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哥,你看这醉蝶的号召力可真强!刚听说要出来了,这醉香楼自第一楼到第三楼安静得连颗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醉香楼第三楼名为沾露阁的雅间里,尉迟寒纤素修长的指节轻轻扣着玉瓷杯,闻着里面一不小心溢出的淡雅清静的花香,顿时觉得心神安宁,再扫了一眼这名为沾露阁的雅间,入门之处,摆两盆翠竹,绿油宜人,往里一走,搁紫檀木桌椅,墙壁悬泼墨山水画。整个房间淡素清雅,再闻,燃紫罗檀香,淡淡清幽,沁人心脾。
虽说这屋里的每一处摆设都不是特别显眼,但只要是明眼人就能知道,这个屋子造价不菲。先说这门口之处的翠竹,应该是北苍国苍云山之上的特产,听闻这翠竹能闻声起舞。再看这紫檀木桌椅,应造于东陵国境内,传这紫檀木年代越久颜色越深,且可遇不可求,可是现在摆放在这屋子里的应该属于百年成木。而那墙上之悬的泼墨山水画更是收进四国之内名家作品。再谈这紫罗檀香,本乃西凉国所产,但由于紫罗花难寻,致使有价无市。
看来这醉香楼果然名不虚传啊!
“六哥,和你说话呢!又发愣了。”尉迟轩宁转身看着那慵懒躺在床榻之上,微微眯眼的尉迟寒,几步就走了过来,夺了他手中的茶杯,猛饮了一口,速度有些急了,弯身咳嗽了几声。
尉迟寒眉眼一挑,薄唇抿着,似笑非笑地道,“都不记得交代了多少次了,叫你万事莫心急,可还是没有长记性。”
“……”尉迟轩宁知道他这个做六哥的又要代父皇教育他了,便忍住了话没有反驳。因为他知道,只要他一接了话,这个六哥肯定又是一阵耳提面命。
他这个六哥永远都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仿佛就算天塌了下来,也能安然的面对。他对这样的六哥有些无力,可正是因为这样的六哥有一种无言描述的魅力,深深地吸引着他。
屋子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忽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低低的古筝声,似低诉,似浅吟,似高山流水的清醇,似深林夜莺的凄凉……
其空灵之声令人忆起那山谷中的幽兰,高古之音仿佛御风在那彩云之际。
婉转低沉的琴音,如薄雾一般,缓缓地散开,弥漫在醉香楼的每个角落,洗涤着每个人内心嘈杂、不安、烦恼、忧愁……
尉迟寒分明瞧见,那门口翠竹随琴音起舞……
正当大伙儿已经沉浸在这悠远而绵长的琴音之中时,忽地,有一道清越而婉转的歌声响起,那歌声似踏过远古而来,历经沧桑,看透世事,恍如任世间万物已成灰,她依旧能够独坐高山低诉着那份孤独。
“年年雪里,常插梅花醉。挼尽梅花无好意,赢得满衣清泪。”(摘自李清照(清平乐。年年雪里))
往昔里,那插梅而醉的生活是多么恣意。
“今年海角天涯,萧萧两鬓生华。看取晚来风势,故应难看梅花。”
而今朝,浪迹天涯,颠沛流离,何时再看那时梅花,与人饮醉。
声声婉转悠扬,盖过了那已淡淡的琴音。
终于,琴声落,歌声闭。
好久的好久,整个醉香楼只能听见那窗边的风铃,环佩铃响,清越叮当。
猛地,不知是何时,醉香楼的第一楼爆发出掌声、欢呼声。这里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所以人们难免粗犷而少有情调。
不知道是谁,猛地大喝一声,“醉蝶姑娘,既然在这醉香楼这般孤独寂寞,何不陪爷走,爷自当让你享尽繁华富贵。哈哈……”
众人寻声望去,一位身穿华衣锦服的中年男子,腆着大肚,满眼精光的看向楼梯。
见此,有人笑,这般人真是好生不知厉害,居然敢要这醉蝶姑娘。
“笑,谁敢笑,老子废了他!”那中年男子也是火爆脾气,回头凶相尽露,手中大刀一轮,终于见没人再敢取笑,他才满意的回头,脚步已经不自然的向楼梯迈去,“醉蝶姑娘可是考虑好了,考虑好了就陪爷走吧!”
色字头上永远架着一把刀。
那中年男子叫嚷了一会儿,见着醉香楼根本就没有人出来阻拦,心底胆子便是大了几许,抬步一步一步的往楼梯之上而去。
楼下有些人看着那一步一步往二楼走去的中年男子,面上都是似笑非笑,说不出是什么表情,但有一点可以从中知晓,那就是幸灾乐祸,俨然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因为有些人清楚地记得,前不久也有人这般猖狂的想要醉蝶姑娘,可是那人最后是连滚出醉香楼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们在想,今儿这男子是不是会比那日的更糟呢!
而那正朝着二楼迈去的男子见一路无人阻拦,更是神气了,这醉香楼也不过如此嘛!
“醉蝶姑娘,醉蝶姑娘,你在哪儿?”
中年男子有些戏谑的声音传遍了整个醉香楼。
沾露阁里。
“六哥,六哥,快看有好戏了!”尉迟轩宁活脱脱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一般,跑到了门口开了门,张望着外面。
“好戏?”尉迟寒低喃着这两个字,忽然浅笑,他倒想看看这醉香楼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了!不过他知道,那男子应该活不过今晚了。
果不其然,那男子的脚步刚走完第二层,才踏上第三层的第一个阶梯时,猛地就被一阵飓风刮了一个趔趄,那中年男子自也不是什么等闲之人,退了两步就稳住了身形。
等一稳住身形,中年男子就怒了,他好歹也行走江湖多年,怎奈今天竟然吃了一个暗亏,“哼!刚才既然有种暗算老子,这会儿也不用藏着掖着了,给老子滚出来,老子定不轻饶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