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师死后,捐助的善款已经修建起了一座崭新的学校,专门供卧龙村的孩子们读书,不过教室是有了,老师却仍然那么的少,镇上的领导多次在镇大会上强调卧龙村的问题,本身地方艰苦,没有好的资源,搞旅游业也不行,村里的人家不过几十户,孩子也不过十几人,修建那么好的学校干什么,况且公路还不通,要到卧龙村去还得步行再骑牛车。
村里的干部虽然气不过,却也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反驳,镇上的领导并没有说错,所以这之后,村长招集了村里的所有人来商量一下,最后全村人同意,自己出钱修一条公路从大道上到村里,不过,这里面却没有陈若一家,原因是,他的妈妈半年前已经死了。
为了不太高调,陈东吴刻意的将车队的车换成了桑塔纳,十几辆,不过为首一辆还是陈东吴最喜欢的那辆宾利,陈若坐在宾利里,旁边就是自己的父亲,一个成功的人,一个可以称为传奇的人,而前面除了那个脸上有一道疤痕的司机,大家都叫他小五,那张凶悍的脸上时常露出些笑容,真诚但苦涩,又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啊。副驾驶上坐着的就是那个自称是他小媳妇的英国女孩海蒂,陈糜,此刻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窗外,这泥泞不堪的路。
“半年前我离开家时,村里还没有这条泥泞的路,上去还得爬山,坐牛车,现在已经不错了。”陈若自言自语道,又好像是在对那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艰苦到过如此艰苦之地的女孩所说。
陈东吴嗯了一声,没有做回答,此刻他只想早点见到她,却又很害怕,害怕她不愿意原谅他,紧张而又忐忑,好多年他都没有过这种心情了。
车队开进了卧龙村,这里似乎没什么变化,还是那样的贫穷。
车队停下不久,村子里就围了一大群人在这个地方,对这些人指指点点,带头的老村长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几人身后的陈若,安了安心,走过去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陈东吴歉意的笑了笑,“老村长还记得我吗?”
老村长邹了邹眉头,看了一眼陈若,又看了一眼陈东吴,突然恍然大悟,“你是当年的那个男人!”
陈东吴点点头,却没料到这个快六十岁的老村长,抄起旁边的扁担就要往陈东吴的脑袋上打,站在旁边的小五眼疾手快,第一时间握住了那根扁担。一甩,老村长和着扁担,摔飞出去,然后就那么坐在地上,一个六十岁的大老爷们就那么哭起来,那边的村民们也义愤填膺起来,抄起棍棒就要过来,老村长,却一摆手,大吼了一声,住手。
陈东吴也蹬了一眼,小五,“滚回去。”小五噤若寒蝉,不敢说话,退了回去。这时天边下起了雨,一滴一滴的雨水打在陈若,陈东吴,英国女孩,还有那一群村民身上,身后的十几辆桑塔纳里面的人都走了出来,穿着黑衣,打着伞,救过陈若的那叫两个男人也在其中,打着伞过来,给陈若和陈东吴撑着,这一幕像极了黑社会的模样。
雨越下越大,地上的老村长全身都快湿透了,陈若从老三手里接过伞,走过去,给老村长撑着。
老村长伸手一指西方的山头,陈若看过去,那是曾经他最喜欢攀爬的山头,后来那里埋了两个女人,胡老师和姜兰。
“你的母亲就埋在那块山头上,你走之后不久就死了,村里人凑钱埋了她,为了不耽误你的学业,就没有告诉你,既然你自己回来了,那你自己去看看吧。”
听完这话,陈若如遭雷击,整个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溅起肮脏的泥水,四散飞扬。
那天晚上,大雨依然磅礴,全身湿透了的陈若待在自己的家里,躺在木板床上,身边是海蒂,烧开了水,一遍又一遍的用毛巾擦着他的身体,陈若两眼空洞无神,任由她摆弄他,不说话,嘴唇却轻微的颤抖,有泪水滑落,海蒂,一把抱住陈若的身子,久久无言。
陈若是被老七,也就是那个壮实的黑皮衣男子,拿着冲锋枪扫射的那个家伙,给背回家的,陈若本来不愿意回来,硬是要跪在******坟前,是陈东吴强制性的将他弄了回去,而他自己却留在了哪里,将所有人都喊走了。
他坐在陈若母亲的坟前,“小颜啊,那个时候你总是让我走,让我离开,却不告诉我你已经怀孕了的事情,我早知道的话,我一定会带你回燕京,我一定不会娶那个林家的女人,可是一切都晚了,后来我也是身不由己,十几年也没来找你们娘俩,这次亲自来想带你回去,你却已经躺在了这冷冰冰的地下面,你知道吗?那个姓胡的支教老师,其实是我安排她来这里的,小胡从小家里面就困难,是我培养了她一边上学,一边作为一个杀手,她来卧龙村是我的授意,死在这里也是我的授意啊,我只是希望小若能够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而不是蜗居在这不见天日的小村庄啊。”
头顶的大雨磅礴,像木盆里被倾洒而出的巨大水柱,打在陈东吴的身上,顺着坟前的大雨敲打出的水沟,一缕一缕的流淌着,早已经分不出是雨水还是泪水。
“你就这样去了,就不能再等等我,就不能让我再看看你,你放心,我会好好培养我们的儿子,让他成为一个了不起的男人,你放心,你放心。”
陈东吴爬着到旁边胡老师的坟前,“小玲,陈叔叔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你是一个好孩子,我会完成你交代给我的事情的,你安心的走好。”
陈东吴爬到了第三个坟前,这个坟是陈若小时候最好的女伴姜兰的坟,死在了SH,先是被人****,然后跳了六十多层高的楼。
陈东吴跪在姜兰的坟前,磕了三个头。如果让陈若知道是他害得姜兰一家家破人亡,他会不会抄起菜刀,砍死这个男人,哪怕是他的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