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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蒙古帝国的产生(8)

第二十六节与乃蛮人的争端

成吉思汗打败了客列亦惕人,把蒙古草原的中部和东部都纳入掌中,西部则是乃蛮人的势力范围。如果乃蛮人没有帮助客列亦惕人,让成吉思汗进一步强大起来,后果则不堪设想。

乃蛮人的首领塔阳并没有他父亲亦难赤·必勒格那样有威望。他曾经亵渎了客列亦惕人首领王罕的头颅。连部下可克薛兀撒卜剌黑都斥责他:“以前你的父亲亦难赤·必勒格汗说过,我老了,妻子还年轻,我担心我的儿子塔阳太过柔弱,无法保护我的百姓(他只会猎鹰和驱兽)。”亦难赤·必勒格的两个儿子塔阳和不亦鲁黑在父亲去世之后,就把乃蛮人的地盘一分为二,两人犹如仇敌,让乃蛮人变得分裂了。成吉思汗利用了他们的矛盾,和王罕一起打败了不亦鲁黑,塔阳看着自己兄弟被打败,却没有出手相救。甚至在成吉思汗攻击不亦鲁黑的时候,塔阳还趁机帮了一把。札木合经常说成吉思汗和乃蛮人眉来眼去的,应该就是和塔阳这一步的交往。成吉思汗利用了乃蛮人首领两兄弟的仇恨,利用塔阳袖手旁观的态度先打败了不亦鲁黑,后来当他打塔阳的时候,也就没人来干预了。

塔阳这才早知道自己干了蠢事。客列亦惕人被打败以后,与他接壤的就变成了野心勃勃的成吉思汗部落。他说:“天无二日,民无二主!”于是他也想先发制人,击败成吉思汗。《秘史》记载,塔阳的妻子很识时务,劝塔阳放弃这个想法,但没能说服他。乃蛮人是突厥支系,他们接受的是畏兀儿突厥人的文化熏陶,觉得孛儿只斤蒙古人是野蛮的部族。这位乃蛮人的夫人觉得蒙古人穿得黑乎乎的,而且一身臭味,曾经说过:“他们的妇女先要洗浴,然后才能去挤羊乳,她们只配做这个。”可是她也害怕被这些野蛮部族入侵:“让他们待在他们现在的地方才是更好的选择!”可是塔阳已经决心一战,没有人能阻止他了。他让脱儿必·塔失去请汪古突厥人首领阿剌忽失特勤或阿剌忽失·的吉惕·忽里协助他。这一支突厥人盘踞在长城北面,山西北方的归化城和绥远地区。于是他要求汪古突厥人从东南发起进攻,自己领兵从西北夹攻。

聂斯脱利教是乃蛮人与汪古人共同信奉的宗教,他们又都是突厥系的人,这两种在种族和文化上都是相关的人是不是就可以一起联合来对付蒙古人呢?塔阳的算盘打不响了。阿剌忽失特勤拒绝了他的邀请,甚至还向成吉思汗告密,他派出了《秘史》中被称为月忽难即约翰(因为汪古人信奉聂斯脱利教)去跟成吉思汗说:“塔阳准备抢夺你的弓箭筒,我拒绝了他让我做其右手的邀请,但你也要小心谨慎,提防乃蛮人的袭击。”拉施特对此也有所记录,但是使者的名字却不一样。拉施特说,1204年鼠年春,乃蛮人让忽图阳为使,去请汪古人的首领阿剌忽失特勤帮助:“天无二日,民无二主,我们请你协助我们,帮我们打败成吉思汗!”于是,阿剌忽失特勤派脱儿必·答赤去提醒成吉思汗,并向成吉思汗问安。

1204年春,成吉思汗收到了通知,他当时正在帖蔑延客额儿地区组织打猎,于是他召集将领,就在那个地方开会。大家认为现在的马还没有养肥,最好等秋天再点兵出战。成吉思汗的叔父答里台似乎是为了表现他回归蒙古以后的积极性,认为应该早早出兵解决问题。他向蒙古的部众陈述了自己的理由,想要用生动言语去说服这些战士:不要拿马匹来说事儿,马匹的情况是很乐观的。我们不应该坐以待毙,让塔阳打上门才应付,应该先出手制伏他们。“人们会说:这是我们对塔阳的攻击,我们将得到巨大的荣誉!”成吉思汗的弟弟别勒古台也觉得应该这样做,他说道:“塔阳的态度如此傲慢,竟然说’要夺取他们的弓箭‘,我们能够忍受吗?壮士宁可执干戈而死!”他告诉战士们,乃蛮人的地盘十分富庶,那里的马匹和牲畜多得数不过来。他想要以此激励那些血气方刚的战士。“如果我们先出击,将得到这一切!”乃蛮人住的地方很多水源和山谷,要把他们赶走,让他们在森林和阿尔泰山狭谷里面苟延残喘。

成吉思汗听到他们的这种想法很高兴。《元史》记录了他的话:“以此众战,何忧不胜?”《秘史》的记载则是,成吉思汗当即停止了狩猎活动,经过阿卜只合阔帖格儿,在斡儿纳兀的客勒帖该合答地区停下来。我们现在很难找到这个地方,《秘史》告诉我们,应该是在蒙古东部合勒合河附近。

第二十七节蒙古军整编

成吉思汗对军队的整编是在客勒帖该合答地区进行的。成吉思汗命令部众清点士兵的数目,重新整编成一个个等级,确定了一些军官的职位:如千夫长(乞列阿儿克)、百夫长以及十夫长。他设立了6个扯儿的官职,还组成了一支护卫军(怯薛):护卫士(怯薛歹)在日间有70人站岗,晚上就是80人。他从乞列阿儿克、百夫长或贵族(那颜)那里选出来的优秀善战的青年,组成了这支战斗力很强的武装部队。朵歹、朵豁勒忽、斡格来、脱栾、不察阑和速亦客秃成为扯儿必。阿儿孩·合撒儿受命选了1000多名战士成为先锋,平时负责保护成吉思汗。斡格来扯儿必和忽都思合勒潺则成为护卫军70人的头领。

成吉思汗下令,带弓箭的人(豁儿赤)、日班护卫士、司厨人、把门人以及管马人都是全天工作,分成日夜班交接,在成吉思汗营帐附近担任守卫。每三天换班一次。

第二十八节与塔阳的战斗

根据《秘史》的记载,鲍乃迪认为,1204年鼠年的5月16日,成吉思汗隆重地杀牲口祭祀大纛,也就是由被称为“速勒迭”的保护军队的神灵镇守着的旗帜。随后他让者别和忽必来成为军队的先头部队,沿着客鲁涟河流往上,去与乃蛮人决战。

《拉施特书》记载,这一次的进攻到了秋天才结束。成吉思汗很欣赏别勒古台和答里台的战意,但还是觉得应该谨慎从事,不急于冒进,在马匹还没有强壮前没有强行发动进攻。《秘史》记载,先头部队到了撒阿里客额儿地区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乃蛮人的侦察岗,位于康合儿合山上面。这个山的位置虽然现在没能找到,但应该是比较接近杭爱山,《元史》记载,“塔阳自阿尔泰山前进至杭爱,并在附近扎下营盘”。拉施特则说,塔阳其实是在阿尔泰河附近扎营,也就是阿布合齐口中的阿尔泰苏,濒临杭爱河地区。

开始的时候,乃蛮人俘虏了蒙古人的一匹马,这匹马很瘦,让乃蛮人的战士觉得成吉思汗的其他马匹一定也是这么瘦弱,于是他们感到胜券在握。这可能是事实,因为成吉思汗的马匹横穿了蒙古草原,从合勒合河(今中国与蒙古国边界的哈拉哈河)横跨到西伯利亚西部边境的杭爱。另外,成吉思汗的军队数量也比不上乃蛮人,因为蔑儿乞人、阿邻太师和分离出来的一部分客列亦惕人、忽秃合别乞和他的斡亦剌惕人、札木合和他的札只剌惕人、朵儿边人、塔塔儿人、哈答斤人、撒勒只兀惕人的残兵,都来帮助乃蛮人。所有之前败在成吉思汗铁蹄底下的部族都团结在塔阳周围,要报仇雪恨。

面对这样的状况,朵歹·扯儿必向成吉思汗提出意见,应该谨慎一点,他说:“我们人少马瘦,不妨喂饱马匹,多设疑兵,布满整个撒阿里客额儿地区,夜间令人在五个地方放火。对方虽然兵力众多,但其主人软弱,不曾领兵作战,必起疑心。待马匹已饱,我们追击对方的哨望所,一直到大营,乘其不备,定能大获全胜。”成吉思汗深以为然。“夜间,所有高地燃起了无数的火焰,乃蛮人的哨望人员说:蒙古人燃起了像繁星一样多的火啊!”

《秘史》记录,塔阳在合池儿河岸附近扎营。负责侦察的手下火速把敌情汇报给塔阳,塔阳大惊失色,找人叮嘱儿子古出鲁克:“达达(蒙古人)们的马瘦弱,火把如繁星一样,敌人很多。听说达达们很凶顽,用刀挖他的眼睛也不会眨眼,用刀刺他的面颊也不躲避。这次战斗后必然难以善了。达达马瘦,我们让百姓越过金山(阿尔泰山),整装待发,诱敌深入。到达金山后他们的马扛不住了,我们的马正好强健,然后我们回头交战,一定成功。”

这个意见没有得到尊重。古出鲁克王子觉得父亲的这种战略太没英雄气概:“塔阳胆子实在是小得可怜,像老婆婆一般!蒙古人哪来这么多兵?他们有一部分已经背叛了他,现在也跟着札木合在我们麾下效力了!父亲真是没有骑马去过比孕妇更衣所到的更远的地方,或者没有去过比牛吃草更远的地方啊!”塔阳感到很懊恼,于是回答道:“古出鲁克,希望你作战的时候也有这样的勇气!”乃蛮人大将豁里·速别赤也觉得塔阳胆小:“你的父亲亦难赤·必勒格汗与敌人作战,敌人从没看见过他的背影和马屁股,你胆子却小得可怜……你胆子比女人还小,我们还不如跟着古儿别速夫人。”说完他也拍着箭筒走了。

塔阳见此,只好放弃自己的想法,说道:“人为了灾难而存在这世上。那就按你们的想法去做,和成吉思汗大战一场吧!”《秘史》记载,塔阳带着乃蛮人军队从杭爱的合池儿河出发,顺塔米儿河而下,经由纳忽山东麓,到了鄂尔浑河上游。我们没能找到纳忽山,可是我们翻查地图,根据塔米儿和鄂尔浑的位置判断,这里似乎是在哈拉和林附近的纳莫古岭。乃蛮人大军到达的察乞儿马兀惕地区,我们也无从查证。

第二十九节击败乃蛮人

成吉思汗知道乃蛮人军队全线出击,因此他亲自来到前沿部队的指挥所督战,中军交给哈撒儿指挥,后备部队和马匹则让帖木格·斡赤斤去指挥。蒙古军队前锋部队气势逼人而来,乃蛮人则是士气低落,退却至纳忽山崖之上。这时候札木合跟塔阳在一起。《秘史》通过生动的语言还原了他们二人的对话。塔阳说:“什么人如狼驱赶羊进入羊圈一样狠狠地扑过来?”札木合说:“这是我安答铁木真的四只狗,曾被铁索拴住,用人肉喂养。这些狗有着铜额、凿齿、锥舌、铁心,使用马鞭做成的钚刀,餐风饮露,厮杀时以人肉为食。现在他们挣脱了铁索,垂涎三尺而来。”他们所指的是领兵的者别、忽必来、者勒蔑、速不台四人。

当时塔阳觉得很恐惧,让军队退避。他则爬悬崖逃命,蒙古人一直追着。爬到一半,他问札木合:“那个像小马围着母马要奶喝的这些人是谁?”札木合回答说:“这是兀鲁兀惕部和忙兀惕这两个凶悍的部族。”塔阳害怕地说:“我们远远避开吧!”他一直爬到山顶的地方,然后又问札木合:“后面那个像是饿鹰一样等待猎食的人是谁?”札木合说:“他就是铁木真!他身披重甲,野心勃勃地来和你作战。乃蛮人的战士说过要把蒙古军队杀个丢盔弃甲的,你来做一次吧!”拉施特的说法有所不一样。他认为札木合在乃蛮军队要惨败时候又冷嘲热讽了一番,还说早就看出乃蛮人没有用,然后就独自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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