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一梦,触之为幻。
顾衾寒站在这个梦境之中,遥望着近在咫尺的赤鬼,明明可以触碰,伸出手却一切都是虚幻。那一刻,有一种极为深刻的感情涌上心头,无法跨越的距离,却阻止不了感情的蔓延。她莫名无措,只觉得这不应该是属于自己的想法,只是那一瞬,太明显。
明显到近乎尖锐的刺痛了她的心。
是谁?
是谁沉沦在这种极致的钟爱之中,竟让置身事外的她,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悲痛。顾衾寒闭上眼睛,试图追着这种强烈的感觉看清那人的面容,但可惜,一切已经消失。
在梦境之中,一切都似真似假,无法分辨。
最终,她只当这种感觉是某一个被困在九尾狐梦中的人倾诉的情钟,而忽略了当时,她能窥探到的梦境只有赤鬼一人。
四周再一次沉溺于停滞。
顾衾寒收敛了波动的心绪,微微眯起凤眸,目光掠过一瞬诡异的光泽,既而漾起漩涡。
…………
山间竹林,舍院。
赤鬼深陷在白昼不分,时辰混乱的梦境之中,因为有了顾衾寒的陪伴,因为这是心底最向往的结局,他无法察觉到任何的危险,以至于,被束缚困在虚幻的空间中,无法破梦。
或者,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梦,但却不舍得,亲手毁了这个梦。
魔又如何,终是困于一个“情”字。
不远处,正在溪流边戏耍着水珠的顾衾寒媚笑的阖上凤眸,目光流连,一抹与她清冷气质不符合的妖娆气息氤氲,恍然将她的面容渡得模糊。
目光一瞬不瞬的凝视着赤鬼的身影,她突然之间有一丝意外的心动。
而此时,清晰的水平面上,顾衾寒辉映的倒影却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妖异的阴森霎时蔓延开来,恍然间,四周的平静变成了地狱一般的诡异。
尽管如此,赤鬼眼中看到的世界,依然是心底处属于自己的幻想。
梦境如真。
并非九尾狐通过窥探人心而造出了人们心底的美梦,而是她给予了一个虚幻空间,可以让有梦的人,在这个空间里将自己心中的梦幻想出来。
若要破梦,必要自己先毁梦。
于此,赤鬼无法破梦,全因心中这种深入骨血的强烈爱意。
让他放弃,怎么可能?
梦境越来越真,无形的束缚枷锁越来越重,一切都在九尾狐的掌控之中。但,突然冲破了梦境而侵入赤鬼梦境中的顾衾寒,却是一个意外。
像是将一个密不可封的牢笼掰开了一条缝隙,顾衾寒就通过这种裂痕,进入了赤鬼的梦。
看清眼前的一切,她蓦然惊讶的怔住了,说不上来是一种怎么奇怪的感觉,或者说是熟悉感觉。她没有想到,赤鬼竟会和她一样向往这样平静的生活,或者她和他本就有相同的地方,一个杀戮戾气太重的人,往往奢望的就是一些平凡的事情。
然,当目光触到溪水边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身影中,凌厉的杀意瞬间蔓延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