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日旬休,不用上朝,凤陌曦和暗十一又溜出了宫去。还是走的御膳房路子,因为大清早的,有一队人要出宫去采买新鲜的菜蔬。
出了宫去,两人也不耽搁,找了家车马行,雇了马车便出城去。秋风瑟瑟,天气已经有些寒凉了。马车停在了集贤书院的山脚下,两人下了马车,风一阵阵吹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片片黄叶。无边落木萧萧下,便是这样的景象吧!
凤陌曦抬手取下落在头上的一片黄叶,“原来已经是这个时节了呢!”她感慨着,原来她来到这个世界也很长的一段时间了。不过,这也才是开始,她在这里,也许会是一生呢!
她其实已经死过一次了,来到这里之后的岁月都是她赚的,也算是好事情吧!她要努力的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不说精彩,却也一定要不留遗憾。
“秋末而已。”暗十一拍了拍身上的黄叶,率先走上了台阶。走了两步回头,竟然见凤陌曦还一动不动的站着,“小姐可不是来这里伤春悲秋的吧!不是的话,便走吧!”
“噢。”凤陌曦回过神来,便连忙疾走几步,跟上暗十一。今日旬休,集贤书院也是不上课的,所以一路上总能见学子三五成群的聚在一处,或吟诗作对,或泼墨挥毫……
“倒是好兴致呢!”凤陌曦微微的笑起来。
“莫非小姐想要去凑凑热闹?”在人多的地方暗十一便不称呼凤陌曦为皇上,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别开玩笑了,我可没那本事。”凤陌曦连忙摇头,还吟诗作对呢!她最多会欣赏而已,让她上,还是算了吧!主要是生活环境不同,她生活的那时代,学习的可不是这些东西了。
即便家族住在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不过,也并不是学习什么四书五经的。应该说,他们学习的东西倒是和那个时代的普通人的差不多,只是人人都还要修习武艺罢了。
除了武艺之外,一般还会修习一门赖以生存的手艺,比如医术、厨艺……等等,至少到什么地方都不会饿死嘛。不过相比起来,她学习的东西就有些没大用一样,因为她学的是雕琢。
也就是木料和金石之类的雕琢,可以做做工艺品啊!印章什么的。也就是小时候的一点爱好吧!倒是觉得没什么用处。
至于这个时代学习的琴棋书画什么的,她可是几乎不会的。琴压根没摸过,棋也没入门,书法?勉强能看而已,画画?还算可以,因为要雕琢物品的话,还是需要画工的。
不过也就是好看一些而已,和这里的人怕还是没法比的。而且画画还讲究各种神韵,她就算了吧!吟诗作对?就真的是一点也没学过了。
到了门房,那人已经认识他们了,便直接让他们进去了。凤陌曦倒是有些意外,她还以为又要一番折腾呢!毕竟周筠若是实在不愿意再见到他们了,完全可以告知门房一声,直接就别让他们进去啊!
“你说,周帝师是不是心里并没有那么坚决的不愿意回朝?”凤陌曦扯了扯暗十一的衣袖。“不然,我们应该进不来才对。”
“也许是皇上想多了。”暗十一凑在她耳边说道,“她可能是知道,若是皇上要进来,总能有办法,拦是拦不住的,最好是让皇上知难而退。”说话便往前走了一步,离凤陌曦远了点。
凤陌曦沉思了一下,虽然不太愿意相信暗十一说的话,可是却又有一种感觉,觉得暗十一说的是对的。刚刚才起来的一点兴奋又被压了下去,她有些沮丧起来。
不知道周筠到底是什么想法啊!人家诸葛亮再坚持,三顾茅庐也请出去了。不过那是本就想出山,不过是想找个更看重他的明主罢了。周筠是愤而离开朝堂,未必还有再回去的心思。
若只是三顾茅庐的话,她倒是没什么啊!需要一点耐心而已,她本来也没有帝王的那种矜贵。就怕她一直来纠缠,周筠都还是不愿意。
暗十一的记性倒是好的很,上次走过一次的路,这一次便不用人带路也找到了周筠的住处。
看着大片的菜畦,凤陌曦倒是想起关雎宫后面的那个小院子来。弄的她都想自己种一小片地了,她是长在山里面的人,对土地还是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的。
屋里忽然传出琴声,凤陌曦忽然站定,不想这个时候去打扰。琴声开阔,铿锵有力,便如沙场中刀兵相接,又如朝廷上不见血光的争斗,步步惊心,却酣畅淋漓。
一曲终了,凤陌曦忽然笑起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这才是周筠吧!她和暗十一走了进去,屋中有阳光斜斜的射进来,倒是显得明亮的很。
周筠还静静的坐着,听到脚步声抬眼看过来,见是凤陌曦和暗十一,却也没有惊讶。
“又来叨扰了。”凤陌曦笑起来。自顾自的把带来的下酒菜摆出来,拍开酒的泥封,“数十年的花雕,香气醇厚,入口绵长。”她笑着拿碗倒了一碗。珍藏超过十六年的好酒,经过一系列的漫长的化学反应,已经有了一种独特的香气。
这样的香气和刚酿造出来的香气是不同的,刚酿造出来的时候酒也很香,带着原材料中天地日月的精华,可是珍藏过的酒香要醇厚的多,幽幽绵长,经久不散。
“闻着味道就知道是好酒。只有好酒才越藏越香,劣酒的话,只会坏了。”周筠走了过来,端起酒来慢慢的品着,“这样的好酒,怕不是外面买的吧!”周筠静静的坐着,像是在慢慢的回味着。
“周帝师不记得了吗?这酒还是东宫挖出来的呢!埋一坛酒,种一棵树,如今树已经参天,酒也醇厚,故人归不归?”凤陌曦一脸的郑重,像是在问流离在外多年的孩子是否要回来。
这些酒是先帝还是太女的时候和周筠埋下的,当年不知道有着怎样远大的一番理想。不过,经年之后,那些酒一直没有人动过。先帝没有取出来喝,周筠也没有回去。
或者两人早已经渐行渐远,忘记了当年东宫的种种故事和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