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荒郊野外,还能遇到这等美食,真乃幸事。”
一老者仿若鬼魅般地从旁出现,并随意地在萧河身旁坐了下来。
鹤发童颜,有出尘之意。萧河抬眼后,对老者做了一个简单的评价。
老者面含笑容,看了看萧河显得平静的目光,讶然道:“你看起来似乎并不紧张,难道不怕老夫会加害于你?”
“不错。”望着萧河手中的兔肉,老者很有兴趣地赞了一句,遂又视线轻扫过少年收在袖中的那只手。
萧河并未搭话,也看不出心中做何感想,只是埋下了头,自顾自地处理着兔肉。任何事情,惊讶的次数太多,就会变得有些麻木。萧河已经有点不管不顾的意思了,反正若是要死,也得吃饱了再说。
就是不知这人是谁派来的。
老人见少年不理会自己,只得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小友不要误会,我对你没有恶意。”
信你才有鬼!萧河心中腹诽着,他可不是那等涉事未深的世家子弟。若说老人不是为自己而来,打死他也不信。只是在对方未动手之前,他也乐的片刻的安宁,能多喘一口气便是一口。
“怎么,你小子不信?”老人似有些不耐。
“敢问前辈尊姓大名?”萧河终是应了一句,语气不咸不淡。
“叫我罗老好了。”老人随意说道,顿了一顿,伸出手指说道:“你这兔肉,是熟了吧。”
罗老,萧河心中冷哼了一声,说了等于没说。
“熟了。”萧河冷语了一句。
“小子,我看你是对我很有敌意啊!”老人眉头一挑,道:“老夫说了,对你没兴趣,我只是对你烤的兔子比较欣赏而已。”
萧河眼神微眯,极认真地重新打量了老人一眼。但见老人的眼神中果然没有杀意,难道自己误会了?但直觉却告诉他,这人应该就是来找他的,他相信自己不会看错。
既然可能不是来取自己的性命,那自己也就无需惹恼了这家伙。萧河心念一转,便有了主意。
看似沉默了片刻,实则也就一转眼,萧河脸上便挂起了笑容,说道:“前辈哪儿的话。”
萧河前后态度的反差,令老人不由得愣了一愣。只不过随着一块兔肉递了过来,老人的脸上又出现了满意的笑容。
老人吃的十分欢快,至少给萧河的感觉是真的如同被烤肉吸引的模样。萧河也在沉默地吃着,不时望了望吃的啪叽啪叽的老头,同时也在心中思考着。
这老头是谁?这是他首先要搞清楚的问题。
他当然不只是想知道对方是什么罗老,而是想要搞明白这人的身份来历,进而弄明白对方的来意,如果对方真的不是想要杀了自己的话。
但是理了理自己的仇家,萧河却毫无头绪,不由得叹了口气。这倒不是他没有仇家,所以猜不出来,而是他仇家实在太多,是真猜不过来了。
如果能喝老头交手一番,或许能从对方的功法套路中,得到一丝端倪。但自己现在修为尽失,别说动手了,能不被对方气势压倒,就算不错了。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确定,这老头定然极为厉害。
萧河心中有数,即便自己修为已失,但警觉性却是不会随着修为失去而受任何影响。更何况自己本就是潜行伏击的行家,能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接近身前数尺的人,萧河想了想,也只是摇了摇头。
这老头的身份真是耐人寻味了。萧河脑海中突然电光火石地划过一个念头,莫非,这老人是……
“美食岂能不配美酒。”老人忽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说罢,从腰间取下一个比拳头略大的青色葫芦,拧开塞子便仰头喝了起来。萧河看着老人不停耸动的喉结,又瞧了瞧那葫芦的大小,心道:恐怕自己一口气就能把葫芦里的酒给喝干吧。
然而,老人却看似在大口大口地喝了良久才作罢。
难道是装出来的样子?萧河看到老人饮酒后,畅快地打了几个酒嗝,似乎又不像是装模作样。
“你要不要来一口?”老人说道。
“多谢前辈美意!我有伤在身,不宜饮酒。”望着老人递过来的青色葫芦,萧河并未伸手,神色平淡地说道。
“伤?”老人上下瞧了他一眼,砸吧了一下嘴,指着手中尚有大半的烤肉说道:“小子,何必拿这当借口。怎么,怕老夫酒里有毒?”
虽被老人说中了心事,萧河的面色不变地说道:“晚辈的确有伤在身,何况我也不懂酒道,岂不白白糟蹋了前辈的美酒。”
“老夫不怕你糟蹋,我酒多着呢,你能糟蹋完算你本事。”老人伸出的手却并未收回,态度有些坚决。
眼见老人执意如此,萧河心中一横,便将葫芦接了过来。如果老人真是要杀自己,反正横竖都是一死,毒死的话总还能留个全尸。
葫芦入手很轻,哪像装有酒的样子。用手轻摇了一番,也丝毫感觉不到酒水涌动。
莫非这位前辈是在开玩笑,想考验我一番而已?萧河转动着目光,却发现老人依旧有些不满地盯着他,心中不由得越发疑惑。
难道还非得把戏给做足了不成。
尴尬地笑了笑,萧河将葫芦送到了嘴边。既然葫中无酒,而你又非要我喝,那我就做个样子好了。只要不得罪你,这也没什么。萧河想及此,也不嫌弃葫芦嘴上的油腻,仰头作势将酒倒入口中。
咦!
本以为只需要做个样子便罢,萧河甚至想到了是不是也故作喝酒地耸动一下喉结。岂料当作势倒酒时,竟从葫芦里流出一股清凉的液体来。
很明显,这葫芦里确实有酒,而且还不少。
算了,死就死吧。
萧河咕噜咕噜地一连喝了几大口,竟然还有液体源源不断地涌入口中。萧河觉得奇怪,按理说这葫芦应该装不了多少才是,怎么还不见酒水被喝干的样子。
只是要说这酒,萧河仔细品味了一下嘴里的味道,生出了几分疑惑。
说实话,虽然因为职业的缘故,他几乎从不饮酒,但也不是就真的没有喝过。然而此刻这入口之物,若要说是酒,他还真是不太相信。非要形容这是什么感觉的话,倒是有点像冰镇薄荷水的味道,不过这毒酒味道还挺不错的。
“好了,可以了。”老人一把抓过了萧河手里的葫芦,露出一副心痛的表情。
萧河撇了撇嘴,妈的,毒酒不让我给喝足了。
“怎么样,老夫这酒不错吧?”老人又道。
“甜!”萧河撇了撇嘴道。
“不像酒,是吧!”老人露出一副“你小子没见识”的神色,又说道:“你可知刚才喝下的到底是什么酒?“
毒酒呗,还能是什么?萧河偏过了头。
“算了,说了你也不会懂。”老人见萧河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也就没有解释的兴致。
“对了…”老人似又想到了什么,一拍额头,故作恍然地说道:“你刚才多喝了些,可能会有些不适。”
“不适?”萧河配合着老头演戏,故作惊愕。只是心中却在叹息,看来自己是真的命止于此了。
“额,会痛!”老人伸出了手指,指着脑袋部位说道。
“你…”老人话刚说完,萧河便突然感受到脑海里剧痛的感觉袭来,这种仿若来自灵魂的痛楚,刚一出现,便直接令他痛快地晕了过去。
看了看晕倒在一旁的少年,老人却浑然不顾,只是悠然说道:“小子,我可提醒过你,让你只喝一口,随叫你喝那么多的。”
只是萧河已经晕了过去,哪里还能听到老人说了些什么。
而老人又自顾自地接着说道:“我这忘忧酒,岂是那么好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