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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穿过烟雾岸

烟雾岸里面好潮湿啊。

“好像在下毛毛雨,我都快湿透了。”拖拖说。她换了一件轻薄的蓝丝绸衣服,很快就被水汽打湿了。

“生死攸关,就别讲究那么多了,我都要开始滴水了。”比尔船长说。

鹦鹉担心羽毛被打湿后会粘到一起,所以一直不停地扑扇着翅膀,同时大叫:

“洪水猛流漫过了道路呀——

今天我不该洗澡呀!

快停下呀,否则我要发火了呀。”

“停不下来了,我们只能忍到对岸。”拖拖大笑。

“到对面去?”亮亮扣焦虑不安地问。

“为什么不去?对面才是唯一安全的地方。”比尔船长说。

“可我们不能确定呀,先生,盖普·盖斯罗说那里是个可怕的国家。”男孩说。

“我可不信,斯罗没去过,他怎么会知道。我觉得‘日暮之国’这个名字还不错。”老水手坚定地说。

“可怎么去呢?”拖拖问。“我们已经在大雾中迷路了。”

“没有,自从踏入湿答答的烟雾岸,我的脸就一直面向前方,咱们直向前走,到对岸就行了。”比尔船长说。

烟雾岸不比蓝国暗,他们朦胧中看到了大块大块的雾团,好像能粘在身上似的;低头还能看到脚下白色的鹅卵石,石头上淡淡地映着天空的蓝色。大家继续朝前方行进,发现蓝色越变越淡,到最后成了单调的灰色。

“多长时间才能到对岸呐?”拖拖疲惫地问。

“伙计,这个可不好说。”老水手欢快地回答。比尔船长有一种本事,那就是在遇到危险时,能越咕哝越开心。

“没关系啦,我都快成洗碗布了,再湿也湿不到哪里去了。”小姑娘说。

“湿呀,湿呀,湿呀!

肯定非常湿呀!”

她肩头上的鹦鹉也叨叨起来。

“我是一口鱼塘呀,我是一口井呀;

我是一只蛤蜊呀,身上没有贝壳呀!”

“说那么多话,你不累啊?”比尔船长问。

“谢谢你,先生,我不累呀;说话是我的喜好呀。”

鹦鹉凄凄地回答。

他们放慢了脚步,虽然对烟雾岸仍存有疑虑,虽然逃亡之路坎坷颠簸,但他们一直手牵着手,丝毫不放松警惕。午夜已经过去很久了,他们始终没有合过眼。

“小心!”鹦鹉尖声叫道。他们停下脚步,看到前面挡着一只可怕的青蛙。比尔船长觉得这只青蛙和鲸鱼差不多大,正蹲伏在灰白的鹅卵石上,眼睛与比尔船长的眼睛正好在同一水平线上对视。

“咔嚓!咔楸!”青蛙咕哝道:“你们这些家伙是什么人呐?”

“我——我们是——陌生人,正在逃避蓝皮人的追捕,准备逃往粉红国。”拖拖结结巴巴地说。

“我也痛恨那些蓝皮人,所以我不怪你们,粉红人可是友好的邻居哦。”青蛙友善地说。

“哈!听你这么说,我可真是太高兴了!”亮亮扣大呼。“你能否告诉我们,先生——女士——好心的青蛙先生——呃——呃——尊贵的陛下——这条路是去粉红国的吗?”

青蛙差点笑了出来,他从嗓子眼里发出几声咯咯,非常搞笑。

“我不是什么尊贵的陛下,只是一只普通的青蛙,很渺小的青蛙,不过我希望自己能够有所进步啊。烟雾岸是青蛙的天堂,我们的国王足足有我十倍大呢。”他说。

“他一定很高大,也一定事事英明。你这么热爱自己的国家,我们实在为你感到高兴,但是这里太潮湿了,我们想出去。”比尔船长坦诚说。

“跟我来,我带你们去边界,跳六下就到了。”青蛙说。

他转过身去,用力一跃,消失在灰白的迷雾之中。

我们的朋友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没看清该怎么跟上去呀,不过可以顺着这个方向跳。”比尔船长说。

“河水呀,小溪呀,

哗啦哗啦地滚淌呀!”

鹦鹉喃喃自语。

“我们怎样跳呀,

才能跟上雾团里的青蛙呀?”

大青蛙好像意识到了他们的难处,所以他不停地发出声响,提醒后面的人跟上来。大家跟上来以后,青蛙跳了第二下——再次消失在迷雾中——他们正准备跟上去,却发现路上横着一只蜥蜴。蜥蜴体型硕大,比尔船长开始还以为是一条短吻鳄呢,可它们看起来昏昏欲睡,丝毫没有危险性。

“呀!蜥蜴呀——气喘吁吁的蜥蜴呀——

赶紧让开呀。”

鹦鹉大喊起来。

“爬一下呀,挪一下呀,请动一动呀!

否则我们寸步难行呀。”

“不要打扰我,我正在梦欧洲萝卜呢,你们吃过欧洲萝卜吗?”蜥蜴问。

“对不起,先生,我们正在赶路。”比尔船长礼貌地说。

“那就从我身上爬过去吧——或者绕过去——反正我无所谓。”蜥蜴自言自语。“小小的欧洲萝卜,它们那么多汁美味;大大的欧洲萝卜,它们更加多汁美味;不管怎样,它们都是最美味的。烟雾岸没有欧洲萝卜,最好让我快快入睡,梦到美味的欧洲萝卜,啊!欧洲萝卜——欧洲——萝卜——欧——洲——萝卜!”他闭上睡眼,继续做梦去了。

拖拖他们绕过蜥蜴,很快赶上了青蛙,青蛙正呱呱地叫着引路呢。它看到后面的人跟了上来,接着又是一个猛跳,消失在雾气之中。比尔船长被绊了一下,幸亏有拖拖和亮亮扣在旁边扶着,否则他肯定要摔个四仰八叉了。把他绊倒的是一只大螃蟹,正伸展身体趴在鹅卵石上。

“哎呀!对不起啊!”比尔船长退了退,解释道。

“没关系,没打扰到我,没关系的。”螃蟹慵懒地说。

“我们不知道你在这儿。”拖拖解释道。

“我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因为我是星座的一种,像金牛座、双子座,还有其他星座。不幸的是前段时间我跌出了十二宫,落到了这里。我是巨蟹座——不是癌症[1]哦。最近那些探索星空的人,唉!会发现少了巨蟹座的。”螃蟹说。

“没错,先生,

巨蟹座先生!”

鹦鹉咯咯笑着说。

“以前我在天文年历上见过你的图片。”比尔船长说。

“哈!天文年历通常比较客观公正,不过我听说他们有点老古板。”螃蟹说。

“假如您不介意,我们要继续赶路了。”亮亮扣说。

“不,不介意,小心别踩到我的腿就好。这儿太潮湿,我有风湿病。”

他们跨过几条大蟹腿,绕过其他几条小一点的腿。很快就走远了。

“你们是不是太慢了?”大家聚到一起时,青蛙问。

“不是,我看是你太灵敏了。”拖拖说。

青蛙轻声笑起来,又跳出一步。大家注意到此处的烟雾被染上了一抹柔和的玫瑰色,雾气也淡了许多,据老水手的推断,应该是快到粉红国了。

这次他们看到一只巨大的海龟懒散地躺在那里,头和腿都缩进了龟壳。因为海龟没有挡到路,所以他们匆匆走过,赶上青蛙向导,这时青蛙说:

“不好意思,我几分钟后要赶去皇阁干活,靠你们那几双无力的短腿倒腾到粉红国,肯定是来不及了,我可以背着你们跳到烟雾岸边。”

“我好累,这该死的烟雾呛着我了。船长,咱们坐在青蛙背上跳过去吧。”拖拖说。

“好的,伙计。”他虽然有点害怕,但依旧爬上了青蛙背。拖拖坐在一边,亮亮扣坐在另一边,老水手双臂紧紧抱住他们俩。

“准备好了吗?”青蛙问。

“叮——咚!各就各位!出发!

尽情地跳跃吧!”

鹦鹉大叫。

“别——别!麻烦您轻缓一些。”比尔船长央求。

青蛙才不理会他呢,他蹬直弹簧般强劲的后腿,整个身体发射出去,像离弦之箭似的背着乘客穿过烟雾。比尔船长他们努力扒拉在蛙背上,累得气喘吁吁。青蛙突然在烟雾岸边停了下来——没有任何征兆就停了下来,背上的三个人骨碌摔了出去,向前飞出好远。

烟雾消失了,他们正在沐浴阳光,没时间讲究那么多啦,这时侯还在空中飞梭呢——等他们缓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骨碌骨碌滚上了一片柔软的草地。

[1]‘巨蟹座’和‘癌症’在英文中是同一单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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