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比不体面更不体面。假如有些人的荒唐没有显露出来,是因为我们没有仔细去寻找。
499防止受人支配
防止自己受人支配要比阻止自己去支配别人更难。
500信任比机智更有助于谈话
信任比机智更有助于谈话。我们对其他人的信任的最大部分是由我们对自己的信任构成的。
我们难于相信离我们视线稍远的东西。
信赖快乐常常是造成不快的一个直接手段。
501忠实只是吸引别人信任自己的一种手段忠实,在大多数人那里只是吸引别人信任自己的一种手段,旨在使自己高出别人一头,并成为这些最重要的秘密的保管人。
在我们看来,人们受到诋毁更多的是由于他们对我们做出那些小的不忠,而非他们对别人做出的那些大的不忠。
当我们厌倦爱时,我们很容易忍受别人对我们的不忠,以便我们解除自己忠诚的义务。
502自满之心
有些人是如此让自我充满,以致当他们恋爱的时候,也找到了让他们的激情而非他们所爱的人占据自身的办法。
我们在某个时候赞成的东西,我们在另一个时候又加以反对,——目睹此情此景最能削弱我们的自满之心。
503巧妙地利用榜样的力量
榜样是最富有感染力的,我们通过竞赛模仿好的行为,这种恶意本是耻辱扣留的俘虏,却又被坏的榜样放它以自由。
504高贵的人与高贵的东西
那些非常赏识他们的高贵的人们,却不怎么赏识从这些高贵中产生的东西。
505不要忽略厌烦的事情
当我们厌烦谈论某些事情时,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忽略它们。
506不要对隐瞒了真相的人生气
不应当为别人向你隐瞒了真相而生气,既然我们也如此经常地自己向自己隐瞒实情。
507应根据一个人对品质的应用来判断其价值光有伟大的品质还不够,还需好好地加以运用。有某些好的品质就像感觉,它们完全是个人内在的东西,即看不到它们又不能理解它们。有的光辉灿烂的行动,如果它并非是一个崇高意向的产物,不应把它归入崇高之列。
我们不应根据一个人的卓越品质来判断他的价值,而应根据他对这些品质的运用来判断他的价值。一个十分杰出的功绩的标志是:那些最嫉妒它的人也不得不赞扬它。生来就具有某些伟大品质的人的最可靠标志是生来就没有嫉妒。应当总是用那些大人物用来获取荣誉的手段来衡量他们的光荣。某些率直的品质造就了伟大的才能。
508诡计只是一种贫乏的精明
诡计只是一种贫乏的精明。一个人可能比另一个人狡猾,但他决不会比所有人狡猾。
有些人帮我们讽刺对我们玩弄诡计的人,因为他们相信自己比我们更机敏。那些中了我们诡计的人,远非我们所感到的那样荒唐可笑——就像我们中了别人诡计时一样。
509真正的明智是一种稳重的精细
人们毫不吝啬地赞扬“明智”,而它在最小的事情上也不能为我们提供担保。过度的精细是一种错误的明智,真正的明智是一种稳重的精细。
明智地对待别人要比明智对待自己来得更方便自然。想独自明智是一种巨大的疯狂。最机敏的疯狂使自己成为最机敏的明智。
几乎没有人能明智到足以认识他做过的所有恶事。很少有人明智到这一程度:喜欢于他们有利的责难,甚于喜欢会损害他们的赞扬。
有一些疾病,在某些时候用药反会促其恶化,最大的明智就在于知道什么时候用药是危险的。
明智和爱情并非相得益彰,当爱情增加时,明智则减少了。
510好的趣味更多地来自判断力而非理性好的趣味更多地来自判断力而非来自理性。人人都抱怨他的记忆力,却没人抱怨他的判断力。大部分人判断别人只是根据别人的时髦或者运气。各种人和事都有自己的观察点,有的需要抵近去看以作出正确的判断,有的则只有从远处看才能判断得较准。
我们的敌手对我们所作的判断,比我们自己对自己的判断更接近真实。
511洞察力与理智
洞察力有一副预言家的神气,它比精神所有其他的能力都更能恭维我们的虚荣心。
当我们以为理智和洞察力是两个不同的东西时,我们是弄错了,洞察力只是理智的灿烂光芒,这种光芒渗进事物的深处,在那儿它注意值得注意的一切,领会似乎不可理解的东西。同样,也还应当承认:那我们归之于洞察力产生的所有效果,也属于理智之光的范围。
洞察力的最大缺点不是达不到目标,而是越过了它。
512理性有时放肆地帮我们做一些蠢事
人类被创造之初跟他现在的情况不同的一个令人信服的证据是:他越是变得有理性,就越是在自身中对他的情感和爱好的怪诞、卑鄙和腐败感到羞愧。那偶然发现他有理性的人并不是有理性的,而那认识、辨别、欣赏理性的人才是理性的。
理性有时放肆地帮我们做一些蠢事。
当我们不再希望在别人那儿发现理性时,我们也不再有理性。
我们常常靠恶的弱小来安慰我们,贫弱的理性并无安慰我们的力量。
513不要热切追求仅凭理智所欲望的事情我们没有足够的力量完全遵循我们的理智。
人们给予理智、美丽和勇敢的赞扬增加了它们,完善了它们,使它们做出了较它们原先凭自身所能做的贡献更大的贡献。
最好这样运用我们的理智:在不幸降临时帮助我们承受不幸,在不幸可能降临时帮助我们预见不幸。
我们决不会热烈地欲望仅凭理智所欲望的事情。
没有比那些有点理智的傻瓜更让人讨嫌的了。
我们有时因为理智成为一个傻瓜,但决不会因为判断力成为一个傻瓜。
514无畏是灵魂的一种杰出力量
无畏是灵魂的一种杰出力量,它使灵魂超越那些苦恼、混乱和面对巨大危险可能引起的情感。正是靠这种力量,英雄们在那些最突然和最可怕的事件中,也能以一种平静的态度支持自己,并继续自由地运用他们的理性。
无畏应当响应心灵的祈求来支持心灵,而不是仅仅靠勇敢来给予心灵在斗争中的危急关头所必需的坚定。
515软弱比恶行更有害于德性
我们惟一不会改正的缺点是软弱。
我们会以为与我们的缺点相对峙的缺点为荣耀:当我们是软弱的时候,我们就自夸是顽强。
有一种变化无常,它来自精神的轻率或软弱,使精神接纳所有其他人的意见;另外还有一种变化无常则是可原谅的,它来自一种万物皆空之感。
如果我们抵制住了激情的诱惑,这更多地是因为它们的微弱而非我们的坚强。只有坚强有力的人才能有一种真正的温柔,那些表面上温柔的人通常只不过是软弱,这种软弱很容易转变成尖酸刻薄。
软弱甚至比恶行更有害于德性。人们的背叛更多地是因为软弱,而不是因为一种背叛意图的形成。
516品质的好坏需要机遇的垂怜
我们所有好和坏的品质都是不确定和不可靠的,它们几乎总是需要机遇的垂怜。人们仿佛觉得自己还不够多,他们还在通过某些奇特的品质增加其数目,他们爱用这些奇怪的东西点缀自己,怀着十分的细心培植它们,以致最后使它们成为他们无力校正的天生的缺点。世上尚无这样的人:他相信他的所有品质没一个比得上他在世界上最尊敬的人。有一些天生的优良品性化为缺陷,另一些后天获得的优良品性又绝非完善。应当这样,例如,由理性来安排我们的利益和信心,反过来,由本性赋予我们善良和勇敢。
517真正的雄辩在于说应当说的,且只说应当说的表现在于人的声调、眼睛和神态中的雄辩绝不亚于表现于语言修辞方面的雄辩。
真正的雄辩在于说所有应当说的,且只说应当说的。
518虚荣心使人们变得更凶恶
虚荣的种类不计其数。
当虚荣心不作声时,我们的话也很少。
如果虚荣心不拉着德性一块走,德性走不了那么远。
如果虚荣没有完全颠倒那些德性,至少它完全动摇了它们的基础。
殡葬的排场更多的是考虑到生者的虚荣而非死者的体面。
我们难以忍受别人的虚荣,因为它伤害了我们的虚荣。
通常是虚荣而非是恶意使人们变得更凶恶。
我们只是凭虚荣心承认我们的缺点。
人们对受耻辱和被猜忌感到非常痛苦的原因是虚荣心忍受不了它们。
虚荣心比理智做了更多不合我们口味的事。
虚荣、耻辱,尤其是气质,常常造就男人的勇敢和女人的贞洁。
519勇敢只是一种为了谋生而从事的冒险职业勇敢在纯粹的士兵们那里,只是一种为了谋生而从事的冒险职业。
完全的勇敢给不出可以向全世界展示的证据。完全的勇敢和完全的怯懦是人们很少达到的两极。这两极之间的空间是巨大的,容纳了所有其他种类的勇敢,其差别不比面孔与性格之间的差别小。
有些人自愿冒险开始一个行动,在进行中又轻易地松懈下来和灰心失望,其中有的是满足于他们已履行了社会荣誉的要求的,并且努力多做了一些细小的事情。
我们看到人们并不始终都同等地控制着他们的畏惧,有些人有时任凭一般的恐怖把自己攫走;另一些人向前冲锋则是因为他们不敢在原地停留;有的人,因为惯于那些最小的危险而增强了去冒更大危险的勇气;还有的人,不害怕刀剑的锋芒却害怕火枪的射击,另一些人面对火枪镇静自如,面对刀剑胆战心惊。所有这些不同种类的勇气在某种意义上说是相互协调的。
黑暗通过增加恐惧和遮掩那些好的和坏的行为,给了我们谨慎行动的自由。还有另一种更普遍的谨慎从事的是:由于绝无这样的人存在——这个人确信能在某个场合保有自己的性命,因而做了他在这种场合所能做的一切。那么,可见,对死亡的畏惧夺走了某些勇敢。
520已获得的荣誉是我们想再获得的东西的保证金我们不想失去生命,我们想要获得荣誉,这使得那些勇士在避开死亡方面,比那些要保存他们的财产的诉讼师们,有着更多的灵活和机智。
不管我们受到什么样的耻辱,我们几乎总是有能力恢复我们自己的名誉。已获得的荣誉是我们想再获得的东西的保证金。
热爱荣誉,害怕耻辱,希望成功,企图嫉妒他人——这些经常成为在人类中如此著名的勇敢的原因。
大多数人在战争中为了保持他们的名誉是相当冒险的,但很少人愿意总是这样冒险——冒超过冒险者的计划取得成功所必需的危险。
521知道隐藏自己的精明是一种巨大的精明想表现得精明的欲望常常阻止了实际上的精明。
君主的精明在于清楚各种事物的价格。
知道隐藏自己的精明是一种巨大的精明。
一个精明的人要想不受欺骗,有时只需不精明就够了。
不太精明的人的最大精明是懂得仿效其他人的好行为。
很难判断一个干净、诚实和正当的行动是出于正直还是出于精明。
522贤者的坚定不移只是来自禁止心灵骚动的艺术我们情绪的宁静或骚动并不是那样依靠我们生活中发生的比较重大的事件,而是更依赖于对每天发生的各种细小事情的让人舒服或不舒服的处理。
贤者的坚定不移只不过是来自禁止自己心灵骚动的艺术。当人被别人引导时,他常常以为自己是在引导自己,而当他靠自己的精神趋向一个目标时,他的心灵则不知不觉带走别的心灵。
我们心情的反复无常比运气的反复无常还要来得古怪和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