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子,我在乎我妻子的感受,但不会因此放任人才流失。调你去澳洲,离开我,离开周毅,你会飞的更高。况且你姐姐也在那里,毕竟是亲人,平时多见面,多勤加联系,来自亲人间的爱护和关怀,远远要高于来自于事业上的成功。这一点,你要明白。”傅寒声伸手拍了拍华臻的肩:“去吧!换个环境,换个心情,换个生活,如果幸运的话,说不定还能再换一个未来。”
华臻眼睛湿了,但她却不再流泪。正如周毅所说,必去一别,是成长,也是蜕变,载誉离开,就算是哭,也该是喜极而泣。
2009年华臻欢送宴,华臻在争相祝福她,和她频繁碰杯的人群里穿梭,最后找到了萧潇,轻轻地和萧潇碰了一下杯:“太太,我们能单独说说话吗?”
那是华臻和萧潇在接下来几年时间里的最后一次见面。
僻静处,萧潇礼貌开口:“祝贺你。”
“谢谢。”华臻盘下来的头发掉下来一缕,她低头抬手拂过,迟疑数秒,终是抬眸直视萧潇:“太太,我喜欢傅先生。”
萧潇微笑,不接话,也不应声。
华臻挫败一叹:“你果然知道。”
萧潇点头:“对,我知道,但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出声吗?”
华臻摇头。
“因为我相信我丈夫,同时也欣赏你的能力,一个那么聪明的女人,虽然偶有嫉妒和吃醋,却能很好的拿捏公事和私事的区别。如果你想引诱我丈夫,你跟随他那么多年,有的是机会,但你没有,想必心里也是界定分明,冰火两重天。爱一个人本没有错,我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喜欢我丈夫,就不分青红皂白的让我先生远离她,开除她,更不愿因为一句喜欢,就毁了那个女人的半生前程,不值得。”
华臻没想到萧潇会说出这种话来,刹那间百感交集,苦笑道:“如果你知道,我曾经都对你做过哪些事,你怕是不会再这么说。”
萧潇并没有因为华臻的话皱眉,沉默数秒,她再次开口:“你说的是纸飞机事件吧!”
“你”华臻石化,讶异的看着萧潇,“你知道?”
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她,就只剩下庄颜了,而庄颜是不可能告诉萧潇这些的。
萧潇语气平静:“那天,华小姐受我先生嘱托在锦绣苑挂纸飞机,当时是为了给我一个惊喜吧?恰在此时,傅宅大院里,庄颜正带着文殊在玩纸飞机。同一天时间里,接连出现纸飞机,偏偏都被我撞见,似是一场早就设定好的预谋。华小姐和庄颜联手,是为了让我误以为庄颜才是那个折飞机的小女孩吧?这么一想,之前江安琪对我坦露我先生心里住着一个折飞机的女人,想来也是蹊跷无比......”
华臻竟是哑口无言,原来萧潇什么都知道,她只是什么也不说。
“你既然知道这些,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告诉傅先生?”华臻非常无力的开口。
萧潇看着华臻,半开玩笑道:“因为我知道我先生素来器重你和周毅,你们随他并肩作战太多年,虽说是上下属,但在某一程度上更是战友之情。我不愿他为难,也是私心作祟,他如果因此开除华小姐,华小姐有才能有经验,万一被其他公司高新聘用,岂不是博达的损失?”
“不,纵使傅先生开除我,我也永远不会背叛博达。”华臻在心里夸赞萧潇聪明,夸萧潇心思深,这次是真心诚意。萧潇是真的很爱老板吧?所以才会通过这么一句不显山不露水的话来暗示她不要因为调派澳洲,就心生不快,积怨背叛。
萧潇是这个意思吗?
萧潇笑道:“华小姐,我先生就是器重你这一点,所以这才会调你去澳洲,虽有你的感情因素存在,但对你何尝不是一种偏袒和厚爱。出任澳洲区副总裁,对你来说也是一个历练的好机会,我相信依你的才能,假以时日,澳洲区总裁的位置非你莫属。”
闻言,华臻笑了,她是真心欣赏萧潇,这样的外交安抚工作可谓是让人无话可说。
华臻看着萧潇:“太太,我想我在离开前终于可以释然了,至少我是真心祝福你和傅先生。虽然身为女子,对你有一种莫名的嫉妒,但我不能否认的是,你是最适合傅先生的那个人。”
萧潇浅笑:“很高兴,你能这么想。”
“我欠你一声又一声对不起,也欠你一声又一声谢谢。对不起我之前对你所做的是是非非,谢谢你对我的温软包容。你放心,傅先生对我委以重任,在人前为我撑起人人艳羡的好光景,我知道该怎么回报他。”最后,华臻承诺。
而萧潇,其实等的无非就是华臻的这一句释然和承诺,都是游走商界七窍玲珑心的女子,所以有些话点到即可,贵在心思明了。
这时,周毅在远处叫华臻,萧潇示意她去忙,华臻走了几步,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止步转身再走近:“太太,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庄颜他们一家人近年来其实过的并不好。”
……
3月即将走进尾声,一切似乎都未曾改变,但只有张婧等人知道,有些东西还是变了。她在家人面前微笑沉静,一如既往,是孝顺的好女儿,懂事的好儿媳,温软的好母亲,贴心的好妻子;但在公司,她却变成了一个越发沉默寡言的人。
张婧有时候送文件给萧潇,曾多次看到她伫立在窗前,叫一声“萧董”,她转身回办公桌签文件,签完后却也不说让张婧离开。
有那么两次,她唤停张婧,可真待张婧坐在沙发上等她说话,她却是一言不发。坐在沙发上的张婧,就那么看着老板慢慢踱步,偶尔看着她,似是有话要说,但话到嘴边却化成了一丝轻叹:“算了,你去忙吧!”
私底下,张婧找黄宛之八卦:“潇潇该不会是患了产后抑郁症了吧?”
对于黄宛之来说,萧潇绝对跟产后抑郁症无关,但在公事细节上却是越来越苛刻。
2009年,黄宛之在经历一个黑色三月之后,她每次拿文件给萧潇之前,都会再三修改,即便如此拿给萧潇,也是惴惴不安。
原以为应该能过关,但她眼中的萧潇,却是面带微笑,拿着钢笔精准的挑选出需要再次修改的地方,萧潇把文件递给她:“宛之,这已经是第三次修改了。”
身份有别。在公司里,一个是上司,一个是下属,黄宛之很难不胆颤心惊。
……
四月初的一个黄昏,萧潇下班回来,坐在育婴室里陪摩诘玩了一个多小时。她儿子很乖,如果没有大人在,他一个人也可以玩上许久,每次看到她回来,眼睛里都会溢满笑。
那天去卧室找温月华,看到她正坐在床上做小衣服,萧潇站在门口看她,劝她以后不要再做了,麻烦,也是为了温月华身体着想,怕她太累。
温月华笑着摇头:“总归是我对摩诘的一点小心意,否则摩诘每次入睡后,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打发接下来的一日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