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我没忘,我怎么能忘了是你保的我?这次回去我全是照你说的做的,我没敢忘啊!二哥。”代勇知道这是一个什么地方,知道就会上演的是一场什么剧。他带着哭腔叫二哥,其实,就是让他叫爹,他也会叫。
“代勇,我到东平湖去了。你他妈的是个混蛋,是个大混蛋。现在死的应该是你,而不是你的什么老丈人。你真是一个不忠、不孝、不义的人!”项佩手中纸扇一敲,那边一个打手结结实实地给了他一脚。
项佩说的也是他的心里话,他估计到了黎元昊会动手。他估计黎元昊每耽误一天,就会是上万元的损失。他估计到了黎元昊的为人,估计黎元昊司机出身,钱财就是他的性命,他一定会狗急跳墙。可是,项佩就是没有估计到死的是张伯,留下的是代勇。常钰说得对,代勇已经没有任何作用。当初,派出他就是派出了一只过河的卒子,从来没想到他可以生还。生还的他就是祸根,如果这条祸根由黎元昊来除掉该是多么好?他即不沾腥又达到了目的。可惜,代勇逃掉了此劫,而且还进了公安局。更主要的,他还出了公安局。
项佩对法律了如指掌,代勇从容地走出公安局,项佩就明白了。他明白代勇是以出卖他们为代价,因此,才堂而皇之的走出公安局。
“代勇,你别装了!你还是实话实说,你对那个公安都说了什么。只要你如实说,我还保你。而且,还有你的白面。”说着话,项佩魔术师般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塑料袋,里面是代勇迫不及待需要的白粉。
代勇的大脑立刻一片空白,颤抖的手从衣袋里伸出:“二哥,我说,你要听什么我说什么,在你面前我绝对地不撒谎。”
“很简单,将你在公安局说的话给我原本倒来。”项佩手中的纸扇一敲桌子,就像县大老爷敲响了惊堂木。
声音不大,可在代勇的耳朵里那是惊天巨响。在公安说的话?那都是长刀帮的顶天机密。如果报给项佩他代勇还有活路吗?代勇摸摸手,手还在,摸摸脚,脚还有。可是,他要是如实说出,这一切还能有吗?
他犹豫了,他不能不犹豫,尽管他是一个混人,这利害关系他还是知道的。
看代勇犹豫,项佩一声冷笑。他又敲了一下纸扇说道:“代勇,你不说也罢。告诉你,我在你的身上早就放了窃听器,你在公安说得一切我都录下来了。我就是测一测你他妈的小子忠不忠,你要是这样,我就不管你,让老大执行家法吧!”
说着话,项佩的手一转,竟然魔术师般变出了一台微型录音机。
这个录音机,项佩往桌子上一放,阴冷而嘲笑的目光射向代勇。
愚蠢的代勇哪儿还辨真假?只从进入这间地下室他的精神就接近崩溃,此刻彻底完蛋。他带着哭腔说道:“别,二哥,我说,我全说。”
代勇不知道,秦忠卿送他的手机是个触摸屏。无意间,他已经将秦忠卿输入的唯一号码按动。那号码是秦忠卿的,秦忠卿那边已经接通了手机。可手机里面传来的奇怪声响让他迸住了气息,将耳朵变成了一个雷达,拼命地搜索信号,仔细地听了起来。
36
林凡住在红岩别墅区,那里绿树假山还有一条人造小溪,环境非常优雅。尽管人们在破坏环境,可真要是住起来人还是喜欢这青山绿水。
黎元昊选择了一个清晨,带着他的“悍马”直驶林凡的D栋8号。
山城多雾,“悍马”宽大的额头破雾前行。马路上静悄悄,很多车辆还没有上路,雄伟的“悍马”略显落寞。坐在前排的黎元昊目露凶光,恶恨恨地看着渐渐散去的浓雾。他的心中升腾着怒火,他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不顺利。
昨天中午,逯平给他打电话要他到他办公室去一趟。黎元昊反过来邀请他到“大双喜”,他认为事情办妥应该就地感谢。没想到逯平的态度很坚决,他说:“不行,必须到我办公室,那样的地方我不去。”
听到这样的话,黎元昊非常地不高兴,他心里暗骂:什么玩意,一个不男不女的家伙。还那样的地方不去,你去了也是个白搭!
可是,现在是有求于人,黎元昊也装不了大。放下电话,他叫上小六二人来到城建局。走进逯平的副局长办公室,逯平一脸笑容离座向他伸出手来:“黎总,叫你这么快赶来真是不好意思。”
黎元昊不无调侃地说:“逯局相召哪敢不来?黎某的小命在逯局手中掌握呢!”
“这话怎么说呢?小小逯平无非是个副局长,上面还有那么多的领导。有些事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有些事还得黎总多多谅解。”
逯平一面握着黎元昊的手并将他让到沙发上,一面说道。
黎元昊心中一惊,他感到某种不妙。逯平是话里有话,他沉默起来并将疑问的目光投向逯平。
逯平非常地客气,先是倒茶,然后是递烟,最后是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黎元昊一眼就认出那个纸袋正是他送给逯平的,他的脸色铁青一般。
逯平说话了:“大哥,无功不受禄。实在是不好意思,你要求的事兄弟没办成。大哥多多理解,兄弟是官身不由已,无能为力。因此,大哥的厚意我也不能领。这五万元我没动,都在这儿,大哥收好。这件事还是请大哥再另外想想办法,最好是市领导出面讲句话,兴许能好办一点。”
看着逯平油头粉面的脸,黎元昊恨不得一拳砸过去。可是,他终于还是忍住了。他努力挤出笑容说:“逯局还当回事了,事情成与不成没关系。兄弟一场,大哥甩出去岂能拿回来?就算过年,大哥给孩子们的压岁钱,毛毛雨。”
话说到这儿,逯平竟然脸色一沉,张口说道:“大哥,千万别这么说。这钱你要是不收回去,我只能上交。昨天党委开会还重申了纪律,就是过年小孩收钱也要报纪委。”
这话说的黎元昊倒抽一口冷气,这样的谎言也就逯平能说的出来。他站起来,将那个牛皮纸袋放到自己的皮包里。面无表情的说道:“好,既然这样,大哥就收回。事情就不麻烦逯局了,不过,别人不帮忙我也不喜欢他挡我的路。”
逯平看他收起了钱,脸上又露出笑容,他站起来说:“放心,大哥!山不转水转。逯平不是那样的人,只要是市领导有话,我肯定支持。”
黎元昊难堪的脸色引起了小六的注意,他问道:“大哥,怎么了?”
黎元昊恶恨恨地骂道:“还不是那个不男不女的逯平,收了咱们的钱本想他能办成,没想到又给我退回来了。你说,他装什么清纯,什么意思?”
小六一面开车,一面说:“大哥,是不是他听说什么了?否则,逯平不能啊!咱们那一次摆场他没到?私底下他也没少用我们哪?”
是啊!小六的话引起了黎元昊的深思。
这次的事好像是炒股一样,出局不利,后来胡老三顺利逃走,尚可人办案,逯平答应办理批复。这一切,似乎是股市的低开高走,事情好像是往黎元昊想象的方向走。可是,转眼之间,尚可人被剥夺了办案权,逯平又踩了他一脚。这股市又从高峰跌入了低谷,过山车般的行情让黎元昊心中透凉,他想起那个黄山易经研究会的术士。难道真是劫数来了?这么些年,多少大风大浪黎元昊都安然渡过,难道这一次真的就是过不去的坎?
尚可人的话叫他惊心动魄,那个白脸曹操似的姐夫说出话来黎元昊不能不往心里去。他说:“我感到风头不对,平常在局里我虽然是个副总队长,可什么事没有我不知道的。这次成立了一个什么打黑办公室,我竟然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江局是什么人哪?在川江市盘根错节多少关系?从市委到百姓他就是一棵大树,谁能撼得动?可他都有点为难,他都叫我告诉你们收敛一点。新来的公安局长六亲不认,是公安部的打黑英雄。什么黑道枭雄,社会老大他是见一个收拾一个。”
黎元昊未置可否,息彩萍星眸圆睁说:“姐夫,你别长他人志气,灭咱自家威风。咱们在这川江市可不是无源之水,这么大的家当也不是一天挣下来的。为了川中,川西、川东的公交线路,你姐夫杀了几个回合。就这个大双喜,老妹子我也是脱了几层皮。谁要是和我们过不去,大不了你死、我死大家死,我们一块完蛋。”
话是这样说,黎元昊心中明白,事情很严重。尚可人是公安的老人,这个案件竟然被弄到了刑警总队。这一方面说是案件升级,另一方面,黎元昊失去了关照。他明白事在人为,这件事尚可人不罩着他,那可是说大就大。息彩萍说的话都是屁话,一点用也没有。川江市怎么了,多少年它也是川江,不是黎元昊也不是息彩萍的川江。有几个钱,有几个可以玩命的小弟,其实,都是乌合之众。有一天,一叫板,全他妈的鸟兽散。谁敢和公安局抗衡?别看表面上他让你在三分,真要是抓到证据,摧毁一个“聚信堂”那是手到擒来,算不得什么。
黎元昊心头发冷,当时他就关照息彩萍:“听姐夫的,看看大双喜里有什么不合法的东西该收一收的收一收。等到风头过一过再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现在,这个逯平难道听到了什么风声?
但是,不管怎么样,黎元昊不能算完。他从创业时起就是一个不服输的性格,不说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起码他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因此,一大早他就带上小六直驶红岩别墅区。
这里,他是轻车熟路。林凡的小楼掩映在树木之中,一座假山在后,一个花圃在前,侧面有一个小小的游泳池。为了减少影响,深谙官场规则的黎元昊早早就停下了他的“悍马”。他让小六看车,他一个人步行走近林凡官邸。
到了楼下,他拿出手机按下一组号码。不一会,有了回音:“那位?”
林凡四平八稳的声音一下子让黎元昊重新充满了信心,逯平那儿带来的不快烟消云散。
“大哥,是我,黎元昊。”
“哈哈,我当是谁呢!我正想出去晨练呢!你有什么事啊?”
“我在你的楼下,想去拜访你。”
“啊、那你就来吧!还打什么电话?来、来!”林凡电话中充满热情,黎元昊信心满满,抬步按响门铃。
果然,林凡身着一套丝绸便衣裤,脚蹬旅游鞋。开门看到黎元昊,他重新换上一个拖鞋将黎元昊引到一楼客厅。
他的客厅非常宽大,一圈真皮沙发围着一个玻璃钢的大茶几。看到来了客人,保姆进来沏上香茗。然后,退步请客人慢用。
黎元昊看保姆走出,他从皮包里掏出一个小木匣。木匣很精致,上面有个小铜锁。这让林凡很惊奇,他饶有兴趣地看着黎元昊的动作,本人不说话。
黎元昊掏出一把小钥匙,非常小的钥匙,更像一个玩具或者说是艺术品。他用这个玩具兼艺术品打开小铜锁,木匣被打开,里面却是一层黄绸。黎元昊停了一下说:“我最近得了一件艺术品,我想了半天,觉得像我这样的庶人,收藏这样的东西是对它的不敬。因此,我就给大哥送来了。只有大哥才配享有此物,只有大哥才有资格收藏和享有。”
黎元昊的一番开场白,并没有使林凡有更大的反映。他坐在哪儿波澜不惊地看着黎元昊的动作,听着他的讲演,仍然是那副表情,仍然是等待着黎元昊的下一步动作,什么话也没说。
黎元昊了解林凡,知道他没见到真的东西之前,他绝对不会表态。他的老练和圆滑,黎元昊深知。因此,他并没再啰嗦。他伸手揭开黄绸,里面竟然是一层红绸,他继续揭过。突然,房间里增加了一股黄光。那是金子的色彩,是黄金的本来面目。果然,红绸的里面是一尊金佛。黄金打造的我佛如来,大肚捧腹,笑逐颜开。
林凡笑了,他像那尊如来佛一样地笑了。他一支手点着黎元昊:“元昊,你是真能整。这么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你就收藏不就得了,让我收藏还得找个好地方。”
林凡的意思黎元昊当然明白,他也笑了,和如来佛祖一样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