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道济？”
少女盯着少年，面色有些奇怪。
少年斜睨了她一眼，勾勾手。
少女娥眉微皱，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少年仿若很可怜少女，啧啧着摇了摇头，做得更明显了些。
他食指中指指肚搓了搓。
少女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复杂。她张了两次嘴才说出话来：“你就是--”
“我就是道济，那个外界瞎传说佛宗第三代首席，最牛叉的那个，‘普渡众生下山去‘的道济.”少年一开始还耐起性子，慢慢俊俏的眉眼不满了起来，“名头这么大，连些咨询费施主都不肯布施？”
少女好看的唇角直发抖，半晌，甩出一个钱袋。
“哟哟，不少不少。”道济用手颠两下，打开袋子瞟了两眼，笑眯眯塞进怀里，“一个问题，赚了这么多！”
“一个问题？！”少女之前从不会相信自己有这么大的火气，“这些钱.这么多.一个问题？！”
“哎？我答疑向来一个问题一个问题来，连五台山下的百姓都知道，你身为东皇山洛桑寒会不知道？是你要给这么多，又不是我硬和你要。”道济无辜地眨眨眼，“其实用不了的。”
洛桑寒眼睛死死盯着道济，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那--”
“第一个问题已经问过了，你问我是不是道济，我说是。”
“.”
洛桑寒转身就走。
“别走啊别走啊，和你逗着玩的。”道济连忙招手，“够问五个问题了，问吧问吧。”
少女先仔细平息了怒火，又仔细想想自己的确已经为了这几个问题丢了这么一段时间并一袋子钱，就还是转过身来，和和气气在少年面前跪坐下来。
道济皱皱眉头，也盘膝坐下，把脑袋从钟楼上隐去。
“为什么这么做？”洛桑寒首先问。
“什么怎么做？”道济似漫不经心。
“我没必要回答你。你若多问，说不得我也要多问一个。”洛桑寒认真道。
道济一愣，失笑两声，随意摆摆手：“那么，因为我高兴。”
“高兴作何意解？”
“自在心意不约束。”
少女确是吃惊了。
“佛宗不参苦修意？”
“修心。”
“请解。”
“五个问题了。”道济没来由突然说了一句，然后一甩脏兮兮的袖袍：“魔道练体，道家修气，佛宗修意。
“那何为气？洛姑娘的紫电是气，若是那朵白莲来问我她也是气；南边那位的御剑是气，东边那个大阵也是气。虽有电，莲，剑，阵的外形，骨子里的东西却都是气，什么花样并不算区别。
“同样意，即佛心。锁欲以求纯粹可以有，纵欲如潮而自为中流砥柱也可以有。都是求佛，一点小事情有什么所谓？
“于我而言，正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头坐‘。”
久久无言。
洛桑寒定定看向道济。
她起身深深鞠躬下去。然后从内怀取出一块玉佩，递上：“请解‘气‘。”
道济没心没肺笑起来：“我不生气。”
洛桑寒也不说话，只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腰肢婀娜如细柳，分外动人。
道济似被她弄的有些烦闷：“东皇山洛桑寒，来问善法寺道济。你是在逗我么？”
清越的声音响起：“请教。”
“你这么做不对啊。”道济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知从哪里抽出一只炉子，生上火，开始煮酒：“来，坐下谈。”
善法寺，天下佛宗。
这里是禅修的胜地，是佛法的源头。
这里.弥漫着肉香酒香。
洛桑寒尽管端端正正坐着脸上面无表情，脖颈处却是一片火烧云。
道济半躺着似是睡着。
钟楼下传来彻耳可闻的议论声。
洛桑寒实在是.佛家三代首席道济，怎么是.这么个人？！
“羞了？”道济半张开眼，微笑，提起酒壶给洛桑寒倾了一杯。
“好酒。”连洛桑寒面色也稍稍动容。酒方出壶便若青梅花开，香气沉都沉不住地溢出来。
洛桑寒伸手去接。
道济一扬手，丢进去块狗肉。
洛桑寒一怔。
“气与意，本就是不相干的。狗肉梅酒，你吃得下么？”
洛桑寒手定在那里。她仔细地看了一会儿，点点头，又摇摇头，略笑一下，眉眼间已显轻松。
“东皇山见。”
道济似没听见。
许久，洛桑寒的身影远去在山道。她回头望了一眼那座钟楼，然后在凡俗直呼“仙子”声中，一道紫雷撞向远方的天际。
道济目送她远去，轻轻笑了两声：“女孩子太聪明，这可怎么办？”
背过手，提出浸湿的狗肉，在炉火中过一遍，塞入囗中。
“唔，味道还不错啊。”
中原东部有高山，高耸入云而山顶不得见。凡俗之人云，此山乃神仙居所；修道者却知晓，那那云那雾，是东皇山的护山大阵。
东皇山，正道之首。
如今正道势力稍弱，比不得魔道气焰，然而第三代弟子却是却是大大有出息。且不算往北的那几家，单说东南一地，东皇山洛桑寒，慕秋水，一道紫电，一朵白莲，双双佳人仙子。南河剑阁的齐水，剑道为三代中无可争议的首席，修为直逼其师寒剑子。东边东海云宫中东宫楚明萧，御阵随心所欲，往往使人于不备之中中招。此四子，称为“东南四首”，素有“青莲逍遥剑，紫气东来仙”之称。还有东南角的五台山，阿鼻谷血和尚，六道山念法，不愿与他人相争，却是谁也无法否认其极强的实力，被称为“佛宗双子”，形影不离。
哦，忘了一个和尚。
道济。
最神秘的三代弟子。曾有楚明萧问佛宗双子二人比之道济如何，念法失笑不语，血和尚瞪大铜铃一样的眼睛：“俺咋能和俺大师兄比！”
可惜几乎没人见过这位佛宗三代首席，至少于除五台山外的三代弟子而言是这样。俗世之人倒是有常见这位老是下山助人的，然而他们的话又信不得。
总之，三代弟子中优秀的几位已然登场，那场盛会亦将开幕。东皇山东南正道盟会，之后的风雨起处，除了五台山上善法寺中的钟楼，接下来的便是这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