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勒这才发现游勇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只是这小子一副猥琐样一点也不像个学员,乍看之下更像个偷地雷的。
其实这也不能怪游勇,他刚在心里树立了兰斯洛特的光辉形象,还没说上两句话兰斯洛特就被胡桐一巴掌给干飞了,说好的人畜无害花见花开美学姐摇身一变成了女金刚,加上之前阿波菲斯的双重打击,游勇受到了惊吓。而且这里的人除了艾勒游勇一个都不认识,但他猜得到那几个和艾勒站在一起的肯定是学校的教授,不远处还站着那么多新生,一向不喜欢抛头露面的游勇觉得自己压力很大。
“你流血了。”
胡桐盯着游勇的袖口,身为一个资深血族,她对鲜血很敏感。
“我没事,这血不是我的,是他。”
游勇没敢看胡桐的眼睛,转身指了指身后,众人这才发现远处还有一个正拖着断腿的洪涛。
游勇本来是想把洪涛背过来的,可洪涛说什么也不让游勇碰自己,硬是一个人一点点往前蹭。游勇也只能在心里腹诽一句“怎么没摔死你个大傻×”,不过看着他那副龇牙咧嘴的样子,游勇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受伤了,带他去看医生吧。”
“他这伤……怎么弄的?”
伊恩莫名其妙地看着洪涛,不明白洪涛的伤怎么来的。阿波菲斯也没掉下来啊,乔森现在还趴在他后背上,兰斯洛特就更不可能了,屈尊向新生出手根本不是他风格,难道是这个素未谋面的“储君”干的?
“他刚刚爬电线杆看热闹,自己摔的。”
看着伊恩居然把怀疑对象转移到了他身上,游勇赶忙摆手解释,伊恩这才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个怂货!
洪涛要是知道还没开始上课就给老师留下了这样的印象,他一定长叹“我的‘鬼生’算是完蛋了”,然后当场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不过他现在没心思想这些,前边又是副校长教授又是妖女妲己,他自觉一介草民上不了大台面,就远远地站在一边装路人甲,可惜他那悲惨的样子反倒是引来不少围观群众,学员们纷纷猜测这位挂彩的兄弟又是哪路大神。
“新生留下,其他人都散了!有什么好看的!不用上课啊!”
诺顿挥着手不耐烦地驱散人群,丝毫没有意识到他自己也是来看热闹的。
学员们显然也深知这点,暗骂一声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但看诺顿那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也只能陆陆续续地离开。反正今天眼瘾也过足了,又是阿波菲斯又是青铜壁垒,连百年难遇的兰斯洛特VS妖女都有幸见到,估计马上论坛里又会出现一大波关于兰斯洛特和胡桐的讨论,至于是黑还是吹,那就要回去仔细赏析了。
兰斯洛特对着艾勒等人行礼之后也离开了这里,比起论坛里的讨论他更关心卡米拉的情况,刚刚她被胡桐一个手刀敲在后颈上,也不知道伤的重不重。
胡桐却表示自己还是不放心游勇,她要留在这里直到入学测试结束。艾勒对此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胡桐的情况有点特殊,所以也不好去干涉她的行动。
再一次确认游勇没事之后,艾勒宣布入学测试开始,诺顿也一步三晃的走到石柱下边,只是当他看到被乔森弄得一片狼藉的阶梯,还是忍不住嚷嚷着要乔森赔偿之类的话,听得一旁的伊恩老脸一红,也不管艾勒还在和他讲关于乔森处分的问题,背着乔森就跑,跑了几步又折回来把洪涛也给带走了。
看着像拎小鸡一样拎着洪涛的伊恩,耳边听着洪涛杀猪一样的嚎叫,新生们不约而同地咽了下口水,大气都不敢出,只敢在心里感叹着圣米歇尔学院彪悍的学风。
新生入学测试就在这样一片“安静祥和”的氛围之下开始了。
看着艾勒和莫提逊一左一右站在石阶前,队伍边缘的游勇缩了缩脖子。艾勒有意将他安排在最后,但最让他惆怅的是胡桐一直站在他身边,而新生们也或多或少的流露出疏远他的意思,至少游勇站的地方方圆五米只有胡桐一个人,而且胡桐也不说话,一直低头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学姐我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
沉默了好一会儿,游勇终于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他也知道胡桐是因为他才过来的,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在的胡桐,或者说是性格使然,游勇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才是这场混乱的根源,于是嗫嚅着先向胡桐道歉。
胡桐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看她这个反应,游勇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补充道:
“其实我很感谢学姐的,为了我这根废柴去和兰斯洛特较劲,比我那些哥们儿强多了,他们要是遇到这种事,估计比我还怂得厉害……”
胡桐的神经一直紧绷着,她清楚游勇没有向其他人那样疏远她,是因为游勇根本没听过关于她的传闻,是无知者的无畏而已。她其实做好了远离游勇的准备,在她看来游勇知晓一切后也会换上别人那副嘴脸。
但是胡桐内心深处在害怕,就因为那莫名其妙的“诅咒”,她已经独自一人度过了漫长的岁月,她怕自己以后也是独自一个人。或许她早有准备,或许她会慢慢习惯,但是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忘记,曾经有个人在逃命之余还不忘拉着她一起,那是一种久违的被人在乎的感觉。
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
看到胡桐突然抬头盯着自己,游勇瞬间慌了神,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一个女生这样子看过。他不禁想起了游艺,那个小祖宗只要一盯他,下一秒必然会从嘴里飘出犀利到让他欲哭无泪的言辞。基于游艺造成的条件反射,游勇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转移话题。
“没有想到学姐那么厉害,你身上一定发生过不得了的事情吧,说来听听?”
话一出口,游勇脸就绿了。这不是没事找事吗?看那些人的鬼样子就知道胡桐身上肯定没发生过什么好事,搞不好是连她自己都不堪回首的恐怖故事,问这话无疑等同于去揭胡桐的伤疤,典型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你真的想听?”
出乎游勇意料的是胡桐似乎并不在意,这也让他暗自松口气。他生怕胡桐一生气像对付兰斯洛特一样对付他,他的小身板可抗不下胡桐那一巴掌。
不过游勇真的很好奇,胡桐长得又不丑,实力又摆在那里,按理说大众偶像非她莫属才对啊,怎么就成了人人谈之色变的怪物了呢?
“你一定以为我很厉害。”胡桐自嘲的笑了笑,说,“但是每个人都心知肚明,我不过是个卑劣的混血种。我的血统只有B级,我的力量也并非来自于我的血统,而是另一种东西。他们管那个东西叫诅咒,对我来说那就是我这辈子都摆脱不了的枷锁。”
这些话在胡桐心里压抑了很久,但是始终没有说出口的一天。过去她被称为不祥之子,现在她被叫作妖女,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女巫最恶毒的咒语,没有人敢去聆听。
“我是被克拉克先生从黑市上买下来的,我的父亲嗜赌成性,用我去偿还他欠下的巨额赌债,那年我十六岁。克拉克先生从那些人手里买下我后,我才知道那个人不过是我的养父而已,我真正的身份居然不是人类,就连我的亲生父母也都是货真价实的血族。”
胡桐平静的诉说着这一切,游勇惊讶于她的淡漠,就像在讲一个别人的故事。他不知道这些话在胡桐心里已经演练了无数遍,每天晚上她都对着镜子讲述这一切,她希望有人能安慰她,但是只有镜子里那个人肯不离不弃的倾听她的故事。
“然后克拉克先生把我带到了这里,因为他发现我的身体很特殊。我的血统很驳杂,但是却又在混乱中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而且这个平衡随时会被打破。也就是从那时起,我成了不详的化身。”
“只是血统不纯而已,为什么会和不详扯上关系?”
游勇很不解,不是说现在的吸血鬼都是混血吗?大家都不纯,居然会互相歧视,这让他以后怎么愉快的和吸血鬼玩耍?
“你们所说的混血,不过是单纯的指拥有吸血鬼力量的人类而已。吸血鬼之间也分很多种类和族群,每个族群最重视的就是自身家族的血统。我的混血纯粹是因为我的父母来自于不同的族群。这是血族的禁忌,因为诞下的孩子玷污了各族的血统,会给族群带来不幸,这样的孩子在出生时就会被烧死。我很幸运,我的父母居然把我寄养在了人类那里,然后我又在克拉克先生他们的庇护下活到今天。”
“所以还是有人在关心学姐你啊。”
游勇忍不住开口安慰他。
“你以为他们真的是因为关心才庇护我的吗?”胡桐轻哼一声,语气却依旧平淡,“他们不过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一些答案而已,换句话说,我只是个实验品。”
听完这些,游勇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了。他很想再安慰一下胡桐,但是胡桐平静的堪称可怕,她这个样子游勇实在是想不出什么话语来安慰她,他想摸摸胡桐的头,但那样做显然是不合适的,他只能站在原地叹了口气。
“不用安慰我,你肯听我说这么多,我已经很开心了。”
胡桐反而摸了摸游勇的脑袋,游勇并没有躲闪,他怕那细微的动作会伤到胡桐。她已经够可怜了,就像布满裂痕的水晶球,游勇不想自己的无心之举让她彻底碎掉。
“准备吧,下一组就轮到你了。”得到释放的胡桐心情似乎好了一点,露出一丝微笑,“不过以你的血统也不用做什么准备,那些东西对你来说一点挑战性也没有。”
胡桐说的很轻松,但是却把游勇给吓了一跳。
“这么快?我记得上次给我测试的时候可是花了很长时间啊,有半个下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