抖。他脸上的汗珠越来越大。
“你真的击败他了?”伊莎问道:“那场决斗中?”
“不死之王吗?是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却没死。”伊莎用手遮住嘴唇。
“怎么了?”赛瑞斯问道。
“瑞达勒就是你所说的不死之王,听说是不死战士中最强大的决斗家。”
“凭了一些运气,”赛瑞斯说:“所有的决斗都是这样。最后关头的闪避,开场时恰到好处的攻击等等。他确实很优秀,比我遇见的任何对手都强。”
她摇了摇头:“你不懂。瑞达勒活过多少个世纪,大胡子。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你觉得他之前没有遇到过强力的对手?他遇到过好几百个,他们中的很多都是经过和他一样长期训练的不死战士,而你却说你打败了他。”
“怎么?你以为我是在垃圾堆还是其他什么地方找到了这把剑?”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你或许可以用十字弩类似的东西从身后偷袭他,那样并不会杀死他,但会让他一段时间里无法行动,让你有机会去偷那把剑。天啊,即使用足够强的破坏力杀死不死战士们,他们还会生长出新的肉体。或者在他睡觉的时候砍下他的脑袋,然后拿走他的剑,在他回来之前逃走…”
“我是用伊杰斯招式战斗的,”赛瑞斯吸了口气,握着剑柄的手更加用力了:“我坚信古老的传统。如果一个人带着荣耀来挑战我,我也会同样那么做。”
“最好也把剑扔进垃圾堆里去,”伊莎咕哝着:“那是属于它的地方。”
赛瑞斯什么也没说。你无法将伊杰斯招式对一个无法理解它的人解释清楚,尤其是对那些根本不想理解它的人。当他与不死之王决斗的时候,他们共享着某种信念。他们两个人不杀死对方绝不善罢甘休,在另一个层面上,他们彼此恨着对方。但是同样做为信奉古传统的勇士,他们也尊重着对方。没错…他这么想着,不死之王早就知道他并没有拼上性命去战斗。不朽之身使得他在使用伊杰斯招式的时候更加得心应手。在城堡里与不死之王的手下们交谈之前他并不知道不朽者们有重生的能力。他只知道虽然不死之王已经活了很久,但是把剑插入胸膛却可以终结任何人的生命,不管他活了多久。幼稚。是的,或许她没说错。
“对于他并没有真正死去你看起来并不是很惊讶!”赛瑞斯说:“你似乎非常了解他们。”
“我碰巧去过某个不朽者的重生殿,”她心不在焉地说:“那是…非常有教育意义的。对了,你是怎么得到那个疗伤指环的?”
赛瑞斯轻哼了一下:“你对我的胡子那么感兴趣。你其实早就知道了,对吗?”
“我的联想能力可是很强的。”她说道。这其实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你在哪找到那枚指环的?”
“那原本是属于不死之王的,”赛瑞斯说道:“我还在那些和我战斗的守卫身上找到了其他的指环。我的袋子里面有好几个。”她若有所思地哼了一声。
“怎么了?”
“那些守卫和你战斗的时候使用过那些指环吗?”她问道:“比如说为他们自己疗伤?”
“没有,他们并没有那么做。”他想了一会儿:“我找到的那些戒指原本用链子挂在他们的脖子上,或是放在他们的袋子里面。对巨兽们来说只能是这样了,因为他们无法将指环戴在手指上。但是有些守卫是人类,效忠神王的骑士和仆从。”
“也许他们不知道如何使用指环。”
“使用起来并不难,”赛瑞斯说着,抬起了一只手,注视着指环:“我只是…做到了,像天生的一样。尽管有些指环在我杀死不死之王后就无法继续发挥作用了。”
伊莎皱了皱眉。
“你知道些什么,对吗?”赛瑞斯说道。
“不。”他盯着她。“我确实知道很多事情,”她坐在马背上高傲地说:“我知道如何到达任何地方。我知道你一直迈着士兵一样的步伐,那是一种我在受了几十年军事训练的人身上看到的步态,尽管你或许根本没有那样的经验。我还知道烘培肉桂甜面包的秘密配方。但是说实话我对这些戒指真是一无所知。”他什么也没说。
“你别不相信,我是真的会烘焙面包!”她用命令地口吻说道。
“一开始我并不太相信你所说的!”他说道,眺望着远方。
“千真万确,”她说:“那可是非常好的肉桂面包。”他发现自己正微笑着。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其实,当我提到烘培的时候人们总以为我在说谎。我听说我看起来并不属于那种类型的女孩。”
“当我问道你的行囊中是不是有一套豪华礼服的时候,你确实在盯着我。”
“那可不仅仅是盯着,那明明是一种审视的目光。”
“好吧,”赛瑞斯说:“你真的会烘培?”肉桂甜面包,听起来非常可口。那正是一种他在长期的训练生涯中从来没有尝试过的东西。
“我喜欢自食其力,”她说:“不幸的是,我对食物的品种确实还有些挑,对一个人格被注定了的女人来说,这道难题可花了不少功夫。如果这一长串的理由都是为了让我用肉桂甜面包来证明自己的话,我也是可以变得很温柔的。”
“你…真的会?你会给我做面包吃?”
“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大胡子.价格是一把剑!哦,看啊.你正好有一把。这多巧啊!”
“好吧,看起来你还真没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