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他站起身来,“你还是用电视看吧,耳机戴久了不好。”
说罢,他留下一句“早点休息”,便离开了她的屋子。
白疏影怔了怔,低头看手里的硬盘时,忽然想到什么,便顿时了然,忍不住扑哧一笑,拿着硬盘走入了里屋。
而顾文轩那一边,他撑着雨伞回去,看到对面厢房里屋的灯亮了起来,白疏影窈窕的身姿影影绰绰,最终似是在床上坐了下来,他却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方才的场景。
彼时她从浴室里出来,整个人都像是带着湿润的水汽,她的眼眸湿漉漉的,纤长的睫毛宛如蝶翼,肌肤吹弹可破,唇瓣不点而丹,乌檀般的黑发被松松绾起,衬得面容愈发白皙如玉。他素来都知道她很美,不管是在过去的舞台上还是在如今的镁光灯下,然而这一刻,她的美不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飘渺,而是那样真切地出现在他的眼前,让人不由自主想要接近、想要触碰。
偏偏她还没有自觉,让他留下来陪她。后来她走到桌前拿硬盘,她的睡衣很宽松,最上面的一颗扣子也没有系住,在她俯身的一瞬间,一抹细腻的雪白就这么不偏不倚地映入了他的眼中。
她身上还带着浴室里的热气,夹杂着一抹淡淡的清香,像是一阵风般将他包围,最终他站起身来,一刻都不敢耽搁地离开了她的屋子。
他叹息一声,想拿出手机来,重新看一看昨天写好的新曲子,但口袋里空空荡荡的,他想了一下,反应过来是自己方才走得匆忙,不慎将手机落在了她那边的沙发上。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拿起角落里的雨伞,走出了门。
另一边,视频已经开始播放,白疏影坐在床上注视着荧屏,却是陷入了沉思。
当日看到剧本,握瑜的最后一幕戏是在撤离沈阳的路上,她为了保护陈俊彦和怀瑾,最终死在了侵略者的枪下。看着容槿华的那张脸,她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没有想到要改剧本,直到拍那场戏的前一天,天降大雪,外景地冰天雪地,车子都开不过去,更不用说在那样的天气下,那些精密的高科技器材还能不能用。
于是她便向王导演提议,将最后那幕戏改一改。握瑜身为一名歌女,自从陈俊彦与怀瑾在一起之后,她人生的全部便是那座舞台,所以让舞台成为她最后的归宿,应该是再合适不过的一个结局。
总好过姐妹二人拉扯着,一个说着“你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而另一个哭喊“要走一起走,我不要丢下你”,最终被敌人追上,姐姐壮烈牺牲的这种狗血的剧情。
她的想法让王导演眼前一亮,而编剧听说之后,也不由得大加赞赏,他们都惊叹于她的构思,但却只有她自己明白,她不是夏蓁,不会编故事,她说的这一切,只不过是自己的亲身经历而已。
外面的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屏幕之中,握瑜款款出场,素白的旗袍,素白的高跟鞋,就连她乌黑如墨的发间,都是一朵素净的白牡丹。她的容色十分宁静,美丽的眼眸犹如深沉的湖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波澜。
她就这么走上了舞台,用稍显沙哑的声音,唱出了此生的最后一首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